庄严的意大利式别墅裹着夕阳的余晖,丝丝红晕透过巨大的落地进来。
女仆轻叩玉石门扣,“小姐,老爷在办公室等您。”
若寒起身向楼下走去,女仆尾随身后。办公室的门开着,女仆上前轻叩玉石门扣。“进来。”屋内传来低沉的男声。
“父亲。”这句“父亲”似乎只是个称呼,粉嫩的嘴唇轻轻牵动。冰正权放下手中的文件。“明天起尹管家负责每天接送你去鸿思大学。”冰若寒低垂眼帘,没加思索地“嗯。”
从出生于大财阀冰家就像注定冰若寒不可能有选择命运的余地,像木偶一样习惯被一双大手操控。更准确的是不屑生命。
鸟儿的啼鸣划过清晨的上空,随即一个转身又落在树梢上。树梢轻轻颤动,影子在落地窗上晃来晃去。
“冰若寒。”焦嫣坐在餐桌的一头轻声说。
她总是喜欢这样称呼冰若寒,似乎是在显示这是她与冰正权的女儿。冰若寒放下刀叉,抬头望向焦嫣。时间似乎有一分钟的静止,只能听见鸟儿的鸣啼与焦嫣刀叉触碰盘子的声音。旁边的两个女仆也低眉顺眼的不敢用力呼吸。
“你知道为什么改变送你留学的计划而让你读鸿思大学吗。”
冰若寒没有顺着焦嫣的思路想下去也没有接话。
“鸿思大学是古氏集团旗下的,古天銮的儿子古羿虞将在今天报到。所以你的任务是接近古羿虞。”
焦嫣语毕,冰若寒又拿起刀叉。强烈的阳光把焦嫣的朱唇和无名指上的钻戒映得格外夺目。冰若寒已记不清她说了什么,她们之间的距离甚至让她看不清她的脸。但冰若寒知道焦嫣用了“计划”与“任务”这两个词。焦嫣放下刀叉,走进卧室。
“叫尹管家准备。”冰若寒向女仆说。
“回小姐,尹管家已经候在门外了。”
冰若寒向门外走去,门口的两个仆人打开大门,齐声说:“小姐。”另外两个女仆尾随她出了大门。尹管家站在车旁,谦卑忠诚。一身黑西服,有几根银发,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尹管家见冰若寒,未抬头,说道“小姐”时又低了低身子并为她打开后座车门,与两个女仆上了身后另一辆车。
车子开始启动,冰若寒头微昂靠在靠背上,看向窗外。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后退。车窗上清晰的映着她的脸。
她像是冰做的,最洁白无暇的冰。周身肌肤极白、极细,让人像要触碰却怕她溶化。乌黑的卷发似海藻般缠绕腰间,有顶级黑丝绸的柔顺光泽。这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显得格外的和谐。微张着淡粉的唇如玛瑙石般镶嵌在如雪的肌肤上,露出几颗玉齿闪着太阳的光芒。
车慢慢减速。“小姐,鸿思大学到了。”司机回头对冰若寒说。
尹管家把车门打开请冰若寒下来。她抬起头,注视着四个黑体大字“鸿思大学”。
今天的阳光或许过于强烈,冰若寒微微眯起眼,长长的睫毛遮住黑水晶般的瞳仁。九月的轻风夹着薰衣草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吹过她笔挺的鼻梁,吹起她的如丝长发。她脖颈露出的肌肤犹如凝脂,锁骨凹陷处好似山峦沟壑般深邃流畅。
冰若寒洞察四周。这里与其说是大学还不如说是世外桃源。室外的绿化面积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进入鸿思大学的大门,一条长长的大道周边铺满了薰衣草。雄伟的教学大楼矗立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显得格外梦幻。尖尖的红色楼顶透露出欧洲的气息。
“小姐,鸿思大学是古氏旗下的子公司。目前学生三万一千八百人,师资力量全国之首,占地面积二百八十三万平方米。其中商业管理系最为热门。您将就读于商业管理系二年零三班。”尹管家跟在冰若寒身后边走边低头说着。
从五岁起,冰若寒就很少出门。小学到大一都是资深教授到意式别墅来教。大财阀通常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继承人的安全。冰若寒深知此次父母改变计划与交代任务的野心,但她不屑于违抗现状。
冰若寒径直走进二年零三班的教室,尹管家候在门外。两个女仆持书本脚步一致地跟了进去。教授还没来,冰若寒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两个女仆把书本和笔摆在桌上就低头侯在她的左侧。
周围的同学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这是谁啊?”
“冰若寒啊。”
“冰氏的!”
“你没在电视上见过吗?”
“可真漂亮啊!”
“真美!”
教师缓缓地走进教室,走上讲台后把讲义和书放在讲桌上,大家停止议论。教师推了推金边眼镜,目光有些飘忽,腼腆地笑了笑。他小声说道:“同学们,我是吴老师。主要负责你们班的企业自主权的课程,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希望我能和同学们相处的愉快。”
话音未落,教室的门被用力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上讲台,“你是喜欢课后点名还是课前?”
教师被问得不知所措,年轻消瘦的脸有一秒钟的僵硬,班上的学生又叽叽喳喳起来。
“古羿虞!这个大学的主人!”
“哇!好帅!”
“他不是去英国了吗?”
“帅啊!”
冰若寒抬头,想看看冰正权阴谋的主角。
他微昂着头,眉微蹙,眼神如修罗一般盯着吴老师。大约一米八六的身高,透过黑色西服下的蓝色衬衫隐隐约约能看到强壮的胸肌,黑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有着细腻的光泽,侧影的轮廓像刀刻般清晰锋利,周身散发着强烈无法抵挡的桀骜不驯的尊贵气息。她的目光又落到他左侧的裤兜上。
“应该是,课后。”吴老师顿了顿说。
古羿虞转身走了。吴老师咳了咳,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推了推眼镜说:“同学们,请静一静,咱们继续上课。”
冰若寒微微低头,海藻般的乌黑长发轻轻滑落。“古羿虞。”她在心中默念。随后,便换到第一排靠门的第二个座位。两个女仆不多言,收拾了书本和笔,摆放好后一左一右地站在冰若寒两侧。
铃!铃!铃!
“那咱们今天就讲到这里。下面我点一下名。”
教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古羿虞径直走向冰若寒右侧的座位。
“咳咳!安远。”吴老师看了一眼不速之客遂又收回目光。
“到!”
“白仟伶。”
“到!”
“冰若寒。”
“到!”女仆答。
冰若寒使了个眼色,右侧的女仆弯下腰来。冰若寒在女仆耳边说了几个字,女仆轻声说:“是小姐。”
“陈一思,陈一思。”
“程浠桀。”
“到!”
“程逸焕。”
“到!”
冰若寒手一滑,一支笔掉到古羿虞脚下,右侧手中执白手绢的女仆连忙去捡。
“古羿虞。”
“我!”
古羿虞的声音好听得出奇,薄薄的嘴唇轻轻触碰,吐出这个轻轻的字,却让人不寒而立。
所有人都等着教师的反应,大家屏息凝视。
“古同学,你应该答到。”
古羿虞的嘴角轻轻上扬,有着嘲弄的微笑。黑蓝色的留海遮住眼睛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古羿虞没有接话,起身向门外走去。留给吴老师的回答只有“呯”得一声关门声。
台下一片议论,吴老师用手缕了缕头发,“恩,呵呵。真是什么学生都有。大家把好好复习。”说着,便收拾了东西缓缓走出教室。
右侧的女仆把冰若寒的笔摆回原位并把那个用白手绢包裹的东西递到冰若寒手上,冰若寒走出教室,尹管家一直候在门口,“小姐。”
“回去吧。”
“是。”
回去的路上,冰若寒打开白色手绢。一个红色有些陈旧却保存完好的皮夹映入眼前。冰若寒注意到这皮夹似乎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出现在古家有些不寻常。打开皮夹,除了一堆信用卡和现金外,冰若寒在皮夹隐秘处发现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位美丽的长发女人半蹲着怀抱一个大约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考究,合身的灰色小礼服,脖领处系着白色领结,脚下的鞋被擦得一尘不染。冰若寒的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脸上。他的眼狭长,瞳仁黑的发亮,极其深邃,看得让人陷进去般。脸部轮廓像刀刻般清晰锋利。周身散发强烈无法抵挡的桀骜不驯的贵族气息,令人不敢直视。女人的唇吻在男孩粉红的脸颊上。男孩的嘴角上扬,有着幸福甜蜜的微笑。女人左手搂着男孩,无名指上有一颗璀璨的款式特别的钻戒。
冰若寒把照片放回皮夹,用白手绢包好。轻轻的闭上眼睛。
冰若寒明白,“鸿思”大学是分制的。专业科目分数达三百分,其他科目达二百分共五百分的平时成绩方能达标。古羿虞一定是为了学分才在老师点名的时候来。既然这样不喜欢待在教室一定是点完名就走,所以会暂时坐在靠门最近的座位。冰若寒发现点名册是按拼音顺序来的,大约念到古羿虞名字时假意掉笔。吩咐女仆在拣笔的同时把古羿虞放在左边裤子口袋的东西拿出来,用白手绢包好。
这个皮夹一定对他很重要,否则不会陈旧却保存完好。照片上的小男孩显然是古羿虞,而亲吻他的女人对他那么亲近,应该是他的母亲。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得出家底之雄厚。但照片上的古羿虞七岁左右,既然与母亲这样亲密却没有与母亲的近照,原因只有母亲离开或者逝去。红色的旧钱夹如果是母亲的,那他母亲嫁到古家以前一定是位没有家世的女人,把照片放到钱夹隐秘处,证明他不想被人提及,母亲很可能是他的死穴。
冰若寒回到意式别墅,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架幽兰的钢琴。幽的发亮,兰得发黑。
“死穴。”她望着钢琴在心里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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