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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轻偷偷看着他的反应,分明是无情冷血的杀手,可是却能这般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甚至眼中含着暖意。
一杯水倒喝了不少时间,待喝完了,方淮胥拿起她枕边放置的帕子为她擦拭着嘴角。
“阿胥。”
方淮胥将杯子放回去,“嗯?”
沈言轻笑得很是欢喜,“你有没有发现,你应我的话应得愈发顺其自然了。”
方淮胥没有言语,沈言轻又突然道,“啊,阿胥你快过来,差点忘了。”
他倒是依言坐下了,沈言轻伸手将他的衣袖推了上去,轻按了按昨天的痛处,“今天觉得怎么样?”
“还好。”
沈言轻病中本来便没太多力气,又费劲地按了一下,见他微皱了眉,只道“我那边柜子里有罐药,你拿过来,第二格,写着舒筋活血,旁边还有木签也拿个。”
他过去拿了过来,沈言轻将药打开,用木签挑了些涂在他手臂上,使了最大的劲揉着。
她分明仍在病中,却不忘此事,方淮胥有些不解,“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沈言轻只含笑揉着,“我心疼你啊。”
他呼吸一滞,这话是头一遭听人与他说。
当年他的家乡闹饥荒,他的双亲带着他和他哥哥一路北上逃荒,但半路中他双亲为了他兄弟二人,将唯一的干粮给了他们,自己活活饿死。
他兄弟二人一路历经艰难险阻终抵上京,只听说那里有粮食发放,谁知难民过多,哪里还轮得上他们。
就在饥寒交迫之时,恰逢年幼太子于宫门外发放粮食,但难民暴动,他和哥哥失散,也因机缘巧合,他救下了太子。
太子问他可愿一生不愁吃穿,但要保护于他,他答应了,所以进了东宫。
本来太子只想让他当个侍卫,谁知他骨骼清奇,颇有习武天分,所以才做了暗卫。
可想而知,作为太子暗卫,一切苦痛只能自己暗暗品尝,无法向他人倾诉,更别说能有人在他坚持不住之时安慰他。
听得沈言轻这话,方淮胥登时便觉眼眶久违地热了一热,只听得她继续道“这么些年,很辛苦吧,阿胥。”
说完,沈言轻停了手,挣扎着起身抱住了他,“你可以哭,可以痛,可以难过,因为你是人。”
方淮胥死命咬着唇,到底是没有哭,却轻轻地道了句,“是有些痛。”
他难得没有推开自己,抗拒自己的亲近行为,沈言轻倒觉有些欣慰,轻轻地顺着他的背。
“阿胥乖,很快便不痛了。”
这话倒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方淮胥悲伤的情绪一时都被冲淡了几分。
沈言轻又道“以后若有什么想说的,都与我说吧,我可以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我们可以一起守护小姐。你太累了,阿胥。”
方淮胥始终很安静,只听她说着,可是沈言轻知道他一定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