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法虽然是曹文诏的部下,但对于杨嘉谟的命令也不敢违抗,毕竟这是正常的命令。
他左思右想,见孟门关的锤匪根本就没有出战的意思。
战争当真是最快烧钱的机器,两万多人的供给,加上一帮民夫,跨境作战,官军的难度比贺今朝本土迎战要困难许多。
也就是张福臻的近两万士卒先后投降贺今朝,让他措手不及,骂骂咧咧几天,调拨粮食才稳定军心。
孙守法只能让他的部下前去骂战,逼迫锤匪出战。
贺今朝看着单膝跪地的郭太、刘道江二人:“都处理好了?”
“回大帅,都已经处理好了。”
当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虽然贺今朝抽调走了不少人马。
但是又塞进来山西本地陷阵营士卒,但他们还是成为了一支军队,这就是无法避免的。
“将来军中若是再出现哗变,请斩我的头。”
贺今朝听到郭太如此言语满意的嗯了一声。
“今儿外面狗官军一直都在骂战,咱们不能堕了气势,我已经派人告知官军,明日便出战。”
郭太、刘道江二人急忙请命,希望来当先锋。
“区区小战,无需如此,打完这一战,有的是你们表现的机会。”
贺今朝坐在椅子上摆摆手:“让你们瞧瞧我麾下的战力,免得你们底下那帮人是口服心不服。”
“是。”
孙守法万万没想到,他最看不上的骂战,竟然起了作用。
这帮贼寇也太容易上当了!
当他美滋滋的回去禀报甘肃总兵杨嘉谟时。
杨嘉谟倒是站起身来,先带着他一起去巡视了一遭营寨,并且叮嘱士卒一定要好好守夜,避免被锤匪偷袭。
“杨总爷?”
面对孙守法的不解,杨嘉谟挎着腰刀:
“不要以为锤匪贺今朝是什么堂堂正正的人物,他答应与你明日交战。
说不准今天夜里,他就得派人来袭营,砍了你的脑袋,明日在战场上与咱们官军耀武扬威。”
闻听此言,孙守法随即神色一震:“杨总爷竟然如此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曹文诏是怎么吃亏的。”
杨嘉谟拍了拍自己的战甲:“我不想落下跟他一样的下场,至少我麾下没有跟他侄子一样勇勐之人,可以护着我逃命。”
孙守法也知道这件事,他倒是没有放在心里。
据曹变蛟所言,完全是延绥总兵王承胤被贺今朝俘虏,然后假扮官军来偷袭他叔父,才会导致曹总爷大败重伤。
如果面对面,就凭曹总爷以及他麾下的关宁铁骑,说不准就能擒杀贺今朝。
可惜战事过去这么长时间,曹总爷一直想要报仇,却被洪总督要求去打高闯贼。
真要让他打锤匪,除非是洪总督亲自来指挥,才会让曹总爷当先锋。
否则免不了被贺今朝一激怒,又钻进套子里,得不偿失。
“贺今朝真就只带着一万人,就敢来迎战咱们?”
杨嘉谟听到如同蠢猪一样的询问,他就更加确信孙守法就是个勐打勐冲的人,根本就没脑子。
虽然不如曹文诏会动脑子,但至少谁都喜欢这样的属下。
让他冲杀就冲杀,不会想能不能成功,死了就死了!
这种莽撞人,有时候就能破开老阴比的谋划。
不讲道理。
“守法哎,说的好像孟门关只有三千人,你就能带着兄弟们杀过去一样。”
杨嘉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夜你且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为你守夜,待到明日,与锤匪交战,摸摸他的斤两。”
“是。”孙守法大声应和下来。
第二日。
太阳照常升起。
孟门关便响起一阵阵鼓声。
刘二虎率领合成营缓慢走出关隘,向着前方走去。
辅兵推车而行。
睡了两个时辰的甘肃总兵杨嘉谟,此时站在瞭望车上,观看锤匪阵型。
锤匪果然是有些实力,至少行军不乱,光是这一点,便超出了陕西群贼。
莫不是贺今朝直接把张福臻的老营给推出来了?
这些人最先哗变叛逃锤匪这里,也正需要让他在战场上表忠心呢!
杨嘉谟收起单筒望远镜:“告诉孙守法,像是张福臻的旧卒,莫要让他们展开完全阵势,先冲击一波试试。”
“是。”
自有传令兵从瞭望车底下跑出营寨,前去通知总爷的命令。
孙守法看着贼寇缓缓前进,行军不乱,心中自是早就有了警惕之色。
如今得了杨总爷的叮嘱,他当即叫来自己的心腹贺兰,命令他去驰射一波,扰乱敌军阵型,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突破。
贺兰召集了三百着甲的骑兵,呼号一声,直接就奔着刘二虎的合成营冲了过去。
都都都的哨子声响起。
辅兵当即把推车停下,拿着盾牌蹲好,护住自己以及身后的人,身后的弓弩手持弩站立在盾牌后面,用来掩护一帮火铳手点燃火绳。
甘肃总兵杨嘉谟面色凝重,这伙贼寇果然是用火铳的,那就是张福臻的老营。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整训不过月余,磨合能够磨合到哪里去?
同样在关隘上观察战事的郭太、刘道江二人,看着令行禁止的锤匪。
纵然遭遇官军突袭,也能迅速做好应对,不禁暗暗咋舌。
张福臻拿着单筒望远镜开口道:“此乃真正精兵,官军必然不会是你的对手。”
话音刚落。
车阵内就响起一阵阵火铳,紧接着白烟升腾。
贺兰等人的骑弓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麾下士卒便有人被射中。
甚至更多是无甲战马,被铅子给打了个血洞,哀鸣一声,倒在地上,摔落了上面的骑士。
贺兰快速打马抽出箭失,向着车阵里面射箭,倒是有人应声叫了一声。
外罩棉甲,内罩锁子甲,防不了钝器,但是防箭还是蛮管用的。
管官军能不能命中目标,只要不倒霉透顶,被射中眼睛、面门等,便轻易死不了。
贺兰不得不贴马腹一侧躲避向他射来的铅子。
就这么远远的一个照面。
官军便折损了七八个人,二三十匹战马,锤匪阵营当中还真没有倒霉透底的人。
亦或者这伙官军,根本就没有神射手,也不具备后金鞑子,那种距阵三十步才拉弓放重箭的勇气。
待到贺兰跑远折返回去,孙守法的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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