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滢笑而不语。
端亲王与王妃貌合神离她心里早就有数,不过皇帝的话使她更确定王妃心里另有所属罢了。而且这事恐怕连太后都不一定知道,不然的话,通情达理的她理应不会执意让她嫁给端亲王不可。
但是听皇帝的意思,他们俩兄弟心里应该还是有数的。但这种情况下,端亲王还是把王妃给娶了,是不是也能侧面说明他心里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呢?
想到这里她又道:“那不知道王爷对万夫人又是什么心情?”
她也就是试这么一试,皇帝若不答就算了。若是答了,那就又省了她不少功夫。
“万氏的父亲原先是先帝身边的近臣,万氏他们兄妹小时候跟王公子弟们也是熟络的。
“就好比颖姐儿跟景王他们这般,只是后来因为卷入朝廷公案被抄了家,万氏也面临被充当官妓的危险,她辗转求到了你们王爷,你们王爷又来求朕,当初那模样也是挺可怜的,正好你公公心里正纠结着,就让她去王府了。”
皇帝抿着茶说道。虽是唠家常的语气,神色却不见得多么轻松。
“万氏来历其实朕早就跟澈儿说过了,但他牛脾气一根筋,总是听不进去,只觉得你公公冷落了你婆婆,才弄得她早早亡故。孰不知,他是错怪了他。”
徐滢想一想,眉头略动了动。
如果说王妃嫁给了端亲王,心里却还念念不忘别的人,那她跟卫氏有什么区别?这种强行凑在一起的婚姻,要么就死也不从,要从就只能安守本份好好过日子。她一直觉得王妃会是个真正端方的淑女,怎么也会这样呢?
“可是王府的人一直都认为王妃是个很好的主母。”她委婉地这么说。包括万氏和宁氏,都从来不敢说王妃不好,如果她当真不顾丈夫儿子,一味怀念着过去,这口气不但端亲王忍不下。这势必会成为万氏攻击她的理由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了点。
“又没有人说她不好。”皇帝凝目望着远处,“王妃可是太后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要论品行才气。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别说她在王府的口碑,就是在宫里,那也是顶呱呱。但儿女之情最是勉强不来,尤其一牵涉到政治。”
听到政治二字,徐滢才蓦然想起当初太后执意结成这门婚事的初衷。
这么看来。王妃与端亲王的疏离,怕是还夹着有这层关系在内?
这里静默着,宋澈已经回来了,摘了一捧樱桃放桌上,又仰脖灌了那杯早就摊凉了的茶。
回王府一路无话。
徐滢已经不想再打听什么了。
王妃跟端亲王之间并不那么和睦这是事实,这个错误或许来源于太后对程家的关切,或许来自于王妃与端亲王两个人本身,过去多年的往事并没有再追究的必要,宋澈与端亲王的关系也随着阿陶的诞生逐步缓和,她再去挖掘。不但逾矩,也是对长者的失礼。
至于那个令得王妃心动的男子究竟是谁,她也不想去打听。
是谁又有什么要紧?谁的一生里,没有过那么一个半个影子落在心上。只不过有的影子最后成了现实,而有的影子到最后还是影子。
演习的日子最终确定在六月十八。
而这一日在连日的艳阳里终于来了。
演习分三日。
第一日是五军营里各派十名将领出来展示武艺。第二日是擂台。第三日是拼阵法。
演习场地就在京郊外的中军大校场。作为“东道主”的中军营因为上次名落孙山垫了底,这次上上下下士气高涨,杀气逼人,但是中军营上下也是好客的,虽然他们此战抱着必胜之心,可并不代表他们不愿意把他们当兄弟!
端亲王从衙门红利里批了五千两银子出来作为添加招待费用。十七日下晌,几十头猪羊美酒就源源不断往营里送了。这排场立时镇住了四方回来的武将们,一开始还有人深恐这是使的计谋,后来因为烤全羊与厨子治出的酒菜太勾谗虫。终于敞开肚皮吃起来。
宋澈与端亲王都陪着闹到半夜才回府。
凌晨开始下面的参将就开始各司其职布置场地了。
宋澈再有把握,也还是忍不住激动紧张。
天没亮他就蹑手蹑脚下了床,自己穿戴整齐出了门。
徐滢全程清醒得很,但是既然他好心不惊动她,索性也没睁眼。等到天半亮了,才起来梳洗打扮。带着阿陶与素锦侍棋她们乘辇往京郊去。
每两年一届的五军大演习之所以会牵动全城人的心,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朝廷公开这次比拼,头两日的将领武艺演习与擂台比拼允许京师百姓能够全程观赛,人们看厌了戏台上的花拳绣腿,终于能亲眼目睹真刀实枪的战术,自然是兴奋而且捧场的。
徐滢到的时候四面看台几乎还是空的,只有北面主观台上宋澈和端亲王吴国公以及五军都督们到场了,到时候皇帝也是坐于此处,显然他们正在筹备赛前事务。
徐滢所坐的东面是宗室女眷以及诰命夫人们所坐之处。这是朝廷盛事,各府都必然前来助阵的。
而西面则是官员们坐处,南面则是地方百姓。
每个区域间都有人严防把守,看着十分肃穆规整。
宋澈经人提醒看到了徐滢,连忙要过来,徐滢打手势让他不必。而这会儿吴国公夫人与儿媳带着两位孙小姐已经过来了,紧接着又是长公主与四公主,而后对面看台上也有官员们陆续到场,场外也传来士兵们震天的呐喊声,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
但是因为今日并不分高下,所以气氛并不算高涨。
随着辰时正锣鼓敲响,将领们入场展示十八般武艺,临近午时,便就渐渐计分评判完毕。
下晌没有活动。
宋澈却忙着与营里诸将分析明日战略去了。
到了次日一早,天没亮他又爬了起床,以比前一日更饱满的精神出发去了校场。
徐滢照旧带着儿子家仆赶过去,今日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锣鼓声一下下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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