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放李然归周
当李然他们到达官驿之后,李然也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按照他们事后的一番分析,南子这毒应该是分批次下的。
也就是说在酒中,菜肴中,檀香中,或许都是有毒的。
尤其是那后来的那一尊檀香,在舞姬带来了一阵胭脂气之后,便是更难让人察觉其中的端倪。
而李然如今几乎可以断定,那一阵怪异的檀香,显然就是催发毒物的药引了!
只因李然本来就是南子的目标,所以他这一通喝酒吃肉,又离得檀香最近,中招自是格外的严重。
而相较而言,范蠡被劝酒劝了不多,也自是相对较轻。
宫儿月,因为没有喝酒吃肉,只闻得些许的檀香,所以反而是症状最轻的。
至于褚荡,则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因为是喝酒喝多了竟是直接被蒙翻在地。
到了馆驿,李然接连是喝下了几盏清水,这才算是勉强稳定住了心性,不由暗道:
“好险,若非是月儿出现,我恐怕已经……”
后面的事情李然也不敢再想。
这时,端木赐径直是从外面赶了过来,也是一阵挠头道:
“方才外翁是提前回来了,却不知为何竟一直在车舆内昏睡。不知宴席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于是,李然便将他们悉数中了迷毒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端木赐听罢,不由是愤恨言道:
“南子处事当真是不计后果!外翁年岁已高,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她可担待得起?!”
李然叹息道:
“不过,好在南子也并非是要害人性命,所以这迷毒的用量却是极少,也不易被察觉。想来伯玉大人应该也无大碍吧?”
端木赐闻言,不禁是点了点头,并是言道:
“这南子既欲对先生图谋不轨,看来此地实是不宜久留。我们不如给她来个不辞而别,就此离去!”
“这样,我这便去与家父联系,家父知道了事情原委,定会前来助我等撤走!”
的确,若是以端木巨和蘧瑗在卫国的能力,送走李然一行倒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如今这拖家带口的,却是多有不便。
李然当然也知这其中的难处,所以他也是沉思了一会,随后回道:
“如今,既然宴席之上,这卫夫人已经明言,明日便会放我等离开。我以为,可以且再过一日看看!”
“不过,为以防万一,若是子贡方便的话,倒是可先将我李府的那些下人们安排出奔!”
“南子的目的乃是我,理应不会是太过于为难了他们!如此,若当真情势有变,我们也好再便宜行事!”
端木赐闻言,立刻是作揖点头应允了下来。
但是,他却依旧是是对南子的目的是大为不解。礼毕之后,不禁又是多嘴问道:
“却不知道……南子她为何非要留下先生?难道只是为了留先生在卫国效力吗?”
宫儿月听了,在旁却是没好气的说道:
“她呀!留先生在卫国是假,我看呐!就是想要得到先生这个人!”
李然一时被说得是颇为有些窘迫,他自是没好意思将南子欲向他“借种”一事说出。
不过,端木赐和范蠡都非愚笨之人,两人听得宫儿月此言,不由亦是对视了一眼,均是不由自主的会心一笑。
……
次日清晨,蘧瑗也是苏醒过来。
昨晚的事情,他也总觉得哪那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便没有多去细想。
而端木赐,也是为了避免让外翁担心,故而没有与他明言。
南子亲自前来,并且是以替送李然的名义,再一次出现在了李然的面前。
李然这时身边站着宫儿月和丽光,南子的目光一下子就放在了宫儿月身上。
她如今已是恢复女装,蒙着面纱,南子不由是为之一愣,却又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
随后,又看了看丽光,并转身过来看向李然:
“这位……应该便是令嫒了吧?”
丽光闻言,亦是双手举额,跪拜行礼道:
“小女李姬,拜见卫君夫人。”
南子上下打量,咂了咂嘴:
“令嫒可当真是秀外慧中啊!真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哎……寡小君若得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李然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此乃在下独女,自小是娇宠惯了,恐失了礼数,还请君夫人莫怪。”
李然这一语谦逊之中,却也不无是有着警示南子的意思:我李然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想要从她身上动心思,那我可指不定会跟你拼命!
南子也并不愚笨,也自是听出李然的话外之音。却也并不气恼,只是说道:
“呵呵,今日小君前来,是特意前来送别先生的!”
李然躬身道:
“君夫人言而有信,在下敬服!日后若是有缘,定当再来卫国拜见君夫人!”
南子却是转身望向远端,并是幽幽怆然道:
“今日一别,恐是再难有见面之日了!……子明先生,小君与先生交流的这几日,小君受益颇多!真是恨不能时刻让先生留在身侧,亦或是小君若能如同这位姑娘一般,随侍于先生左右,倒也是此生无憾了!”
李然回身看了一眼宫儿月,微笑道:
“不瞒君夫人,内人去世之后,在下便一直都是独处一人。而眼下这位月姑娘,便是在下即将要迎娶的新夫人!”
此语一出,在场的人都顿是一片哗然。
其中也包括了范蠡,虽然范蠡一直是支持李然和宫儿月在一起的,但是也没有想到李然竟然会在这时候,当众宣布了此事!
而宫儿月闻言,更是立刻满脸通红,甚至是连脖子都红透了。
南子闻言,不由又一个侧转过身,并是望向宫儿月,眼神中不由是吐露出一丝嫉妒,一丝的心动。
“哦?!先生原来早就是已有心仪之人呐,难怪……”
南子却是欲言又止,随后却又是长叹一声,并叹息道:
“哎……只可惜,先生的这一顿喜筵,恐怕小君是吃不上的了。”
“既已至此,小君只盼先生能够一路顺风了……小君与先生就此别过!”
另一边,只见端木赐是跪拜在和蘧瑗膝下,却是迟迟不肯起身。
蘧瑗说道:
“赐儿快去吧,跟着大贤务必要好好学习!我们端木家和蘧家,以后可还都指望着你呢!”
端木赐哽咽道:
“外翁年岁已高,赐儿本应该陪伴在外翁身边……”
蘧瑗却是摇头道:
“嗐!赐儿何必言此?赐儿要是留在家里,那日后还如何能够出人头地?那到时候,端木家和蘧家的门庭岂不要就此冷落?!赐儿绝不可有这种想法,待赐功成名就之时,外翁虽已不在,但若地下有知,也定会为赐儿感到高兴啊!”
端木赐跪在地上,又磕了好几个头。蘧瑗在受了之后,便是将其搀扶了起来。
端木赐这才跟着李然上了马车,并挥手与之告别。
南子目送李然的马车远去,却不知为何,竟是也颇有些不舍之意。待到彻底看不见了她才让王孙贾是跟着自己进到了一个屋内。
只听王孙贾是心有不甘道:
“夫人,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卫国?”
南子沉默了许久。
“罢了,且让他去往周邑吧。他若是在卫国境内出事,恐怕对我们也绝非什么好事!伱没看见蘧伯玉和他们端木家的反应?你觉得此时此刻,将李然杀在卫国就合适么?”
“那田乞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但是那李然不久前刚去了齐国,不也还是全身而退?”
“他田乞都不敢做的事,我们又何必替他人做嫁衣?”
王孙贾也在细思了一番过后,不由说道:
“夫人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其实,南子所不知道的是,田乞这哪里是不想杀李然,却实在是他难以办到。
但是,从南子他们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却是认为田乞之所以选择对李然“手下留情”,却是为了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而如今,却又想把这个脏活,抛给了别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