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营房门口,有两排士兵把守。大笔趣 m.dabiqu.com
这些人平常看到广陵郡王,都是和颜悦色地放行,今儿却一反常态地将傅九衢拦了下来。
“郡王,将军吩咐,他用膳期间,外人不得打扰。”
傅九衢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我是外人?”
面对傅九衢,守卫说不出的紧张,吞咽唾沫的声音清晰可闻,“郡王,郡王自然不是。”
“那还不让开!”傅九衢语调微微上扬。
守卫退后一步,“可是,可是将军吩咐”
“让开!”傅九衢伸手一拂,负手大步入内。
寂无进得去的地方,他凭什么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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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无正在给狄青盛汤,那汤是他亲手炖的,野菌也是他亲自采回来的,汤鲜味美。因此,寂无也给辛夷盛了一碗。
“辛大夫尝尝味道”
辛夷笑道:“我最爱吃野山菌了。寂无师兄哪里采的?赶明儿我也去采一些回来,给师父炒个山菌小炒鸡。”
寂无道:“营房背后的坡地里,山菌很多,但不能辨别万勿轻易采食,很多山菌有毒”
辛夷道:“那我同师兄一道去?”
寂无微笑点头,“等雨后再去。”
两人在狄青身边说着话,而狄青也习惯了辛夷在身边聒躁,用餐概不讲究,常把公文摆在手侧,一边吃饭一边翻阅。
傅九衢进去的时候,辛夷正在数落他的不良饮食习惯。
寂无在旁边浅浅带笑。
三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融洽
傅九衢站在原地,一身甲胄外罩藏青披风,雪白俊美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尤为阴冷无情。
室内突然安静。
他像一个闯入者。
哼!傅九衢缓缓抬步,轻飘飘地坐在辛夷的旁边,将寂无盛给辛夷的汤碗端起来,声音清雅淡然。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少得了我?”
辛夷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寂无见他眉目冷肃,扫向自己的目光如同杀父仇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微微一笑,“早知师弟要来,我该多带一只碗。师弟稍等片刻”
“不用。”傅九衢瞥一眼辛夷,“我用辛大夫的就好。”
辛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伸手去拿自己的碗。
傅九衢暗自用力,辛夷也用力,两个人眼对眼暗自较劲,拉扯着同一只碗,谁也不肯让步。
狄青和寂无对视一眼,气笑了。
“大营里是没有碗了吗?用得着抢?”
“行。郡王喜欢,我让给你便是。”辛夷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语调懒懒的,带一丝嘲弄的笑,“看来三十六洞的土酋长对郡王招待不周,看把郡王馋得”
傅九衢勾唇一笑,“是挺馋的。尤其看到辛大夫,就更馋了。”
这一语双关,说得辛夷脸红心跳。
狄青都觉得老脸上挂不住了。
“胡闹什么?要吃便吃,缺了你的吃喝不成?”
傅九衢淡淡一笑,不再言语,慵懒地半靠在椅子上静静喝汤,那雍容华贵的姿态,仿若魅意天成,不用说什么,那一身幽冷的气质便搅得辛夷心中天翻地覆
好女不跟男斗!
辛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朝三人逐一行礼。
“你们慢用,军医营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
傅九衢挑眉,眼神不加掩饰的落在她的身上,赤辣辣的。
“我一来,你就要走?”
辛夷侧眼看去,这家伙懒洋洋的模样,看上去人畜无害,可眼里阴云密布满带算计,根本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告辞。”
辛夷微微一笑,平静而得体。
但在傅九衢看来,这分明就是对他的无视。
“十一!”傅九衢黑眸沉沉,眉头轻皱着看她片刻,突然起身,一把拉住辛夷的手腕,朝狄青和寂无点头示意,接着便大步往外走。
“你跟我来。”
辛夷一怔。
昏黄的光影中,他面容冷冽,掌心滚烫,整个人好似一团即将燃起的火
“师父。”辛夷用力想要挣脱,“你看他在做什么?师父救我”
傅九衢见她兔子似的撒野,气极反笑,语调轻快起来。
“不必劳驾师父,我就是来救你的。”
“你混蛋。”辛夷自恃力大,可这一刻,却发现傅九衢发起狠来,她根本就挣脱不了男人的控制,气得七窍生烟,“师父,你快来评评理”
傅九衢:“别叫了,他说得不算。”
辛夷抬起胳膊便咬他,“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谁说你不是我的人?”傅九衢眼神淡淡,如一抹温柔的月光洒在辛夷的身上,,“你是我的女人。汴京城里谁人不知道?”
辛夷冷哼:“汴京城知道有什么用?三十六洞知道吗?人家不是要嫁女儿给你吗?你不是为了另结新欢,死活要把我送走吗?”
另结新欢?
傅九衢看她说得斩钉截铁,又是气恼又是委屈,沉下脸来,冷冷嗤笑,“本王除了你,谁也不娶,也没有人能逼我娶。”
“哦?”辛夷眼皮一翻,扭过头去,笑盈盈地对狄青道:“师父你都听见了吗,广陵郡王说了不会娶别人,你们就别逼他了,赶紧想法子回拒了三十六洞才是”
傅九衢看着她明艳的笑,毫无半分嫌隙的样子,突然生出一种被戏耍的错觉
这小娘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干嘛这样看我?”辛夷挑衅般弯唇,面对傅九衢:“难道我说错了?”
傅九衢突地咬牙,伸手捏她的脸,说得恶狠狠的,“没错。真是个小机灵鬼你现在可得意了吧?”
“又冤枉我。”
“小骗子。”
“大混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寂无大开眼界,而狄青不停地搓揉着太阳穴,终于忍不住了,一声低喝。
“都跟我闭嘴!”
狄青走过去,指了指傅九衢的手,“松开她。”
傅九衢眯起深幽的眼,微微一笑,松开。
狄青又看向辛夷,犹豫了下,哼声问:“我给你立的规矩,可还记得?”
辛夷道:“记住。一不可女装示人。二不可跟广陵郡王过从甚密。师父,我没有犯规吧?我是被迫的。”
“哼!”狄青看看她,又看看傅九衢。
“记好了,第三条。”
辛夷凝目转眼,“什么?”
狄青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髯,皱着眉头道:“恩恩爱爱,和和美美,不得吵架。哼,吵得老夫脑仁痛。”
傅九衢一笑,“徒儿遵命。”
辛夷脸颊绯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狄青瞥她一眼,不满地道:“怎么哑巴了?你满肚子小算盘,不就等着这句话吗?”
“”
辛夷撇嘴,“师父这叫欲加之罪,我哪里有什么小算盘,我只是太听师父的话而已,不想理他”
呵!狄青气笑了。
“敢情你两个吵架,全成了老夫的过错。”
辛夷抿嘴,一副事不关己,傅九衢似笑非笑,摆明了在说正是如此。
狄青看看他们,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冤大头。
“罢了罢了。”他打一个哈欠,懒洋洋坐回去,“老夫乏了,要睡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齐齐应声。
傅九衢拽着辛夷要走,忽听狄青一叹。
“桌案上有一道京中来函,你自己去解决,老夫懒得再管。”
傅九衢看了狄青一眼,走到桌案前拿起信函,带着辛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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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邮驿发达,从汴京来的公函和私信,每日里都会络绎不绝地传递到桂州,士兵们的家书也可以正常的收发,只是时间上有很大的延迟,也容易遗失,因为公函和私信的保密性和传递方式、速度却大为不同。
而这一封,是用公函方式发来的私信。
信上说,张贵妃脸上的疹子,这阵子反复发作,闹得她性情也大变,一会阴一会晴,善变爱哭,让赵官家大为头痛。因此,只要辛夷即刻回京为张贵妃诊疾,赵官家可以既往不咎,不责她的欺君之罪。
辛夷将信函反复读了好几遍。
看一遍,脑子里的疑惑便多一层。
“官家怎么知道我不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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