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灵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扭头嗔怪地看辛夷一眼,便低下头害羞地嘟囔。一窝蚁 www.yiwoyi.com
“反正我不喜欢邓家郎君那种文绉绉的酸秀才。”
“噗!良人听到又要打你了。”
湘灵生得比良人白净秀美,心气儿也高一些。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找补自身的不足,娇娇俏俏的小娘子不喜欢文弱书生,却喜欢高大威风的武人。
在辛夷再三询问下,她终于没能顶住“夺命连环追”,含羞带怯地说出小心思。
“我喜欢薛教头那样的武人。”
辛夷惊讶,“薛教头?”
湘灵说的薛教头便是当日带兵前来药坊的禁军头目薛田,要说一个武职教头甚至都算不得官员,顶多是个吏目,但禁军是天子卫兵,守京师,备征戍,在禁军里做到教头,手底下少说也得有三四千人,在汴京这地方多少有点权势家底
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婚事不是那么好说。
“你怎会看上薛教头了?”
“我哪有看上他?我只是说喜欢那样的男子。”湘灵狡辩到后面,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很是苍白,垂下眼来,弱弱地道:
“他人很好,那天带人来帮我做饭。”
“就这样么?”
“还,还有,他喜欢我做的菜。”
“我也喜欢,没见你爱上我?”
湘灵抬头朝她羞答答一笑,“我爱呀。”
辛夷轻笑一声,“你和薛田统共就见过那一次吧?还是说他向你表白过什么?”
湘灵摇摇头,露出一抹忧伤和遗憾的表情来。
“腊月初十那天在街上碰到一次,他带着几个下属,匆匆一见他一身戎装很是威风,我招呼他,他记得我,但点点头便离开了,没有机会说上话。”
看她那模样,是有些上心了。
辛夷道:“回头我让程苍给你打听打听。”
顿了顿,她又抬头瞥一眼湘灵,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会看上郡王身边的程苍或是段隋呢。他俩又高又帅功夫又好,还是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人,信得过”
“配不上。”湘灵笑盈盈地道:“我倒是喜欢,可他们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
“怎么不知道?”湘灵挤了挤眼睛,“认识这么久了。你看他们正眼看过我一下吗?但凡程大哥多给我一个眼神,我便嫁了。”
“为什么不是段大哥?”
“呃。”湘灵想了想,认真地道:“段隋这个人太轻佻了,想是不会对娘子专一的,程苍嘛,要是哪个女子有福分嫁他,想来会像郡王一样忠诚”
辛夷没有想到小娘子私底下想过这么多,不由笑起来。
“行行行,说来说去还是薛田才能入你的眼。待会儿我便去帮你打听薛家什么情况,他有没有婚配,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
湘灵害羞,在菜板上剁得咚咚作响,“人家未必会看得上我”
“你慢点慢点,小心手指头。”辛夷笑了起来,接上她的话,“怎么看不上?你人长得美,又烧得一手好菜,哪个男子娶到你才是天大的福分呢。”
这话辛夷可不是瞎说的。
湘灵模样生得极好,从前在张家村务农时稍稍黑了一些,但这几年在药坊里娇养着,肌肤白净了,身段也长出来了,人也变得很是自信,那气质半点不比富贵人家的小姐差。
私心里,辛夷倒是真的希望湘灵和良人能嫁给程苍段隋弈川尚右这些傅九衢身边的侍卫,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只能随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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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就到。
菜刚上桌,傅九衢便带着几个侍卫到了药坊。
他们是从沉玉瓦子过来的,看青玉公子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傅九衢一得空就去捧他的场,有他就坐,无他就走,在汴京传了不少流言出来。
辛夷还曾笑话他,再这么捧下去,以后的野史上只怕要说青玉公子和广陵郡王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了
傅九衢只是笑。
他是为了调查《洞仙歌》去的。
然而,这曲诸宫调他已经听了七八次,都没有从中听出半点异常,更别说藏宝地了。那个青玉公子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伎艺人,平常洁身自好,纵是京中豪绅贵人常抛橄榄枝,他也从不媚色于人。
“今日青玉公子登台了吗?”
“嗯。”傅九衢眉头微蹙,“脸色不太好。”
辛夷诧异望他,添汤的动作都停下了。
“你没事吧?”
傅九衢抬头,“什么事?”
辛夷的眉梢不经意地抬了抬,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他,“隔着那么远又上了妆,你还能看出他的脸色不好?啧啧啧”
一声啧啧啧就很传神了。
意味深长。
傅九衢看出她的意思,哼笑一下,伸出手来。
“汤。”
辛夷将汤碗递给他,没在饭桌上多说什么,只扭头哄着三小只多吃一点。
三小只那时候在药坊里被湘灵养刁过胃口,极是喜欢小姨做的菜,湘灵也惯着他们,特地准备了几个好看的糕点,逗得孩子笑声不断。
一顿饭吃得甚是欢快。
侍卫和丫头们都在别处轮流用饭。
辛夷让傅九衢看着孩子,自己去找程苍。
禁军是北宋精锐,而皇城司亲事卒是从禁军里挑出来的佼佼者,要有才有勇才能胜任,可以说是优中选优。
在辛夷看来程苍怎么都比薛田要好
然而,当她说起湘灵的时候,程苍满脸疑惑。
“湘灵不是去了扬州?”
辛夷好想拍脑门,“那是良人,湘灵是长得漂漂亮亮,会烧菜的那个小娘子,你不记得?”
程苍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记混了。”
认识这么多年,敢情从来没有把人家姑娘往心里去,连哪个是哪个都没有搞清楚。
辛夷放弃了当红娘的心思,打听起薛田来。
程苍道:“属下和薛田倒是旧识,当年我们一起入营,同在侍卫司领差。郡王妃打听他做什么?”
辛夷小声问:“此人可有婚配?品性如何?”
程苍看她一眼,脸上略微疑惑,但没有多问,只认真地道:“多年没有来往。当年品性尚可,如今说不好婚配么?”
他忽地挑了挑眉,“我回头找人打听打听?”
“成,有劳程大哥。”辛夷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几步,又突地回头,“不知程大哥可有心上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她是一时红娘附体,好奇心上来了。
没有想到程苍怔忡一下,垂下眼去。
“属下没有想过。”
辛夷笑道:“那你好好想一想?现在就想?”
程苍嘴角微微一抿,“郡王妃这样的。”
辛夷噎住。
他一脸正经不像在开玩笑,可这么说话合适么?
辛夷轻轻一笑,刚想说点什么圆过去,就见程苍变了脸色。
背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一声声传入耳朵。
辛夷猛地回头,撞入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
程苍拱手,头都不敢抬起,“属下失言,请郡王责罚。”
傅九衢看他一眼,将手伸给辛夷,轻描淡写地一笑。
“回家吧。省得母亲来人催促。”
辛夷微微点头,“好。”
在她看来,她和傅九衢如今顶多算个战友关系,没有男女间的感情,即便他听到什么也不会往心里去。更何况,程苍分明是怕她做媒,随口在应付,想来傅九衢不会当真。
然而,从那天回府以后,辛夷足有三天没有看到程苍的影子。
傅九衢身边的侍卫,除了段隋,只有弈川和尚右。
她偷偷问孙怀,却吓得孙公公直嘘声。
“哎哟我的女主子,你可别再问程侍卫了。”
辛夷顿觉不好,“程侍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孙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将辛夷带到一侧,“程侍卫被主子罚去廊庑洗马桶了”
说罢,见辛夷变了脸色,又摇摇头叹气。
“这么多年了,程侍卫办事最为谨慎,九爷也最是满意他。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数他挨罚最少,这次也不知怎生惹恼了主子,罚俸一年就罢了,还不许他再近身伺候,还要去洗马桶,我和段隋几个谁去求情都不好使,谁提他的名字谁倒霉”
辛夷:
好端端的,傅九衢发的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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