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悦这一夜做了好长一个梦。那个梦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她因为那条五百块的天价差评遇到宋立琛,那时的宋立琛和现在不一样,是两种极致的表现。童悦在梦里都疑惑,宋立琛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一半是高高在上雷霆万均的宋氏总裁,一半是西装革领下压抑的女装癖。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惊呆了,他趁乱逃脱。等她找到大名鼎鼎宋氏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他的眼神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她自报家门,说明她只是来协商改差评并不是想窥探别人隐私也没有什么企图。他沉默了许久,脸色吓人,他要她承诺永远不会把那晚看见的事说出去,还强迫她签保密协议……梦到这里有一段空白,再接上的时候,宋立琛已经把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还知道她爸爸有严重的心脏病。保密协议再次被送到她手里,交换的条件是他给爸爸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很诱人的交易。可惜,她还没有签完那份保密协议,父亲已经不行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前男友劈腿孩子都有了。宋立琛就在她最不堪最脆弱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永远都记得他的手臂很有力,怀抱很温暖,她想如果能赖一辈子多好。
一点点贪恋,一点点不舍推着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受伤也再所不惜。然后,她成功了,她终于站到他身边。可是,现实太残酷,再强的人终将要向现实低头,比如他,比如她。
梦放到这里跳帧了,画面一度混乱不堪,她被惊醒。
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四面墙,太阳明晃晃。她捂着昨晚被撞伤的额头坐起,头疼得厉害。她使劲闭上眼睛忍过那阵疼,再睁开眼晴,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恐惧一瞬将她淹灭。她猛的揉眼睛,慢慢的又能一点一点看清。她吓坏了,穿上衣服就下楼拦出租车往医院去。
大年初一,开诊的医院不多,专家坐诊就更少了,只有宋立琛上次带她去检查的医院正常就诊。
挂号看诊,医生说是间歇性失明,有可能是眼睛过度疲劳精神因素,也有可能是脑血管痉挛,这些原因都有可能,建议眼部检查和做脑部ct来确诊。
童悦拿着大大小小的化验单往一楼大厅去交费。楼道上接二连三碰到被人掺扶着东倒西歪的男人,春节饭局多,不是酒精中毒就是胃出血的。
童悦已经小心翼翼挨着墙边走还是被撞到,化验单散了一地。她赶紧蹲下去捡,眼前突然又一黑,那种恐惧感又再袭来,她吓得胡乱在地上摸。
“小悦?!”程前震惊走近确认,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真的是你,你怎么了?”
童悦恐惧抓紧他手臂,“我的化验单,带我去看医生,马上带我去看医生!”
程前也吓着了,五指在她眼前晃一晃,“你……你这到底是什么了?宋立琛呢,你来医院他知道吗?”
“别问了,快带我去看医生!”童悦脸都煞白,好怕会就这样看不见。
程前也感觉事态严重,半搂着童悦就往急救室送。他走得太急,没注意转角处过来的人。
“啊唷——你长没长眼睛,怎么走路的!”许惠珊大小姐脾气发过,才看清童悦。
她后面的宋立琛也看清程前怀里搂着的童悦了。他一大早准备去找童悦,被秦淑兰逼着同许惠珊一起来看吴玉珍。
“这不是童姐姐吗,真巧啊。童姐姐真是厉害,什么时候都有男人前仆后继的拜倒在石榴裙下。”许惠珊边说边瞅宋立琛。
宋立琛脸色晦暗不明,直直盯着童悦,“你来医院是道歉?”
童悦刚才那一撞眼睛渐渐又能看见光亮,越来越清晰直到清清楚楚看见宋立琛眼底的凛冽。
“不是。”她冷漠以对。
“那你是凑巧碰到他?”宋立琛眼中火光跳动,这一句才是重点。
那一刻童悦就是要跟他赌气,他从来就不相信她,她解释有用吗!
“不关你的事。”
宋立琛脸色终于黑沉下来,“你让他碰你!”
“是,我允许的。”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小悦!”一旁的程前终于爆发了,“她来医院,你第一句问的不是她有没有事,而是问她是不是来道歉?她要和谁道歉,又凭什么要她道歉!你身边随便带一个女人就能奚落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
宋立琛捏得指节作响,始终盯着童悦,“跟我回去,我们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童悦笑,“我昨天已经分手了,你不会忘了吧。”
“童悦!”宋立琛强硬要抢人。
程前的拳头已经朝他挥过来,宋立琛也憋着满肚子火,程前那一拳还未碰到他已经被他一脚踢出去。程前捂着胸口痛呼,嘴角已有血渍渗出。
童悦始料为及,大惊,“程前,你怎么样?”她眼睛还看不太清楚,只能巡着程前大致轮廓摸过去。
宋立琛终于发现她不妥,上前要去看她被许惠珊拉住,“立琛哥,秦姨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怎么还没到病房,别管他们了,我们快走吧。”
程前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童悦费劲拉他,“你怎么样,伤得很重吗?”她心里第一念头是怕程前伤得太重宋立琛可能要承担刑事责任。
许惠珊拉紧宋立琛,“都说人的眼睛不会骗人,你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有多紧张那个男人,走吧。”
童悦已经扶程前站起来,程前擦一把血,“你别走,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其实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童悦瞪着宋立琛捏紧的拳,“你再动手,我马上报警。”
她的话像腊月的冰锥凿进宋立琛心里,他咬牙挤出一个字,“好!”转身大步离开,仿佛永远都不会回头再看她一眼。
许惠珊笑着拍手,“真是一场好戏,都不用我出手。立琛哥,等等我。”
童悦看着她跑向宋立琛,许多事,许多人,可能真的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