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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树林里走出一个道士来,此人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如果把头剃了,再穿件袈裟,便是活脱脱的鲁智深……鲁智深?!刘青想起来了,这道士可不是在洞庭湖茶馆里遇上的那位道士嘛!她认人的本事虽不济,但这人长得太让人过目不忘了。
那道士也认出了刘青,叫道:“咦,你不是泡君山银针的那位小友吗?”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既是故人,那小友可否能把你这套拳法给我分说一二?”
没等刘青说话,那道士又嚷嚷道:“奇哉妙也!这套拳法似暗含我派阴阳太极道法,与三丰子真人练的内家拳法相似却又有不同,小友可否再演练一番?”
刘青闻言喜道:“三丰子真人,是不是张三丰?”传说张三丰可是太极拳的创始人之一,要是能跟他说说话,也不枉了刘青的明朝一游。
“小友你认得三丰子真人?”道士更是惊异,转而又点头抚须道:“嗯,若小友识得三丰子真人,自有一番奇遇,会得这套拳法,也就不足为奇。”
“真人此话怎讲?”刘青问。
“三丰子创得一套内家拳法,此拳深含道家之法,极为精妙,此拳我还是四十多年前见三丰子真人练过,那时还小,未能尽悟其妙。为老道我一生憾事。如今我看小友这套拳,比之当年三丰子所练。更为精妙。我想这世上,除了三丰子。还没人能创此拳也。唉,这些年朝庭一直派人寻找三丰子真人,都没人看见过他。小友可是师从三丰子真人?这套拳法可是三丰子真人所授?”
“我小时候在山里住时,曾遇一老人,这拳法便是那老人教给我的,只两个月他便不知所踪。至于他姓甚名谁,却不肯说。”刘青不能否认这拳师承张三丰,却又不能说是张三丰所授,毕竟这拳还包含着后世许多大师的心血。只好又搬出了这一套谎言。毕竟她的出身和她现在所具有的学识有很大的不符,必须得有这么一个借口方可转圆。
“那一定是三丰子真人了,小友好造化!”道士极为羡慕,神情开始变得敬重,“来来来,到我道观一叙。”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刘青便往松谷草堂走,“老道张宇初,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在下刘青。昨晚便借住在贵观里。”刘青有些郁闷——道士不都很淡然的吗?怎么这老道热情似火?
老道闻言大喜:“住得好,住得好!小友不要客气,只管在此安住。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进了松谷草堂。他对迎上来的小道士吩咐道:“把刘檀越的行李搬到我静修院来。”
刘青看老道自说自话,只好苦笑着被他拉着进了静修院。
小道士则愣在了那里:天师这静修院,王子皇孙来了都不一定能进得去。这人是谁?竟能得天师青眼。还让他住到静修院来?但既得天师吩咐,当下也不敢有一丝怠慢。一溜烟跑到待客院,把刘青床上那个轻飘飘的包袱拿到静修院的偏房里。
“来来来。尝尝老道刚得的好茶,这茶昨天才送来,刘小友好口福。”老道忙不迭地拿出各色茶具,给刘青泡茶。
看老道拿出黑茶盏、水注和黑漆茶托等,刘青不禁大喜过望。她来到古代,最想看的就是点茶茶艺。历史上,明朝中后期因为散茶的普及,在朱权的倡导下瀹饮法成为主流,点茶法慢慢退出了茶的舞台,最后消失不见。现代时想要看看点茶,还得到日本茶道馆去欣赏。现在她穿越到了这明前期,非常希望能看看中国正宗的点茶技艺。没想到,这个愿望今天在这道观里,不经意期实现了。
不过能在道观里见到点茶,想想也不奇怪。和尚、道士在坐禅时为了防瞌睡,常以茶提神,他们对茶也较一般人更热爱和讲究。唐代茶的兴盛就与佛道的兴盛有关。道士或和尚因生活在世俗之外,有时对思想或习俗传承得更久一些。
只见张老道将饼茶经炙烤好后碾末,再用茶罗筛过,置于碗中待用;以釜烧水,微沸初漾时,即点泡一点沸水入碗,将茶粉调和为清状;然后再添加沸水,一边冲水一边以茶筅打击,动作极为优美协调。
张老道的茶技确实高超,只见沫饽出现很快,水纹也很快就露了出来;且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张老道用的饮茶具是建安的黑色兔毫盏,洁白的沫饽映着黑亮的碗盏,黑白分明,煞是好看。因茶乳融合,水质浓稠,饮下去时,盏中胶着不干,甚为“咬盏”,而且,沫饽散时,竟出现了变幻莫测的图案。
“黄金碾畔绿尘飞,紫玉瓯心雪涛起。斗余味兮轻醍醐,斗余香兮薄兰芷。”刘青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吟出范仲淹的这句诗,赞叹老道茶艺的高超。
张宇初闻言,哈哈大笑,道:“与爱茶懂茶之人共享好茶,不啻于伯牙遇子期也。”又再为刘青点了一盏茶。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刚看小友练的拳法,似含有阴阳八卦,不知小友能否说一说?”茶过两盏,张宇初心里终是惦记拳法之事,忍不住又提了出来。
“真人高明,一看之下便点出了此拳真义。此拳便是叫太极拳。太极,‘天地万物之始也’,世间万象,终是生生不息,绵绵无尽,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便是此拳的精妙了。”刘青毫不藏私,老道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张宇初闻言,喃喃自语:“生生不息,周而复始!”说完陷入沉思,良久才问:“老子曾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看这拳,似又体现这这话的精妙。不知小友能否再论及一二?”
刘青笑道:“此拳,看似无形,实却无限,于旋转、律动中看似百变莫测,却又从一而终;静中触动动犹静;柔之与刚,相摩相荡;开合虚实,轻沉迟速,互为极致。”
张宇初凝神以听,沉思良久,细细体会刘青所言,末了站起来,郑重向刘青施了一礼:“朝闻道,夕死可也!妄老道虚活五十几载,茫茫不知所以,碌碌不知所为。如今听小友一言,收益良多,受益无穷。还请小友受老道一礼。”
刘青慌忙站起来扶住,连道:“不敢。真人折煞小子也!”
张宇初又老脸一红,嚅嚅道:“老道冒昧,小友能否再练一遍这太极拳予我看?”
“行。”刘青想都没想便应下来。中国许多好东西,都是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留一手”的传授恶习中失损。这太极拳,是前人心血,如果没有无私传授,她又怎能学会,而有今日之成?
张宇初没想到刘青答应得如此爽快,大喜,心中对刘青的尊敬和喜爱更胜。
两人走到院中,刘青拉开架势,将太极拳又练了一遍。
“行动时如行云流水,凝练处似风里青松,大气广博,涵盖无限。”张宇初看完,抚须赞叹。
“它的格斗宗义,便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刘青毫无保留。
张宇初点点头,直道:“受益良多。”
大概功夫高到一定境界,武功一道的传授,不再是一招一式,而是武道的领悟。今日刘青所说所练,终使张宇初的功夫有了一大飞跃,后来终于大成。此是后话。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刘小友,今日你慷慨以授,老道无以为报,看你于实战经验中似有或缺,老道愿意指点一二,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刘青大喜,她确实实战经验不足,否则救朱权时也不至失手。而如果要等以后在敌对中增加经验,势必要付出高昂代价。如今有人指点,于她大有好处,求之不得。
当下两人一边过招,张宇初一边指点。也确实是投桃报李,同样毫不藏私,把平生之所学所悟,尽数传授给刘青。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一老一少一会儿论茶,一会儿练武。刘青除了把老道的点茶技艺学到了手,还获得了大量格斗经验,更是对太极拳的一些招术,有了深一层的理解。功夫自是更上了一层楼。
这天下午,张宇初与刘青正在切磋,小道士在院门外禀报:“天师,有人来访。”
“何人?”张宇初虽性格豪放,甚至有时小孩心性,但在徒子徒孙面前甚是威严。
“倪大师。”
张宇初收势,笑道:“他怎么来了?迎他到灵虚院。”
“天师……”小道士面有难色。
“怎么?还要我出观相迎?”
“不、不是。他……他要派人先冲洗院子。”
“这老家伙!”张宇初面露古怪之色,似乎有些无奈地点头道,“行,冲吧。”说完他向刘青道,“我一个朋友之弟来,咱去看看他。”
刘青跟着张宇初往灵虚院侧门进去,只见灵虚院正门大开,四个穿着异常整洁的清秀小厮,来来往往地提着山泉水,把院子冲洗得干干净净,连院子里的那两棵树的树干,都上上下下擦洗了两三遍。
四处冲洗干净后,院外进来一个人,此人高高瘦瘦,已是古稀之年,头发胡子全白,穿着一身雪白的深衣,脚下青色千层布鞋,连鞋底都是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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