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长安 这厢与那厢1

    天晟。顾府。

    一派富贵荣华的繁盛景象，直教人生出“此间乐，不思蜀”之感。殊不知，这原是尚书省长官顾威二女顾怜芷出嫁之日。“啧啧，这顾家果不负了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啊！”“对啊，想着这二小姐尚且15就做了正宫娘娘，这大小姐，不知哪家有福气？”靠下桌的宾客正窃窃私语着。

    “哼，‘痼党’之名名不虚传。看顾家那副得意样，还有，那群狗。”一个靠上桌的玉冠锦服的贵公子耳力见倒是很好的，不屑地朝远处一撇。“管着自己的嘴罢，这不是你们赫连府。”一个年纪略小，面容有些相似的女子懒懒道。“珏儿，有些事你倒当不得玥儿。”“将军，珏儿不过心直口快罢了。”一旁端庄有余的赫连夫人劝道。赫连玥像是不太愿意把自己与赫连珏扯上关系似的，把头一撇，吃起了桌上精致的糕点。

    “呵呵，赫连兄能赏脸来参加小女的婚事，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顾威脸上洋溢着喜气，真像是一个单纯为孩子高兴的父亲。“赫连夫人也来了。凡事也要请您多照拂，小女不才，这宫中之事还烦请您多教导。”顾威言语也过分谦逊了，果真是混迹官场的老狐狸。不就因着这赫连夫人是皇上唯一的姑姑南宫玉吗？何必！想着顾威马上就要谈论到自己和赫连珏，不觉有些烦闷。“父亲，我想四处走走。”赫连玥起身。“叫珏儿陪你去——”“不必。”赫连玥已经拂袖而去。“你们去保护赫连小姐。”顾威向左右道。

    “父亲，这是醒酒汤，可别醉得失了分寸。”一袭樱花色长裙，面容精致秀美的女子略微嗔道。“你就是，顾，顾大小姐，思颜？”赫连珏着实为眼前女子倾倒了，人间竟有如此尤物！记得小时在宫中见过一面，想不到竟出落得如此。顾思颜脸上拂过一丝恼怒，哪来的登徒子。不过良好的家教让她微微频首道：“可是赫连家的大公子，玥儿姐姐不在？思颜先带父亲去别桌招呼，失陪。”

    看着顾家父女远去，赫连夫人有些严厉道：“谁要你直呼女儿家闺名？没家教。”“我也是一时忘情，才直呼出来。她不会——讨厌我吧。”赫连珏辩解道。“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关系，还有你太后姑姑是多么厌弃颜芷的女儿。”赫连夫人苦口婆心，赫连珏却暗自舒了口气，还好选中的皇后不是思颜，不然被姑姑弄死，可就太违反自己怜香惜玉的本心啦。

    黄山。山洞。

    外面大雨如注，里面三四个青年男女围着火光将褪下的外衣烘烤。“都怪你，非要跟风穷游当背包客，我们现在被困，信号什么全然没有，你说说怎么办？”一个穿着明丽橙色长裙的娇俏女子不满道。“司学长，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看着学长很是不忿的表情，我赶忙接下话头。

    司学长与我同级，大了小竹一级，在招新舞会上认识，好得如胶似漆，要不是事发突然，小竹的大小姐脾气是断不会向他发的。“康康，我们的食物和水还能——”牛仔短衣的康康在身旁湿透的行李中略微抖擞了几下，摇摇头，“若姐，我们几个还不够撑一天。”

    “好，我知道了，盲目乐观期待救援是没戏了，我们得找个信号稍强的地方。”我踱了几步，“司学长，麻烦你去洞口处打几通电话，雨衣已经不成样子，撑伞不利于你的行走，反而碍事。你就拿这大衣略遮一遮头部，保护手机，还有控制时间，别把唯一的电板给消耗光了。必要时，沿着洞口多尝试，只要有信号，我们就有希望。10分钟后，你如果没有回来，就换我来尝试。嗯，注意安全。”“好。”看着他往外走去，不知怎么，心中蓦地有了几分忐忑。

    天晟。七王府。

    一袭素锦长袍的男子与一身玄黑色织锦长袍的男子比肩而立。“楚昶，你且料想那南宫曙会对此有何动静？”黑衣男子微品了品杯中酒，淡淡道。“替换筹码，将皇后放于自己手中加以控制，比起顾相要来的便宜。他也算聪明一回，可惜——”“可惜他是否有这个能力还未可知，辅佐之人也得会会顾洵的羽箭。还有——这个中原委恐怕他一时不能弄清。”黑衣男子含笑道。月华如水般倾泻在皎然如仙的素衣男子身上，他只是将酒杯置于桌上，并未接话。

    突然，楚昶语气一转，向身后女子道：“秋繁，王府之中的佳酿不舍得予我这个外人？”“我说，宫主大人，你好歹捡紧要的说。王爷，有可靠消息，顾洵被顾相派往外地办事，顾府的守卫能力有待考量。”秋繁道。“私底下，按小时的叫法就行，这顾威嘴巴挺严，丝毫不让他们二人有接触的机会。可是这精心安排了许多年，就这么，还是太不谨慎了。”南宫澈似有些遗憾道。“王爷未曾想过救她，何必浪费精力？”“是啊，漱冥宫要办的事太多，对于那顾怜芷本王还真犯不着与太后一党起直面冲突，现在我们羽翼未丰，‘若愚’是恰当不过的。”

    “这么说，澈哥哥还是愿意救她的。只是，怎么救，就要看宫主您了！”秋繁很是郑重地拍了一下楚昶的肩。“太后一党若没有参与其中，那么值得吗？”“你明白，她还是有价值的。”两人会心一笑。“对了，寂风和九畹还好？”楚昶淡淡发问。

    “宫主放心，他们二人办事极妥帖，现在已从雍州回到定州，想必马上就可回到漱冥宫了。”秋繁亦答道。“叫他们不必回了，直接回到这儿，太后和二王府许久没有动静，反而古怪，叫他们来七王府加强守卫，事不宜迟。”楚昶神色淡淡道。“一弱则必有一强，定州那边漱冥宫的守卫也不可放松。”南宫澈在一旁开口了。“放心吧，王爷，我已经与定州长官方通取得联系，他会给予我们帮助。”楚昶答道。

    “好想菁儿妹妹，有一段日子没见了。”“秋繁，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派你回漱冥宫。”“澈哥哥忙着，我要多帮他分担。宫主。下次我再回。”“这酒味道着实淡了，秋繁，你去拿过一壶。”南宫澈似是调侃道。“你——”秋繁气呼呼地走了。

    天晟。二王府。

    影影绰绰的烛光下一个身着鹅黄软缎织锦滚边长袍的男子面色冷峻，眉毛紧蹙。身后一个有着半月形银色面具男子垂手立着。“二王爷，不知今晚任务完成后，我的家小是否能——”“想这么多做什么，你现在一心想着的应是今晚如何顺利进入顾府，以及减少伤亡，避免引起顾威的注意。”南宫曙谨慎道。

    “是。顾府的构局以及已勘测到的暗道机关属下已经弄清楚了，请王爷放心。”面具男子垂首道。“很好。你要知道，你的出错意味着什么。若是行动失败，别妄想拖本王下水，事情要办得干净些。否则——”南宫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和得意的隐秘意味。

    “这次，本王得好好招待一下顾家，和南宫澈。是时候动手了，切记，顾怜芷不能留。尸体也不能。明白？子琇，你和他一同去。”南宫曙看着桃衣女子从珠帘中出来后，说道。“王爷，奴婢想，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虽然自知这有些过分，但是子琇还是忍不住。“你先下去仔细部署。”南宫曙向身后面具男子挥了挥手。

    “子琇，什么话想和本王单独说。”“王爷，为什么一定要求让子琇——”“子琇，因为你是本王最看重的侍女，你的武功和胆识王府中找不出第二个，所以本王相信你对本王的忠心和，深情。”南宫曙认真地说。“王爷，子琇一定努力，不辜负王爷的厚望。只是，有些割舍不下——而且，担心王爷会弃嫌子琇。”子琇有些哽咽道。“好了，别担心这么多了，我们还是有许多机会可以再见。”南宫曙抚过子琇的泪珠，似是温柔地劝慰。夜，逐渐地黑了。

    黄山。山洞。

    “诶，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小宇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小竹望着山口，有些出神道。猛然，她突然坐起，向山口处奔去。“小竹，别！”我立马起身，拉住了她。“小竹，你要乖，这10分钟还没有过去，我们若是莽撞去找，反而增加他的负担。”“现在终于体会到度秒如年了。”她有些失神，“刚才我的脾气确实太冲了，希望他不要受此影响。”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也在悬着。“现在换我去试试了，你们在洞中等我，我会尽力找到司学长。”洞外果然有些阴森森，但是我既然作出承诺，便不能反悔。夜，愈发地静了。

    天晟。顾府。

    二小姐房中。已梳妆打扮好的顾怜芷正怔怔地望着一把虽旧却十分精巧的弓箭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