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秋是从来就没想过会有这种人,不对,应该说是会有这种姑娘家,竟然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是卖那种药的,而且还是得意洋洋的告诉她母亲,告诉云娘娘,甚至还要给步公子吃那种药!
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颖儿低着头可怜巴巴的含着泪,她觉得自己丢了大人,是的,太丢人了,当然她坐到大夫跟前,大大咧咧的问大夫什么样的病症需要吃补阳气壮精血的药时,大夫看她的那眼神让她有种头发都快要竖起来的感觉,而大夫的回答则是让她全身的汗毛都除了起来,而且,旁边还有人!至少三四个人在听到她的问话后在那里偷笑。
不过,颖儿需要庆幸的是她是个丫鬟,平日里极少独自出门,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她,不然的话,估计她和李芷秋都要出名了。就像当初的郑无聿那样,甚至比郑无聿更惨,郑无聿好歹是个纨绔公子,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了,可你们好好地姑娘家跑来找这药干嘛?
现在李芷秋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贴身丫鬟跑去询问专门治疗男人某些特殊病症的药物,这简直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行为。她已经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了,万一这事情传到别人耳中,传到母亲耳中,那可怎么办?
“不行……先别回家,走,去孙大人府上。”
必须得从这件事上脱身出来,孙婉那个爱打听又爱传闲话的丫头是最合适的人选。
借着闲逛的理由在孙婉那里坐了小半个时辰,着重讨论了一下这几日在京中千金小姐们之间比较流行的话题和人物,比如那个杨家突然冒出来的亲戚,那个跟步公子出游的。甚至被云娘娘格外看重还暗示过的臭丫头。
离开孙符时,李芷秋是带着笑的,她有八成把握确定自己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孙婉这个笨蛋从来都是什么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尤其是觉得好玩的事情一定会彻底传扬开,就让这笨蛋去打听那些药吧,要不了三两天,那个春心就会出名了,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姑娘家会这么厚颜无耻!
春心当然不知道李芷秋的举动。要是她知道的话,肯定又要感慨了,喵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可要是步飞真跟她有什么关系还好说,他们之间清白的跟白开水似的。还隔着一层辈分,她冤不冤啊。
不过,她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老哥跟步飞他们肯定扯上了某种关系。或者说有某种图谋。就在她将那幅画交给老哥以后,老哥独自在房里带了半天才出来,眉宇之间有那么一丝丝轻松自在,她可是记得老哥之前虽然是每天都过得很轻松的样子,可却是隐隐有些忧心的感觉,只是掩饰的不错罢了,直到她被劫后回来说起皇帝的病……
“诶,哥,不会是皇上的病又有什么变故吧?”春心凑近老哥耳边轻声问道,她记得老哥第一次不小心让她察觉到他的忧心。就是在说起皇帝的病的时候。
那么,老哥现在高兴起来了。是因为皇帝的病好了而高兴,还是因为皇帝的病恶化了而高兴?
春寻闻言诧异的看了春心一眼:“心心你胡扯什么呢?”
“哥,别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春心敲敲老哥的衣袖,嘿嘿贼笑道。“告诉我嘛,你还怕我出卖你?前两天说起皇上生病的事情,你还愁眉苦脸的,今天突然就高兴起来了,肯定跟皇帝的病脱不了关系。”
这丫头!春寻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他知道心心机灵,可没想到心心竟然这么机灵,拍拍妹妹的头顶,他轻声笑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听过也就算了,以后别再想这些事情了。皇上他的病已经好了,不,是当初的太医误诊了,皇上患的并不是倒食症。”
不会吧,竟然误诊?春心有点无语的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太医啊,太医竟然也有误诊,而且还是这么要命的误诊。轻轻皱了下眉头,她基本上能想到那个误诊的太医是什么下场,竟然让皇帝受这么大的惊吓,小命是不保了吧,恐怕能不牵连到家人就是极大的幸运了。
她没有为那个倒霉的误诊太医费神太久,她不是圣母,更知道自己不是玛丽苏,没那份好心也没那份能耐将那位太医的小命救下来,而且,说不准那位太医现在已经到奈何桥去喝汤了呢。
“哥,要是这么一来的话,我就可以放心的自己出门了?”春心的注意力在这上面,先前那些人因为自己的药方而劫持她,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冲着皇帝的病去的,如今皇帝已经确定没有得胃癌了,那些人要她的药方子也没用,为免暴露身份,恐怕不会再轻易抓她了。
春寻轻敲了春心额头一记,不赞同的摇头:“独自一人不许出门。”
“哥……风子那家伙现在做捕快去了,我上哪儿找人陪我出去玩?”春心垮下脸来,“难道要憋上六七天再回家?那我就发霉了。”
“那也不许。”春寻怎么可能会心软,拍了拍春心的脑袋,边走边说,“哥哥出去办点事,等哥哥忙完了带你出去玩。”
春心再次叹气,看来她要过上几天大家闺秀的日子了。
不过,没出两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给春心带来了怒火与新的乐趣。
“春妹妹,你现在出名了知不知道?”萱郡主放下手里的茶盏,拧着眉头说道,“几乎满京里的千金们都说你不正经呢。”她起初听说时也很震惊,可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挺投她脾气的小妹妹不该是那种人,所以在旁人一边揣测一边添油加醋的传闲话的时候,她索性直接找上了门。
“我,不正经?”春心瞪大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眨眨眼不解的问,“我哪儿不正经了?”
“你家开着药铺是吧?我记得你说家的药铺都是你在打理呢。”
“是啊,我爷爷过世以后,全家就我一个懂医的,我不管谁管?”
“那……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很特别的药,什么什么阳气的……”
虽然萱郡主说的含糊不清,但春心还是听懂了,有人在到处帮她打广告呢,说她专卖男人特效药。而且那广告词她估计也能想到大半,不外乎“喂,你知道吗,那个春心啊,卖的是男人吃的补药”,“啧啧,一个小姑娘家,竟然专做这种药,真是不知廉耻啊”,反正也就是类似这类的了。
“真是见鬼了,我卖什么药关他们什么事儿,一天到晚闲的蛋疼。”春心撇撇嘴,满不在意的将半碗酸梅汤一饮而尽,让那酸凉的甜意赶走一丝暑热,这才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又没得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也没专门卖害人用的药,卖什么药还要他们管?”
萱郡主皱着眉摇头:“可你是个姑娘家,他们说你卖这种药是不知羞耻。”她也是听人说了才知道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这种药别说经手了,就算是平日里讨论一二也是会惹人耻笑的啊。
“那吃这种药的人呢?”春心挑挑眉,“更加不知廉耻?”她阴笑起来,“信不信让我去看看他们父亲,他们兄长平日里常用的补药,药膳,有一大半都跟我卖的那药脱不了关系?”男人么,平日里补什么她还不知道?
“不,不会吧……”萱郡主愣了愣。
“我是大夫,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不清楚?”春心摇摇头,难得这里有个她挺喜欢而且也对她不错的姑娘,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维护一下和萱郡主的友情,“我不到十岁就接管家里的铺子,因为我爷爷离世,多少人想侵占我家家业,多少人想挤垮我家的铺子,我不顶着谁顶着?虽说我还有大哥在,可他能赶走欺负我们的人,还能代替我给人看病抓药不成?我不想办法将铺子料理好,光靠大哥又怎么可能支撑的下去,那些药都是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研制出来的,虽说适用症有些尴尬,可既然有人需要,我为什么不卖?你一个月的月例怎么也少不了五两银子吧?”
萱郡主愣了愣,咕哝了一声:“八两。”
“恩,八两。”春心点点头,开始算了起来,“一斗米才两钱不到银子,一斤肉连一钱银子都用不了,你不用自己操心衣食住行,八两银子完全是你的零花钱。我一个月生意好了能赚到将近十五两,生意差了连十两都没有,而我家锅里的米灶里的柴全都要从这上面来,我不努力赚钱能行么?你们看不起我是个卖药的小户人家出身,更看不起我还卖那样的药,可我一个月收入大半是从那些药上来的,我要是能像你们这样天天吃穿不愁,一个月的零花比我家半个月的生活费还多,我还卖药做什么?”
当然,她不会告诉萱郡主,如今杨家就打算把她全家接来京城,过这种一个月零花比半个月生活费还多的生活。
萱郡主从来没想过一家人一个月就靠着不到二十两过日子是什么感觉,至少她怎么算都觉得二十两根本连半个月都不够用,这还是只供应她自己的话。所以,她歉疚了,为自己也萌生过看不起春心的念头而感到歉疚。
看看坐在那里露出淡淡苦笑的春心,她连忙摇头道:“春妹妹你别难过,我不会看不起你,也不会乱传闲话,我就是听人到处乱说才赶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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