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春心心里萌生出了跟刘氏差不多的想法:特么刚才不该浇冷水,该烧一锅热油浇上去!
她没想到那个醉汉竟然就是西边那个女人的老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老婆的惹人厌,当老公的更惹人厌。她记仇,尤其是自打搬来后,隔壁猪圈飘来的臭气更是让她恨不得煮两剂药丢过去送那些猪儿们一个安乐死算了——横竖那些猪早晚都要被宰掉的。
从这个自称娘家姓赵的小妇人解释,春心终于知道了自家西边那一户到底是个什么人家。
肖四弟兄四个,爹娘死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院子,是肖四撒泼耍赖外加他老婆张梅花寻死觅活,活生生把肖四的三个哥哥给闹走了才独占了这处院子。
用肖四的话说就是:“他们有本事就来弄走啊,院子就在这里,老子就在这里住,有本事就来!”
可有的人觉得脸要不要无所谓,可有的人还是要脸的,人家做不出为了占下院子撒泼的行径,又不想因为这个上公堂——公堂那是好上的?就算赢了官司,一个院子也要被上边人挤走一半了。三家一商量,算了,干脆撒手吧,横竖一个院子要是四家分,也分不到多少。
于是,这院子就归了肖四,能从三个哥哥手里独占家产,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
他们两口子住在这里,也没少给邻居添堵,别的不说,就他们家养那三四头猪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可人家张梅花说了:“猪在我家呢,又不用吃你家粮食,你费什么话?嫌臭?那你别闻啊。你家煮肉我还闻见了呢,你见我去你家吃肉了?”
他说这话。大家能怎样?总不至于明火执仗的去他家拆了猪圈把猪卖了吧?可为了这么一家子就搬家的话,未免也太亏着自己了,自己又没错,凭什么要搬走?再说了,府城地价贵,那是想搬就搬的么?
“那你们怎么办的?”刘氏眉头紧皱,摊上这么一邻居,可不算是好事啊。
“还能怎么办?”说到这个,赵氏一撇嘴,“不管呗。没看刚刚我们都没出来么?都以为是他又发酒疯跟他婆娘闹呢,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爱怎么打怎么打,我们可不敢管。”
春心磨了磨牙。都说极品无处不有,当初逛天涯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看到极品吐槽贴,那时她只纳闷天底下哪有那种极品,自己怎么就没遇见过。可如今穿到这边来,看来不是极品太少。而是她见识太少。
外面的叫骂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看来是邻居们将肖四哄住了。
“刘嫂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肖四那个王八羔子就是个无赖,以后见了他避着走,家里好东西也别随便放外边。更别挂墙头上。”赵氏说着伸手指指西边墙头,小声道,“人家顺手给你勾走了没处找去。最好是没事的时候就把门锁上。你要是自个儿在家闲的无聊啊,就带着小春到我家来,横竖我男人白日里去外边上工,我一人在家做活也是闷得很。”
对这位性子和顺的赵氏,刘氏心中生出不少感激。她刚搬来这里,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儿子又忙,再说也不能拿着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去给儿子添麻烦,她就算被人欺负了都没处诉苦去,这位赵氏一番劝慰让她心里好过许多。
不等刘氏开口,春心就先出声道:“多谢赵姨,我白日里还要去铺子给我爷爷帮忙,我娘只能自个儿在家呢,要是你不烦的话,就让我娘去你家,你们两个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呢。”过去在晔县时,左右都是老邻居了,大家熟的很,关系也好,所以她并不是很担心老妈自己在家会不会有事,可如今显见的西边那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再放老妈自己在家就不太好说了,而且他们刚搬来,对附近都不熟,跟这位赵姨相处久了,慢慢也就能跟附近邻居们熟起来了。
“你这丫头少多嘴,你赵姨忙着呢。”刘氏瞪了春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氏笑道,“小春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也不想想人家忙不忙,你别听她的。”
“哪里哪里,我一点都不忙,自己在家守着儿子也闷的很,刘嫂子你要是有空来我家,咱们两个在一起也算解解闷不是?”
春心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老妈,你就别客套了,我都看出来你很想去了。
花落站在巷子口,看那醉汉被几个出来劝解的邻居半扶半拖的送回家去,他才点点头收回了视线,若是他眼看着小春和刘氏吃亏,将来可就没脸再见小春,也没脸再见春寻了。
不过,还真是好一出颠倒黑白记啊。
“公子爷,咱还站着?”小厮不解的挠头,公子爷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对那个小丫头这么上心,可那丫头才八岁,公子爷就算再不挑食也不至于看上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啊。
花落摇摇头,伸了个懒腰道:“得了,回去,今儿还有不少事要忙。”
忙还跟着个丫头到处跑。小厮紧跟自己主子的脚步,低着头却忍不住撇了撇嘴。
花落笑得眯起了眼睛,狭长的凤眼一勾一勾的,勾得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脸蛋都红扑扑的。“走,先去钱家看看楚大哥。”现在怕是不适合再去逗小春了,不过,他总算是明白那丫头一肚子鬼主意是哪儿来的了,也算是小小的一桩收获。
所以说,你猜错了嘛花帅哥。
春心陪着老妈和赵氏说话,抽空瞄了一眼门外,见巷口已经空无一人,原在那里的人形发光物已经消失了,心里不上不下的那股劲就别提多别扭了,一半是可惜没有帅哥提神醒脑调节情绪,一半是庆幸这货终于走了,在不能验证他到底是不是老乡之前,还是先不要太过接近比较好。
……诶,那她干嘛不直接问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口风,将不该告诉她的事情全都告诉她了呢?就算是软磨硬泡一阵子,看他的态度神色也能看出端倪的说。
还是说嘛,一个人胡思乱想是最折腾的了,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问嘛。
“那刘嫂子你先忙,我这就回家看看我那个小子有没有跟他妹妹……”
赵氏跟新来的邻居说得热乎,倒是觉得这位刘嫂子虽然话里话外带着精明厉害,可为人却是不错的,怎么也比肖四那口子强,谁知刚要告辞,就听着外边又闹了起来,这次不是肖四,却是他老婆张梅花的动静,不由得又拉下脸来。
这两口子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一天了!
张梅花可没这么想,她只知道她家吃亏了!
起初肖四在外边叫骂,动静那么大,她怎么可能听不到,可她才懒得去触肖四霉头呢,横竖不是骂她,爱骂谁骂谁,等他发完酒疯没力气以后再去拖他回家就是了。哼,要是骂的是隔壁那死丫头更好,一想到那死丫头她就来气。
紧接着她就听见了春心的哭喊声,什么闹贼了,什么打进来了,哈,活该!
可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她家的门,她倒是想装作不在家,无奈外面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敲门敲个不停,她被敲的心烦,磨磨蹭蹭去开了门,才发现竟然是自家男人被几个邻居架着送来。
再仔细一看,她男人一身土不说,从上到下还都湿哒哒的滴水,一点干地方都没有,顿时就变了脸色。
“梅花姨,肖叔喝多了找错门,我们给送回来了。”扶着肖四的是一进巷子东边第一家那家的儿子,今儿在家没出门,正好碰上这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也知道这两口子是什么德行,索性也不说肖四借酒闹事的话,只打算把人尽快丢下就走。
“怎么回事?他这一身是怎么弄到?呀,脸还青了,谁打的?”张梅花边扶肖四边追问,“他刚刚在外边不还挺有精神的,怎么这会儿就这样了?
可谁有心思回她的话啊,借酒闹事,吵得邻里都不得安宁,摔一身也活该,天知道那脸色是被人打的还是自己摔的呢,不管怎么都活该。而且更让人恼火的就是,你明知道自己男人在外边闹事还不出来管管,由着他在那里欺负人,有这么做老婆的么,呸!
肖四这会儿酒劲又上来了,也不管身上疼不疼冷不冷,醉醺醺的只想睡觉,只是自己婆娘在那里闹腾个不停,索性扬手一个耳光打得她不敢吭声,这才趴在床上睡下了。
张梅花摸了摸脸,恨恨的咬牙,索性也不管,横竖今儿她是不睡这屋了,就让这王八羔子自己睡去,衣裳也不用换,等到他酒劲过了冻醒了自个儿就知道换了。
不过,男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回来,她还是要弄个明白的,关起门来,他们两口子闹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可要是在外边,打她的男人就是打她的脸,要是她忍气吞声不管,这次打的是她男人,下次就敢打她了。随便收拾了下,揉了揉挨打的那半边脸,好在肖四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一下并没打出什么印子来,她挽挽头发拍拍衣裳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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