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驭 第二十八章 轮回洞

    轮回洞，位于宫殿之后，徐子凌从正殿出来后花了几刻钟才来到轮回洞。

    这是一个外表平平的山洞，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洞口处的花草却在以一种极端恐怖的速度开放枯萎，显然是受到了轮回洞的影响，在轮回之力的作用下，连花草都在一次次轮回。

    徐子凌微吸口气，便一步迈入轮回洞。这一步或许再也无法回头，不过徐子凌内心却是义无反顾。而当徐子凌刚踏入轮回洞时，原本漆黑无光的洞穴突然变得亮堂。顿时，一道道乳白色细线缠绕在徐子凌身上，没多久，原地就出现一个乳白色的茧。而徐子凌的意识也逐渐进入沉睡，他正在陷入轮回！当徐子凌的意识真正沉睡后，洞穴中的光芒也彻底退去，一方漆黑寂静又再次出现。

    “唔。”一阵昏沉过后，徐子凌的意识逐渐苏醒。此刻的他正躺在一个营帐中，一身银色盔甲。一个白须戴帽的老者正在为他把脉，周围还围着几个身穿红色盔甲之人。

    “怎么样了张伯，将军还好吗？”其中一人担忧问道。

    “箭毒已除，将军无碍，很快便能苏醒。”那被称为张大夫的老者缓缓开口。

    “没事就好，天佑将军。”先前问话那人松了口气。

    “罗寻。”徐子凌睁开眼睛向一人喊道。

    “将军醒了！”一人高兴大呼。

    “你小点声，别惊了将军。”一人责备，不过他脸上也是喜悦之色。

    还有一人迈步向前，抱拳说道，“将军，罗寻在此。”

    徐子凌看着罗寻，眼神担忧，口气虚弱，“现在的军情怎么样了？”

    罗寻一怔，旋即神色变得冷峻，“敌军七十万已经驻扎在十里外的天堑山下，看样子随时都会对我们发动进攻。”

    闻言徐子凌也是神色一冷，他没想到如今的情势已不容乐观。“那我们的援军还有多久才到？”徐子凌蹙眉问道。

    “大概还有五天的时间，不过我们的粮草就只够大军三天的消耗，三天后，我怕我们会因粮草短缺而败。”罗寻无奈回答，粮草确实是大军立身之本，若是缺了粮草，那仗不打也罢。

    “粮草不够了吗？”徐子凌在心中思付下，很快便拿定主意。“罗寻，你以我之令吩咐下去，缩短大军的每日粮草量，尽量熬过这五天。另外派影卫去打探敌军的情况和天堑山的地理情势，我们不能只是等待援军的到来，我们要自救。”

    “我们要自救。”这五个字一出，在场的六个将领都是神色一震。原本他们对此役并不抱有希望，甚至是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而此刻徐子凌的命令一出，他们都仿佛是看到了希望，那是生的希望，更是胜的希望。

    “遵命。”罗寻抱拳领命，其脸上的绝望之色已是被满腔热血取代。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况且将士死于沙场又何妨。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为守护而战，他们无悔！徐子凌点燃了他们的希望，同时也点燃了他们心中的万丈豪情。

    “狄莫，你召集大军，我有话要对他们说。饶杰，你去将灵位取来，我们要背水一战。”徐子凌此刻整个人散发出一道凌厉之意，那是专属于将士的不畏敌军之意，犯我国土者，必杀之！即便以生命为代价！

    “是！”三人整齐划一回答，随即三人一同走出营帐。

    “平乱，我们还有多少箭矢。”徐子凌又问向剩下三人中的一人。

    “还剩三万余只。”被称为平乱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回答。

    徐子凌略微沉思下，便开口道，“平乱，你和余贾去息烽谷布下机关，去拿鬼谷秘卷按照惊蛰之阵布置。记住，一定要秘密进行，绝对不能让敌军察觉。”

    “是，末将领命。”又有两人走出营帐。

    “周军，你去把军中破损严重的武器熔炼重铸成一柄长矛，尽快做好，能否破了他们的盾阵，就靠那柄长矛了。”徐子凌眼神遥远，像是看到了十里外的敌军。

    “末将遵命。”最后一人领了他的使命。当周军快走出营帐时，他陡然转身，犹豫不定道，“将军，木樨怎么处置？”

    “木樨”念起这个名字，徐子凌眼眸中满是痛苦与伤愁，“就把她放了吧。”徐子凌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悲凉。

    “可是将军，若不是因为她，将军也不会受伤，我们也不至于失了剑门关。”周军不甘，想着将军对她那么好，她却以背叛为报，他为徐子凌不平！

    “好了。”徐子凌摆摆手，“就依我命，将她放了，若是谁故意为难她，军法处置！”徐子凌不忍，即便她犯下弥天大祸，他也不忍处置她。

    十里桃花中，他弹琴，她起舞。他对她说“你若不弃，我便不离。”她回以倾城笑靥，一边起舞，一边吟唱“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往事浮上心间，教他如何对她以残忍。

    “是，末将听命。”尽管周军不甘，但他也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气，要他对自己所爱之人下狠手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周军只能听命。

    周军走后，徐子凌无奈一叹，眼眸中生出泪光，她的背叛，让他泪涌眼眶。“张伯，你说木樨为什么要背叛我？”徐子凌悲凉问向那白须戴帽的老者。

    “张伯愚昧，不知木樨是何意。”张伯内心也很苦涩，他是从小看着白起长大的，可以说他是白起唯一的亲人了。如今白起难受，他又怎么好过。

    此刻，徐子凌早已不记得自己身处于轮回洞中，如今的他只是以白起的记忆而活。两人无语，气氛陷入沉默。

    一刻钟后，狄莫和饶杰一同进来。饶杰手中抱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上密密麻麻满是文字。如果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个人的名字。

    “将军，大军已召集完毕。”狄莫开口。

    “好，我们出去。”这时，徐子凌先前的悲凉颓废已消失不见，一道凌厉之意从他身上冒出。敌军压境之际，可不是伤感的时候，纵然徐子凌心中万般难过，可他还有十余万的士兵的生命担在肩上，责任重大。

    不久，徐子凌三人就来到一处高台。高台下，整整十万士兵站成方阵。每个士兵都身穿黑色盔甲，左手持盾，右手拿矛。高台两边分别有一面虎纹大鼓，周军六人在徐子凌身后一字排开。

    “如今我们正面临着严峻的形势，敌军七十万的兵力正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我知道，这个数字让大家害怕甚至是感到绝望。其实我也害怕，我怕敌军攻破我们的防线侵略祸害我们的国家，荼毒我们的同胞；我怕万里河山被他们的铁骑踏破，从此家园不存。如果你们害怕可以就此离去，我不怪你们。而留下的，就同我一起捍卫国土，哪怕血染黄沙，骨埋他乡，我们也必杀敌矛下。”徐子凌的声音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热血瞬间点燃，昂扬的战意直冲九霄。

    原先内心还有逃避之意的人，此刻都是坚定不移血战到底。为国家不被侵略祸害，所以拿起手中的矛扬军中战旗；为同胞不被荼毒，所以执手中之盾挡敌军利刃；为万里河山不被践踏，所以燃心中热血护国灭敌！

    “告诉我你们的答案！”徐子凌大喝一声。

    “战！”十万人举矛喊战，气势如驱虎吞狼，一往无前！

    “战！”十万人的意志在这一刻爆发，或许归途是九幽黄泉，但血战不悔！

    “战！”十万人的热血之火燎过天穹，烧尽犯我国土者，焚尽踏我河山人！

    “好！我们战！”徐子凌眼眶湿润，无一人临阵退缩，他很感动。同时他也愧疚，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将那十万人的性命保护住。

    “饶杰，拿灵位上来。”徐子凌发号施令。

    饶杰走上前，将那半人高的石碑轻放在地上。

    “今天，我们背水一战。你们所有人都是国家的英雄，你们应当被后人铭记。所以我会让人将你们所有人的名字刻在这灵位上，然后运回国都，让陛下为你们见证，见证你们的拳拳赤子心。”其实徐子凌知道，这一刻没有谁会在意这些。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十万将士名刻青史，彪炳千古！他们应得此待遇！

    “现在一切恢复如初，等待决战到来！”徐子凌手一挥，喝令，“散军。”

    十万士兵退去后，徐子凌来到了军中牢狱。

    牢狱中，只有一个女子。一身素衣白裳，一头青丝用木簪绾着。一张绝美倾城的脸上布满心碎与憔悴。

    牢狱外，徐子凌走近。“开门。”徐子凌轻声开口。

    女子闻声抬起头，递给徐子凌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来了。”女子笑着说道。

    “嗯，我来看你。”徐子凌也是笑着回应，两人这番样子完全不像背叛与被背叛，而是像相恋多年的爱人。

    “拿琴来。”徐子凌温柔看着女子，身后一人上前递给徐子凌一张琴。　琴身修长，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有的只是一片黑色。徐子凌抚琴而坐，手指拂动琴弦。一曲妙音，拉开序幕。

    见状，女子起身整理素衣白裳，抬手起舞。

    琴音如泉水，叮咚响彻。将人心中的烦躁抹去，将那心伤淡化。女子如白云，卷了又舒，随风而远去，自由无所拘束；又如一只白色蝴蝶，流连花丛，翩翩飞舞。

    那琴音仿若在低吟倾诉：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女子在起舞浅唱：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琴音中尽是相思之苦，浅唱里满怀白头偕老的期望。两人又仿佛回到那十里桃花中，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一见便是微风和落花的相遇，卷动成景，一见便是闪电划过天际，光芒璀璨，震动人心。

    一曲《凤求凰琴歌》终了，女子最后一个收袖动作也恰好结束。徐子凌收琴而立，女子也站在徐子凌对面，眼怀柔情。四目相对间，徐子凌已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你走吧，我已下令任何人都不准为难你。”徐子凌面带微笑，眼含深情。

    “你知道的，我不会走的，一早我就告诉你了。”女子上前一步，更加贴近徐子凌的胸膛。

    徐子凌也上前一步，将女子拥入怀中，“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也不会远离我。”“但是，”徐子凌双手撑起女子，“我要给十万将士一个交待，给剑门关战死的将士一个交待。所以你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明白，我会离开的。”女子虽是笑着回答，但眼角却泛着泪花。

    徐子凌再次将女子拥入怀中，声音低小却不失温柔，“曾许你的承诺我已经做到，只是故事中没有了我，珍重。”

    女子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我会的。”

    徐子凌心中一紧，更用力的抱着女子。　他又何尝想女子离开，奈何女子所犯之事太大，保她一命已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刻，两人忘情拥抱，没有言语，仿佛到地老天荒都不放手。

    ps：还欠四更，我会找时间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