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静宜的眼里,徐万年更像一个长辈。经过一开始的紧张与拘促,饭桌上的乐静宜可谓是放开了许多。可能是深受感染,徐万年今晚也很高兴,他不断的讲述自己女儿的事情,好象有说不完的故事。魏卓然看在眼里,心里默默的高兴。他知道徐万年丧偶多年,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在前年出了国,在他内心深处,是孤独的。
人类都有弱点,欲望是最大的弱点。而欲望在徐万年这里,可以理解为一个中年男人从内心深处所需要的关怀与理解。简而言之,亲情。魏卓然知道,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说,全是为了他的女儿,好象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原因。魏卓然看到了这一点,于是带乐静宜来见徐万年,是为了用她更好的抓住这个坚强后盾。这样,高枕无忧是迟早的事。而乐静宜显然没有看到这一层,她只觉得徐万年一定是一个好父亲,而自己能结交这样一个虽然位高权重但没有一点官架子的中年男人而感到激动。
“卓然,你知道吗?看到小乐就好象看到了毛毛,真的,两年了,毛毛出国已经两年了,我很想她。”
“徐副书记,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毛毛出国深造是一件好事,您也不要过度的想念,什么时候我去一趟,代您看看她,我想,她一定也很想您。”
“是呀,有机会你去看看她吧,我是去不了了,还要麻烦你这个魏叔叔了!”
“看您说的,把我说的那么老!
“是呀,徐叔叔,您这么说我成什么了?卓然他年轻着呢!”
“哈哈,是呀是呀,你们都年轻,只有我老了…”
“看您说的,毛毛不在身边,不是还有我吗?”
“是呀是呀!你们俩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多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呀!哦!卓然可能有空的时候不多,小乐,你没课的时候一定要多来看看我呀!别老粘着卓然!”
“徐叔叔……”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卓然,小乐要来的时候你可不许拦着呀!”
“我是怕她影响您休息!”
“不会,人老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小乐,愿意陪我聊聊天吗?”
“当然愿意了徐叔叔。”
“好!卓然,小乐都说愿意了,你可不许拦着喽!”
“好好!您怎么说就怎么做好了!”
“好!哈哈!来,卓然,我给你看件东西。”
说着,徐万年起身走进书房,过了好一会才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你是行家,看看这件东西怎么样?”
魏卓然从十八岁就进了古玩行,起初纯熟课余爱好,但谁知越玩越着迷,从一个古玩爱好者变成了一个古董商人。华兴集团下的远帆拍卖行其实就是魏卓然起家的家当。他从艺术品拍卖起家,最终做到了华兴集团这样的家大业大。可以说他对古玩是再精通不过了。
魏卓然打开锦盒,眼前不禁一亮。
“什么呀?”
乐静宜好奇的也凑了过来。只见锦盒里装着一个精致的青花鼻烟壶,上面画着一只麒麟麒麟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包袱。
“徐副书记,您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一个老战友,别人送给他的,见我喜欢就给了我了。怎么?”
魏卓然知道,徐万年没有说实话。
“康熙年间的官窑。”
“你的意思东西还不错?”
“何止不错呀!”魏卓然此时已经猜到了徐万年的用意。
“哦?那说说看?”
“这是一个鼻烟壶,这您也知道,这底下也有款单框楷书大清康熙年制。这是典型的官窑标志。”
“但现在好多瓷器上都有呀?就连路边摊的筷子桶底下也有什么大清康熙大清乾隆什么的呀?”乐静宜插话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他是清朝的呢?”徐万年随声附和道。
“这您就是有所不知了。现在确实有很多仿品,但我敢断定他一定是真品,原因有三。一:古代的瓷器都是用柴窑烧制,它的釉里都会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气泡。这是温度一点点上升而不能瞬间达到烧制所需要的温度的结果。这是当时制作工艺不够先进的结果。现在的仿品,大多使用气窑或者煤窑烧制,炉温可以瞬间达到烧制温度,这就导致他里面的气泡少而大小均匀。这一点用高倍放大镜就能看出。二:从他对胎的拉制以及烧制到青花上色所导致的特别发色,是清朝所特有的,这是现在人无法仿制的。三:从麒麟的造型也可以看出这是康熙年间的典型造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而这只麒麟嘴里叼着一个包袱,寓意麒麟送宝,是有一定吉祥说法的。这个题材在康熙年间最为广泛。清朝有很多像这样的寓意吉祥的内容。比如五只蝙蝠加个寿字就是五福捧寿,一个蝙蝠加一个铜钱就是福到眼前等等。为什么说他是官窑呢?因为,精致。这是我这么多年见到过的最精致的一个鼻烟壶了!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了魏卓然的这一串话,徐万年信服的点了点头。“那你说这东西值多少钱呢?”
魏卓然心里骂道:老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但他不动声色的拿着鼻烟壶反复的端详“不好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品相的呢!我没办法给您估个准价。这样吧,我拿回去让他上拍卖会看看市场对这东西的看法?”
“好呀,帮我问问,价钱好就把他拍掉吧,刚好我那个老战友最近情况也不太好,老伴有病,自己又退休了,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就当帮他一把吧!”
“好,那我就拿回去了,等我们的专业估价师估出价来,我告诉您。”
“你看着办好了,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从徐万年家出来,乐静宜还处在兴奋中。她一路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对徐万年的看法。而魏卓然却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他一方面静静的听着乐静宜的滔滔不绝,一方面筹划着下一步的动作。不知不觉,魏卓然的家到了。乐静宜开车门想下车,却又看见魏卓然没有下车的意思,于是迟疑了一下。
“你先上去吧,我还得回趟公司。这是家里的备用钥匙,拿好,不要丢了!”
“你不上去吗?几点回来?我给你做夜宵?”拿到魏卓然家门钥匙的乐静宜幸福的像一个孩子。
“我会尽快的。在家等着我吧!不用做饭了,我回来带点就是了。把门锁好!上去吧!”魏卓然轻轻吻了一下乐静宜的脸颊。
这对乐静宜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赏赐。她蹦蹦跳跳的上楼了。
魏卓然掉转车头,向华兴总部的方向驶去。
车到中途,魏卓然的电话响了。
“说。”电话是程兴华打来的。
“老板,北海那边出了点事情。”
“你现在去我的办公室,我十五分钟后到。”
魏卓然挂断电话,加大油门,向前驶去。
北海是华兴集团在云南的子公司,名义上是做电解铝以及有色金属,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北海是华兴走私的中转站。每年北海给华兴带来的利润是数以亿计的。
北海出问题,魏卓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知道除了自己,华兴上下很难找出第二个人能驾御这么庞大数额的资金。现在的魏卓然只想知道问题有多大。
十五分钟后,魏卓然准时来到天一大厦门前。程兴华早已站在门前等着了。
“老板。”
“上去说。”
两人走进电梯,不一会,就来到了位于十八楼的魏卓然办公室。
“说说,出什么问题了?”
魏卓然坐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根烟,示意程兴华坐下。
“两箱货被扣了。”
“为什么?”
“稽查养路费,路政觉得可疑,就报警了。现在四个司机全被扣了。”
“王海是干什么吃的!”魏卓然勃然大怒。
“拉的什么?”
“车。”
“在哪被扣的?”
“还在云南地界上。”
“你马上去一趟,帮王海把这件事摆平。你告诉他,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就让他从北海大厦跳下去!去吧。明一早就动身!”
“知道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