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母亲是不愿意做那种勾当的。一窝蚁 www.yiwoyi.com
她生的一副好容貌,又在国外成长,会说多国语言。
她和秦成蹊的父亲私奔回国之后,慢慢花光身上的钱,便去找了一份酒店前台的工作。
那是一家很不错的六星酒店,所以对前台要求也很高,不仅要长得好看,还要精通英语,可以接待外宾。母亲都满足。
月薪八千,在当时已经算是极高的了。
父亲不愿意老老实实给人家打工,他常说打工也就能管个温饱,是发不了财,想发大财还是要自己做老板,所以他总一心想着创业。
母亲一开始无条件的支持他,他要做什么都让他做,哪怕父亲一次又一次失败,母亲也毫无怨言。
直到秦成蹊要上学的时候,母亲才意识到手上没有钱真的不行。
报名费倒是不贵,她给得起,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弱于别人,免得孩子在学校自卑。
别的孩子背好几千块从国外买的书包,秦成蹊也要有。别的孩子每天穿的衣服都不重样,秦成蹊也要有。
说出来也可笑,家里明明吃了上顿没下顿,秦成蹊却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
当时父亲对母亲也还有一丝温情,至少能做到经常去接她上下班。
父亲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莫文信的。
莫文信当时在做国外的生意,请了几个客户,提前不知道其中还有一个日本客户不会说英文,而他也没有提前找翻译,酒店经理就介绍了秦成蹊的母亲去做临时翻译。
父亲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莫文信送母亲出来,站在酒店门口一再向她道谢,察觉到夜间风大,还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眼神中的情义,父亲看得懂。
父亲一次次创业失败攒下的窟窿越来越大,他还借了很多贷款,在催债的多次堵门要钱之后,父亲终于走出了他丧心病狂的第一步。
他知道莫文信对自己的妻子有情,他趁着莫文信再次去那家酒店,主动接近喝的烂醉如泥的莫文信,说可以帮他得到他心里的女人。
他将二人引到一起,亲手将自己的妻子送上其他男人的床。
如果只是那次,秦成蹊不会将莫文信也算作杀害母亲的仇人,他和母亲一样,不过都是被利用的受害者。
可他后来又逼迫了母亲很多次,都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
后来母亲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她的丈夫策划,她才会越来越堕落,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报复这两个伤害过她的男人。
莫文信口口声声说着爱,可却从来没有尊重过对方到底愿不愿意。
他和秦成蹊的生父一样,不过都是只顾自己的小人罢了。
不过他比自己的生父好的地方是,他身份显赫,要在乎面子。
不能光明正大的逼迫母亲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披着深情的外衣,在母亲死后替她养活自己那么多年。
医生替莫文信做完检查之后,出来对坐在走廊里的秦成蹊说:“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否则莫先生这次真的危险了。”
“是吗?”秦成蹊低垂眉目,掩住眸中一丝冷笑。
要不是当时莫家还有人在,他非把莫文信拖死不可。
这下麻烦了,居然让他逃过来了,他也真是命大。
他不能被人看出心思,抬头客客气气地对医生说了声:“辛苦你了。”
“应该做的,不过千万不要再刺激莫先生了,莫先生的心脏经受不住任何大的情绪波动了。”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秦成蹊顿了顿,又对医生说,“为了他的健康和安全,麻烦医生帮我个忙,以后不管谁来探望他,哪怕是莫家的人,都请你先通知我一声,免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他生气。”
医生点头答应下来:“我明白了,马上吩咐下去,秦先生请放心。”
这家疗养院是莫文信投的,秦成蹊一手做起来的,在这些医生眼中,秦成蹊的位置是仅次于莫文信的。
如今莫文信身体不好,秦成蹊的话他们当然要照做。
医生离开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对秦成蹊说一句:“您真是孝顺。”
秦成蹊在他走后,独自进了莫文信的病房。
莫文信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但似乎没有什么力气,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听见房中有动静,抬起眼皮看向秦成蹊。
秦成蹊走到他身边坐下,满脸关切地问:“爸,你好些了吗?”
莫文信费力地点点头,看着秦成蹊,有气无力地说:“羡羡竟然在外面做这种事,委屈你了。”
秦成蹊摇摇头:“我不委屈。”
莫文信深叹一口气:“你怎么会不委屈呢?”
他还以为秦成蹊深爱他的女儿,毕竟他平时表现太好了。
所以他觉得遭遇这种事,秦成蹊怎么可能不伤心?
秦成蹊轻轻摇头,开口说:“爸,对不起,我和羡羡一直骗您。其实我们俩结婚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真正在一起过。我们俩一直各玩各的。”
莫文信陡地瞪大双眼:“什么?”
秦成蹊又笑了,满眼的冷漠疏离,语气淡淡的:“羡羡在外面不过是找男人玩玩而已。不过我连孩子都有了,所以我怎么会怪她呢?我比她还过分呢。”
“你你们”莫文信瞪着他,双唇乌紫,眼白通红,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羡羡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还说要将孩子带到她身边当做她生的,您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成蹊自顾自地说,“我都觉得她过分,我又不是莫家的血脉,怎么能让一个和莫家毫无关系的孩子来继承莫家的财富和地位?”
“不过这点倒是和您挺像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考虑别人愿不愿意。”秦成蹊把他颤抖着的手塞回被子里,接着说,“我和羡羡的婚姻是您一手促成的,您一定以为我们俩很恩爱吧?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莫文信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眼中有惊惧和不安,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无法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居然一直都瞒着他他不喜欢莫羡,可以和他说啊,自己的亲女儿,自己看得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的女婿,为什么联起手来骗他!
他更不理解,为什么秦成蹊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难道他居心叵测?
“爸,您真不用担心。”秦成蹊不急不缓,甚至关心地问道,“您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莫文信听见他带着关切的话语,情绪缓和了一些。
也许自己想错了,秦成蹊还是尊敬他这个养父的,他刚才和自己说那些话,可能只是为了替莫羡开脱,表示自己真的不怪莫羡吧。
他确实有些口渴,点了点头。
秦成蹊出去了一会儿,没有直接用医院给患者喝的白开水,而是从疗养院一楼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一瓶矿泉水。
他拿着那瓶水回到房间,扶起莫文信,拧开水要喂给他。
莫文信喘着粗气,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给他喝这种水?他还在病中,难道不是白开水最好吗?
秦成蹊见他不喝,笑了笑说:“您不认识这个牌子的水吗?”
见莫文信似乎确实不记得了,秦成蹊便提醒他:“这水卖了十多年都没有改过包装,小时候,我妈妈最喜欢让我去买这种水给她,家中冰箱里、床头上、茶几上,到处都是,您没印象吗?”
“你你想说什么?”莫文信声音嘶哑,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他已经察觉到危险,更察觉到秦成蹊的陌生。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这个养子。
秦成蹊始终带着淡笑,缓缓和他述说:“每次有陌生男人去我家,我妈妈都会打发我去买水,那些水喝都喝不过来,渐渐地就积累了那么多。”
莫文信那双满是褶皱的手,紧紧抓着医院的床单。
他似乎怕莫文信听不懂似的,直白地解释:“我妈妈不止你一个男人,那个姓丰润的日本人,还有那个叫罗杰斯的美国人,都是你的生意伙伴,还是你带我妈妈去见他们的,结果他们都背着你和我妈妈搞在一起。”
“他们比你出手还大方呢。”秦成蹊自顾自笑了好一会儿,止住笑问莫文信,“你开心吗?”
莫文信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起,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破铜般低微又愤怒的低吼。
“你以为你强迫她占有她,她就会对你有真心?她不过是把你当做一个‘恩客’罢了。”
秦成蹊在他心上插上一刀又一刀,冷静地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没有一丝动容。
莫文信使出全身的力气打翻他手中的矿泉水,塑料瓶子落到地上,“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他整个人也如同泄水的瓶子一般,吐出一口鲜血,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爸,你还好吗?”秦成蹊叫的可甜了。
莫文信双目无神,不停地吐出带着泡沫的血,手指不停抽搐,像溺水一般,想求救,可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秦成蹊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动作彻底停下来了,他缓缓启口,声音悲切:“无论如何,谢谢你养育我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