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人道 第六章 与巨犬话别

    有间客栈中厅，天字甲等号房。

    锦秀华丽的床榻之上，楚子轩静静躺着，面色森白却神态坦然，浑浊的双眸之中闪现道道异彩，片片斑斓，在虚空交织成一丈方圆的轻灵淡雅之气，朦朦胧胧之中一个身穿蓝白色校服，模样清秀、神色甜美的影像显现而出…云姐姐，我的云姐姐，你到底是在哪里啊…一尊汉白玉搪瓷酒杯，盛满了殷红瑰丽的鲜血…人无其罪，罪在怀璧…古朴典雅的木桌，清新静神的熏香，一把紫金折扇，一尊汉白玉酒壶…当一个人在某一方面达到巅峰时，在冥冥之中也会形成一把无形的刀，一把勾连众人的名望之刀…还有好多好多，只是怎么记不起来……

    北风凌冽，大雪飘扬。

    这是一个冬天，一个冰冷的冬天，一个路有冻死骨的冬天。

    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这是一个略显繁华的小镇。

    “好，老大，真好，好香的酒”，小镇中央西北角阴暗的深巷中传出一瓮声瓮气的喝声。

    “好酒，好纯正的酒”，一道壮硕欣长的身影自阴暗的深巷走出，一个雄壮的大汉徐徐而出，虎背熊腰，龙行虎步，真是一条好汉，然而他面庞之上的“井”字形刀疤却显得狰狞而恐怖。

    “小子，彪老大在此，还不把好酒贡献出来”，一个身形纤瘦，貌似师爷的人物说着，倒立着的三角眼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绿光，贪婪凶狠，直欲择人而噬。

    “瘦猴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那疤脸壮汉责备道，狭长的双眸精光闪烁，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

    小镇中央，一道瘦削修长的身影淡然而立，苍白色上衣，天蓝色长裤，藏黑色皮鞋，一切的一切显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就这么穿越了”那人低声呢喃着，苍白无血的面庞之上是三分错愕，三分惊诧，三分喜悦，还有一分的恐惧。

    “小子，找死啊，彪老大跟你说话没有听见”，犹如春雷般的声音惊醒了满是疑惑之中的他。

    他闻声望去，这人方面大耳，胸前满是浓密的黑毛，裸露的躯体之上密密麻麻的刀疤剑伤不下数十处，所以说这是一个凶人，也是一个狠人，因为他杀过人，而且杀的不止一人，可谓是杀人如麻。

    “彪哥”，那宛如傻了的男子闻言一怔，随即面色大变，显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彪哥息怒，彪哥息怒，这么醇香纯正的美酒只有您这样的英豪才配饮用”，说着双手捧起宛如白玉的搪瓷酒杯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

    “小子，想害我们彪哥吧”，那师爷的三角眼中红芒涌动，一步踏出，横掠丈许，直接出现在那男子面前，略显纤细的右腿却夹带着冷冽的寒气搅动漫天大雪一撩而上。

    砰

    那男子忽的暴退三丈摔倒在地，一声闷哼，连喷三口鲜血，惊疑不定的目光望着手中片滴未曾洒落的酒杯，面色一片哗然，一片惊骇，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恨意。

    “找死”，那师爷怒喝一声，再度暴起，狂躁的气流迸射而出，瞬间清空了三丈之内的雪花冰晶。

    “瘦猴儿，罢了”，那疤脸壮汉低沉的声音响起：“秀才，你去”。

    那彪哥一声令下，一个手摇碧玉折扇，身穿雅白色书生袍的俊秀少年缓缓踏出，曲指一弹，一缕指风自嫩白如玉的食指弹射而出，“啵”，白玉酒杯冲天而起，化为一缕白光一闪而没。

    “好酒，当真是好酒”，那虎背熊腰的疤脸壮汉痛饮一大口，啧啧称赞，原来那书生弹出的一溜儿白光不为伤人却只是把那杯酒送到老大身前，好强横的内力，好微妙的控制力，好可怕的白袍书生。

    “小兔崽子，本师爷问汝”，那师爷倒立着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一缕杀意自瞳孔之中放大开来：“那东西自哪儿而来，说出来，否则本师爷的分筋错骨手下，要你尝尝生死不如的滋味？”

    那疤脸壮汉狰狞的脸颊露出淡淡的微笑，令他本就狰狞的面庞更加狰狞可怖，只见他轻轻地挥了挥砂锅大的拳头，任凭呼呼的劲风掀翻衣衫：“瘦猴儿，让他去吧，如此美酒人间怎能有偶”，说着咂了咂嘴唇，回忆起那份醇厚，那份甘甜，那份纯正，似乎为自己能品尝到如此美酒而露出一分欣喜，如此良辰美酒，饶你一命又有何不可？

    “小子…谢过…彪哥活命之恩”，那男子剧烈的喘息着，很是困难的吐出几个清晰的字眼。

    “哈、哈、哈”，那疤脸壮汉哈哈大笑着，满意的笑了笑，转过身来，扬长而去。

    “极度危险，九死无生，这便是刀剑世界的真实写照吗？”

    “生存试炼，百日存活，吾能不能坚持下来，使了了残躯得以苟活呢？”

    “这一切只是老天给吾开的玩笑嘛？万中无一的精神系超能者却身中上古奇毒，亿万中无一的穿越者被送入了豺狼虎豹的巢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狂风呼啸，大雪飘扬，天寒地冻。

    夜幕降临了，寂静的小镇被一片漆黑所笼罩，也许明天他的尸体就会被发现，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让他入土为安？

    恍惚之中，他的眼前浮现一尊宛如白玉般的搪瓷酒杯，只是那杯中盛放的不是醇香的美酒而是殷红的鲜血，是的，是他自己的鲜血，一个即将死去之人的鲜血。

    风停了，雪也停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时刻休憩的？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清晨的第一缕光芒降临了，是那么的璀璨，那么的刺眼。

    “可怜，真可怜啊。”

    “死了么，哎，当真死了么。”

    “妈妈，大哥哥好可怜啊，能不能把茵茵的馒头分一半给大哥哥”，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大红袄的小女孩轻轻地摇动着少妇的手臂。

    “好，好，妈妈听茵茵的”，说着那美丽的少妇弯下腰，轻轻地放下一个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个青袍文士轻轻地摇着羽扇，满脸悲悯天人之色。

    枯藤之上昏鸦哀鸣，小桥之下鱼群飞跃。

    当炊烟再度升起的时候，夜晚又来临了，冰冷的寒气再次肆虐大地，不知今夜又会有几人冻死？

    “汪、汪”

    洪亮高亢的犬吠之中，一团巨大的阴影自天而降，一条牛犊般大小的巨犬徐徐爬出，狰狞的巨口留下浓浓的涎液，钢针般浓密的毛发在姣白的月光下散发出金属般的光泽，这是一条獒，一条凶残的獒犬，一条可以撕裂虎豹的獒犬。

    “咳、咳”，轻微低沉，痛苦嘶哑的呢喃骤然响起，在这万物静寂的夜里显得那么惊悚，仿佛是感受到空气之中散射着的丝毫生气，那狰狞的巨犬停止前进，粗壮的前腿微微下压，张口发出愤怒的嚎叫：“汪——汪——”，是威胁，是恐吓。

    “天意如刀，造化弄人，便是连着畜生也来欺负本少吗”，那男子轻轻地蜷缩着躯体，一蓬红芒自漆黑的瞳孔深处亮起……

    “嗡、嗡”，是剑吟，是刀鸣，一道三寸左右的青铜色光芒自虚空显现，一股森寒冰冷的杀机透体而出，死亡的气息，地狱的气息笼罩开来。

    “呜——、呜——”，被**裸的杀机锁定，那狰狞的巨犬发出焦躁不安，恐惧莫名的叫声，是祈求，是伤悲亦或是落寞。

    漆黑的瞳孔之中，那蓬红芒愈来愈艳，殷红如血，几欲下滴，而那巨犬铜铃般的双眸之中逐渐的安定下来，沉静起来，最终演化为一种讨好，顺服的光芒。

    “嗯、嗯”，那男子痛苦的**着，暗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咕咕流出，精神力的反噬使他孱弱的躯体再次受创，漆黑的瞳孔被一片森白所笼罩……

    小镇以东数十里，是一片小森林，郁郁葱葱，松涛阵阵。森林中央，是一颗直径七八尺的古老柏树，树根一旁有一口直径三尺的洞穴，洞穴中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无一不说明了这是一大型野兽的巢穴，而且定然是大型的掠食者的巢穴，是百兽之王老虎，亦或是森林霸主黑熊？

    “嗷呜——嗷呜——”

    狼嚎，巨狼的巢穴。

    一团硕大的阴影浮现，如同矫健的猎人，强横的武者，身化黑色的闪电，滑翔而至，一头狼，不应该是一头巨犬矗立在古树之下：庞大的躯体，狰狞的巨口，冰冷的眸子，钢针般的毛发和巨爪之下两米之巨的顶级猛兽老虎，说明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巨犬，是变异还是成精？

    “大黑，回来了，有劳了啊”，一道和蔼、亲昵的声音自漆黑的洞穴传出，一道瘦削颀长的身影自洞穴射出，苍白色衬衣，天蓝色仔裤，藏黑色皮鞋，正是那通过传送之门进入彼方世界的楚子轩。

    楚子轩怔怔的望着三丈之外狰狞可怖的大黑，思绪不由得飞扬起来，他想不到他竟然活了下来，正是那次的恻隐之心让这头通灵的巨犬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半个月的熊胆虎血，蛇肉鹿茸，不仅让半只脚踏入阎罗殿的他活了下来，而且还在不知不觉中强化了他的肉身，使他拥有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实力。

    “大黑，我要走了”，楚子轩倾诉着，他并没有选择留下，也许留下便能存活，但是也许会带给他莫大的伤害，他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所以不得不离开，为了不使他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