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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声响起,乡邻搬着小板凳、带着瓜子、捧着西瓜、拉着娃子地赶了过去。
那头吵得正欢实。
那田家的主母何氏,双手掐着腰、吐沫横飞地冲着地上穿着嫁衣的女孩怒骂道:“天杀的下贱坯子、养了个白眼狼早死晚死都成,怎就这时候两腿一伸伸,见了阎王老爷”
何氏伸手揪住女孩的衣领,一使劲提了起来,朝吴麻子扔了出去。
吴麻子没接,躲瘟疫似的躲开,生怕沾染了晦气。
任由女孩落到地上。
这个惨兮兮、苦哈哈的女孩就是那吴麻子的新娘田荷花。
这么一摔,她竟然活了过来
吴麻子先是惊吓,又凑了过去,满脸惊喜。
田荷花倏然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一张狭长满是麻子的脸,稀拉拉的眉毛下是一双鼠眼,滴流滴流地转,高耸的颧骨,咧开的大嘴立刻凸现出满口龅牙,牙上还沾着几片青菜。
“娘子你醒了”
那张猴脸登时堆起了笑容,朝着田荷花更近了一步,手不规矩地要摸了过去。
田荷花生冷的推开吴麻子,眉头紧锁。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她打量起周围,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地是泥泞的黄土路,身后是四间房屋,三间是青砖瓦房,一间是低矮的茅草屋。
门垛子旁挂着被穿成串晒干的辣椒、苞米、地瓜。
前面就是院子,院子很大,用着木条固定成栅栏,栅栏外挤了不少的人,是在看热闹。
他们穿着对襟盘扣的衣裳,女人头上挽着发髻,男人也束起了发。
摆明了就是古代人的打扮
脑海中似乎一股电流涌入,疼痛过后,田荷花头脑清明起来,她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是身体原主的记忆。
这是古代一个偏远的山村。
这个叫做田荷花的女孩已经死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原主今年才十四岁,被她的祖母何氏逼嫁人。
就是眼前这个脑袋生疮、脚下流脓、模样丑陋,心里更是肮脏,村里人人讨厌的混子吴麻子。
说来也是可笑,就是为了五两银子而已。
原主是个可怜人,从记事起就被当成牲口一样的出力干活儿,上山割猪草、下地干农活儿全都不在话下。
就这也没少遭何氏的白眼,嫌弃终究是个女娃娃,不能像男人似的出力。
有了原主的记忆,原主所受到的痛苦让田荷花感同身受。
而至于原主怎么死的,田荷花从脑海里很快明白,是饿死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个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
吧嗒吧嗒的,瞬间模糊了视线。
胃部竟然是凹进去的,手稍稍的上移,竟然隔着衣裳都能摸出肋骨条来。
“要嫁人了,给吃的也喂狗肚子里”
何氏的话言犹在耳,将本来就瘦弱的原主活活饿死了
而现在这个田荷花则是为情自杀。
同一个渣男结婚,不仅用田荷花的钱,又同闺蜜在一起,甚至在外包养情人,八年的感情一朝葬送,当真相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所有的幸福都是骗局,她的世界崩塌了。
伤心之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在弥留之际,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她后悔了,想睁开眼再看母亲最后一眼,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黑暗将她吞噬。
前世轻易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田荷花临死时已经万分后悔。
虽然来到了这个破落的小山村,虽然女孩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但是如今,老天垂怜,竟然能再来一世,田荷花只感觉莫大的欣慰。
从此以后,她会用这副身体好好活下去不会再让人欺负了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痛,田荷花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吴麻子厉声道:“滚谁要嫁你”
“你这小兔崽子”一旁的何氏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平时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田荷花竟然敢不服管教。
一个蒲扇大的巴掌迎面而来,田荷花灵巧地躲开,何氏的巴掌扑了个空。
从前如包子性格的田荷花竟然反抗,这是何氏没想到的,没有丝毫防备,身体惯性的向前栽去,脸和黄土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呸呸”朝着地上吐了十几下,才将嘴里的泥巴吐了出来。
看到何氏这等泼妇也能栽了跟头,人群一阵哄笑。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我说何氏,你才刚那招是不是叫狗吃屎”
何氏嘴里满是黄土,那人是拐着弯的骂何氏是狗。
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在小阴沟了翻了船。
何氏不在乎折了面子,恼得是田荷花死了一次,竟然胆子大了,敢反抗她。
仗着身高胳膊长,一伸手扯着田荷花的头发就往吴麻子身边送:“吴麻子快带走你的婆娘”
田荷花的头皮像是要被那何氏掀开似的,痛得她龇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逃脱。
那边等着她的是吴麻子的怀抱。
田荷花自知如今瘦弱的身体是斗不过何氏的,眼瞅着身边一个柱子,拼命抱住。
仗着自己这副小小的身子,田荷花哭天抢地的叫了起来:“爷奶要把我卖了,您老人家给主持个公道,荷花知道您在屋里,您咋就不出来”
田荷花知道田老爷子是个要面子的主儿,他要是抹不开脸面出来,这事儿就不成了。
何氏不在乎脸面,脸皮重要啥不当吃、不当喝的卖了田荷花,家里还能买头牛耕地,田荷花是出不了那牛力的。
肥胖的身子有意无意的堵在门口:“田荷花你爷一早就去了邻村,找他做啥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等着老在家里做个老姑娘”
“先前还见我田叔上茅房呢,咋又出去了”
说风凉话的是隔壁花婶子的儿子大海。
揭了何氏的短,乡亲们跟着起哄,田老爷子田秋生不好意思搁屋里猫着。
眼看着田秋生终于出来了,田荷花就往田秋生身边凑。
田秋生没说话,眼睛撇了撇田荷花,身子向一旁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