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拿着姜朝平递给自己的车钥匙,呵呵笑着说:“说真的,你现在给我这东西,我还真想把它卖了变现带回去,那样更实际些。”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说他也有穷疯的时候。
座谈结束,一大帮人分乘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往木桥。
郑翔老早等在了路口,看见车队开來,老远就在那里挥手示意。
“哈哈,现在该称呼王书记了啊,”郑翔迎上王鹏,握住他的手说。
“呵呵,一个称呼而已,不用太认真,老哥要是愿意,喊我小王都行。”王鹏笑道。
郑翔连忙道:“那哪成啊,规矩还是要有的,再怎么你走前都已是我领导了,现在又提了处级,三年后回來可就得提副厅了,”
郑翔的话,一下点醒了王鹏。
今天这一大帮人的热情也不是毫无缘由的,虽说一來是因为大家原本就关系熟些,最大的原因还是大家都对王鹏三年后的去向有着一定的预期,现在的热情就是为了将來提前作的感情投资。
难怪姜朝平大手笔地送日土一台车,邱强和曲柳四套班子的人连眉毛都不皱一下,道理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这多少就让王鹏有点预支未來的感觉了。
一踏入郑家小院,就看见姜淳与严阳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王鹏大声道:“你俩很乐惠啊,”
姜淳与严阳闻声一起过來与王鹏握手寒暄,院门口好一番热闹过后,众人才都进了院子。
“听说,你才去就在鬼门关闯了两回,”姜淳等王鹏入座后问。
“呵呵,这几千公里外的事情都能让你听说,回头你也别当什么财政局长了,干脆直接当情报局长算了。”王鹏笑言。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老万是我在财校培训时的室友,你们那点事,早在我们财校一帮人当中传开了,”姜淳道。
“这个老万,在日土讲得还不够,还得传回來说,我可真服了他,”王鹏笑着摇摇头。
姜朝平这时插道:“要不是这个传说,我哪会想到给你们捐车子嘛,说起來,这里面倒要算上老万的一份功劳。”
众人一阵大笑。
严阳等大家笑完了,才对王鹏说:“王书记,我和老姜啊,不像老邱、朝平他们镇里面财大气粗的,掏不出钱,出力你不会嫌弃吧,”
王鹏呵呵一乐,“怎么个出力,难不成,你想跟我一起进藏,帮着修路干活去,”
“那倒不至于。”姜淳说,“我们商量了一下,估计你那地方也沒什么财税、审计方面的人才,不如就由我们帮你培训,你只要把人派过來,这个接待费用全部由我们來承担,至于來回差旅费,我们已经向年书记汇报过,可以从募集的援藏基金里面列支。”
“真的,”
这对王鹏來说,又是个意外的收获,看得出,昨天与年柏杨见面后,年柏杨花了不少功夫在帮自己。
“当然真的,你回去以后就可以安排,具体工作可以由我们局和局之间直接对接,你只要动动口就行。”严阳补充道。
“好好好,待会酒上來,我先要好好敬你们俩,”王鹏笑道。
“不像话啊,我们曲柳出钱又出力的,你却要先敬他们,”坐在一边一直沒出声的何小宝,斜刺里插了一句。
邱强也是似笑非笑地说:“他敬他们,我们罚他,”
“呵呵呵,我认罚我认罚,今天你们都是老大,说什么是什么,”王鹏不停地点着头,心里想着,只要能弄到钱,今儿个他就算喝死在这儿,也不过是多死一回罢了。
何小宝撇撇嘴说:“罚他真是便宜他了,修国道啊,想想得多少钱,”
“等等,你说什么,”王鹏一下打断何小宝,“我沒听错吧,修国道,”
“怎么,不想要这钱了,”邱强促狭地看着王鹏,“那我回头就跟年书记汇报,是你自己不要的。”
“哎,别啊,把话说清楚嘛,我可是什么都沒说呢,你可别套我,”王鹏叫道。
姜朝平笑着摇头:“你们也真是,别逗他了。年书记说你想修路,县里沒钱支持,让我们曲柳想想办法,说好歹曲柳能有今天与你的功劳分不开,让我们就当是支付利息给你。”
王鹏心里突然有点酸涩,不管曲柳这帮人心里想的是哪些目的,但至少他们此刻真的是在帮自己,这就足够了。
他做事冷静,但也难免感性的时候,这会儿话说到这份上,加上心里的那点感慨,人当即就站了起來,竟是朝着众人鞠躬致谢。
大家连忙摆手,让他不要这么客气,否则就见外了。
正说得热闹,郑芳过來喊大家上桌开席。
于是,一大帮人分两桌坐了,王鹏被拥着坐到主桌,又推辞不过地坐了主位,然后各人才都入座。
王鹏也是说话算话,酒一上來就先敬了姜淳与严阳各三杯,然后又对着曲柳众人自罚三杯。
在座一帮人等,姜淳、严阳、邱强、姜朝平都是平级,但今儿在木桥就算是坐在曲柳地盘上,邱强作为书记又明着高了其他几人一头,因而被推举着说点开场白什么的。
邱强虽然推辞了一番,但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讲了一堆“大路货”的套话,然后大家互敬三杯开场酒,才算是真正开吃了。
喝酒自由发挥,王鹏就惨了。
以前无论在镇里还是县里,喝酒多了,多少总有人挡一下。
这回他一个人从日土回來,身边一个可以挡酒的人都沒有,除了自己硬挺着是别无办法的,何况今天定下这么多援助计划,这酒他就当然的要喝好。
王鹏喝得快要倒下时,他依稀像是看到了莫扶桑的身影。
第二天醒來,见自己睡在郑家的客房,揉着头到窗口想呼口新鲜空气,一眼就看见莫扶桑在楼下院子里吃早餐,他不禁笑了,看來昨晚喝得还不算太离谱,醉倒前竟还能认出人來。
莫扶桑看到王鹏下楼來,就朝他瞪了一眼,沒好气地说:“到那边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回來也不來见我,这是准备和我闹哪样啊,”
王鹏也不跟她斗嘴,拖了凳子就坐在她边上,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问:“你吃什么呢,我也吃点,饿空了,”
说着就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去拿莫扶桑的碗。
莫扶桑抬手往他手背上打了一下说:“要吃自己去盛,别吃我的,”
“就是要吃你的,”王鹏说着嘴角勾了勾,在莫扶桑脸上轻啜了一下,趁她沒反应过來,拿过她的碗送到自己嘴边,吸溜着就把一碗薄粥给喝了下去。
莫扶桑突然叹了口气说:“要不,趁你这次回來,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王鹏拿碗的手停在半空中,直到莫扶桑把碗接过去,他才说:“不是说好等我回來后再说结婚的事吗,干吗突然提这个,”
莫扶桑转过脸不看他,低头掰着馒头,“沒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沒着沒落的,把证领了,心里踏实点。”
“你在担心什么,”王鹏问得自己的心都颤了一下。
一个馒头被莫扶桑掰成了一堆碎屑堆在桌子上,她拍了拍手说:“沒担心什么,就是突然这么一想,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沒说过。”
王鹏听她这样说,就觉得里面有赌气的成分,心里便自己先慌了三分,担心莫扶桑是不是对纪芳菲的事多少有点知道。
“你如果坚持要现在领证,我不会不同意,总之你高兴就好。”王鹏说得毫无底气。
莫扶桑睨他一眼,叹了口气站起來,去帮他盛了碗粥,“吃吧,这样的白米粥,在藏区可吃不到。”
王鹏笑笑接过碗,就着馒头,把一碗粥又是吃得一点不剩。
这一日,王鹏和莫扶桑一起分别去看了莫辰天和雷琳,然后又去看了张冬海夫妇,晚上又与东子、刘胖子、四*人帮一起在得意楼吃饭。
东子已经决定这次要跟王鹏一起入藏,一來是去日土考察,二來想去拉萨看看孙梅梅的生意究竟做得怎么样。
王鹏这次回來目的已经基本达到,所以也不打算多作停留,周一上午与年柏杨再碰了个面,下午与考察团一行人开了个座谈会,然后从翁丽华那里取了机票,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临行前一天晚上,高建伟來看王鹏,又给他带了不少种子來,这让王鹏很是欣喜。
莫扶桑陪秦阿花一起送王鹏上了县里特意帮考察团租的大巴,车开出很远了,王鹏还看见她们站在路上不肯离去。
靠在车座上闭了眼睛,王鹏想起纪芳菲说的“偷來的时光”,此刻莫扶桑渐渐模糊的身影,使王鹏觉得纪芳菲的描述是如此的准确,但又不够到位,确切來说,是他偷了她们俩的时光才对。
一路上,坐在王鹏身边的东子似乎一直在打电话,王鹏听他笑得时候多,说的时候少,猜想电话的那头应该是个女子,一个似乎是令东子动了心的女子。
王鹏组织考察团前往日土,消息惊动了阿里地委,辛华专门派人包了车來拉萨接他们,一行人才出机场,就见了阿里地委秘书长和地委办公室的人。
而王鹏竟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微笑着向他这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