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白日喧嚣的沧州县城,终于沉寂下来,不时传来几声野狗的叫声,还有秋风中“醉月楼”中女子打闹嬉笑传出的莺莺燕燕迷醉之音。笔神阁 bishenge.com
方文忠坐着八抬大轿,抬轿的随从虽然不敢喝酒,稳稳当当地抬着八抬大轿,但是护送跟班的随从却是醉醺醺的。
南街长长街道的尽头,就是方文忠的府上,护送方文忠的为首随从一眼就看出,方府门口明晃晃的灯笼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黑袍加身、黑巾蒙面,似乎在等待他们,而他的手里,似乎托举着一个光芒四射的两层宝塔,正在闪烁着的白色寒芒,耀眼夺目。
“还不滚开!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
为首随从话音未落,只见那两层光芒闪烁的宝塔,直接飞向他。
“蓬!”的一声,人也跟着飞了出去,直接撞在长街青石地面之上,地面砸出裂痕,人也哼了一声,不省人事。
几个随从围拢上来,一看,大吃一惊:“死了?”
还没有等这几个随从睁开眼睛,甚至还分不清是不是做梦,怎么夜晚出现一个宝塔,随从纷纷被宝塔撞死在南街长街之上。
“蓬!”
抬轿的随从纷纷丢下八抬大轿见状后,当下吓得立即做鸟兽,一哄而散,赶紧逃命。然而,凡是那天出现在叶云青家院子里的随从,全部被宝塔撞死。
长街两旁有几户睡梦中的人家,被惊醒了,从窗户缝隙里一瞅,啊呀,天啊,眼看外面那耀眼的宝塔闪现光芒,寒气扑面而来,冻得身子僵硬得直哆嗦!
几户当下怔住了,以为是眼花,莫不是菩萨显灵?激动得身子发抖,想要多看几眼,只是那寒气太过生猛,直接冻得四肢僵硬,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家人赶紧关闭好门窗,不敢逼视,生怕殃及池鱼。
方文忠醉醺醺地惊醒过来,眯着眼,揉着惺忪的眼睛,却始终被那冷芒闪烁的宝塔给晃得眼睛睁不开,看不清那门口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见那两层闪烁白色光芒的宝塔,映衬出那黑袍人不可逼视!
不过一看四周,所有的随从,纷纷死在长街之上,登时醉酒的方文忠也酒醒了一半,很知趣地连忙跪在地上,刚一跪下,只觉身子冷得不听使唤,“蓬”的一声冻僵在地上。
方文忠心知不好,也不管那人到底是谁,嘴里不停向那人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饶命!求求你,只要不杀我,什么要求……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方文忠不住用头撞青石地面,磕头磕得怦怦之响,等他抬起头,街头那黑袍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方文忠终于庆幸没有被杀,过了好一会儿,浑身冻僵过去的气血,终于恢复了过来。
他使劲揉揉眼睛,使劲地掐他的脸,完全不是做梦,然而裤裆里一阵屎尿臭味冲来,他才猛然发现,刚才已经害怕地屎尿一裤裆都是了。
翌日清晨,方文忠家的十几位随从被“托着的宝塔”给撞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是不是菩萨显灵啊?恶有恶报啊!这方府真是坏事做尽报应啊!”
“这沧州县,连县太爷都给方文忠面子,恐怕也只有这尊菩萨不给王员外的面子了啊!”
“喂!你们不要命了啊!要是被方府的人听到,你不脱成皮才怪!”
“脱皮?嘿嘿,就连菩萨都下凡了,现在是方文忠脱皮的时候到了!”
“方文忠?方府?方府什么坏事没干过,他不脱皮谁脱皮?我还记得大概在十几年前,方管家硬是强行带人把王屋村的‘桑药山’给霸占,硬是说是他们王家的财产,把王屋村二十几户村民生机和活路给断送掉……”
“被你这一说,我也记得三年前,方管家把一位猎户家的闺女,因为宁死不从,带人给生生弄死了……”
“现在倒好,又逼死了叶家庄的一户良善清苦人家的闺女……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这古话,哪里还有错的?”
“呸!什么方文忠?什么方管家!谁人不知,要不是他背后王员外,他方文忠算什么东西!我看啊,最好菩萨显灵,降临王家,那才是大快人心呢!那王桃源公子更是个祸害!方文忠一举一动,最终不还是王桃源的唆使?”
“嘘!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会说王员外和王公子,你不要命了啊……”
被一些算是还清醒的人一提醒,众人便低头在茶馆吃茶起来。
半个月后,宁阳明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李小虎也在经过沧州县的崂山剑宗修士给与还魂,也恢复得不错。
叶云青心里却始终不敢相信叶云秀已经离去。
这半个月里,母亲石春梅终日以泪洗面,她内心委屈、痛苦、懊恼,总是不停的责备她,要不是她让叶云秀去后山躲躲,如果不是她让叶云秀离开,哪怕就算是嫁给了王桃源,至少现在,也许不快乐,但至少还是活着,还是活着的啊……
石春梅半个月里,眼睛哭红了,终日常常看不见东西,但是心里始终早呼唤着。
要不是叶云青每夜都给母亲按摩眼睛穴位,调养母亲身体,或许母亲的眼睛都快瞎了。
叶家庄半个月都仔仔细细在后山找了个遍,始终找不到叶云秀,哪怕是叶云秀身上的衣裳、哪怕是叶云秀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宁阳明虽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终日拿着叶云青给他的鸳鸯手镯,那是他能留给叶云秀的唯一定情信物,想不到却成了叶云秀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大慈大悲的土地神,宁阳明愿意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阳间寿命,能换回云秀能平安回来,那怕使用余生性命,能让我看云秀一眼,宁阳明也死而无憾……”
后山土地神庙前,宁阳明重重地磕头,祈祷后,伏在地上呜呜呜的哭泣起来。
土地神庙前,萧瑟秋风中,枫树上的叶子,也已经被摧残不见几片,仅留的几片,还在挣扎着执意留在树梢上。
但是,几片树叶,始终拗不过倔强的秋风。
沙沙沙,沙沙沙……
叶云青走过来,蹲下,扶住宁阳明肩膀,宁阳明粗犷的猎户,在失去了叶云秀之后,身子渐渐消瘦,没有了猎人应有的粗犷,扑在叶云青肩头,哭成了泪人。
粗犷男人的哭声在秋风中传开,叶云青心中萧瑟。
“云青,城里都传言菩萨显灵了,下凡来杀死方文忠的爪牙,方文忠的那些随从爪牙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但是显灵的菩萨为什么不杀死方文忠,为什么?”宁阳明痛苦问道。
宁阳明抬起头,两眼泪花模糊了双眼,再次向土地神磕头,祈祷道:“请土地神再次邀请菩萨显灵,杀死方文忠,为云秀报仇!”
叶云青轻轻拍了拍宁阳明的肩头,其实叶云青看来——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感受比死还要难受的痛苦。
叶云青并没有说这些话,虽然宁阳明读过几年书,但在如此激怒情绪下,说再多也是徒增忧伤。
宁阳明咬牙道:“云青,我不相信这世道没有王法!我要写状纸,到县太爷那里去状告方文忠,强娶豪夺,逼死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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