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柳三刀离开之后,陆一凡和谢云、阿长三人便一直坐在房间内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消息,若不是柳三刀在临行之前向陆一凡再三的保证,说自己定能对付那马如风的话,陆一凡是断然不会允许柳三刀只身赴险的。
如今天都要亮了,柳三刀却依旧没有回来,这令一夜未眠的陆一凡几人不由地感到一阵心神不宁,殷喜更是连连派人到边卫府的府门外去查探。
“公子!”阿长重新又沏了一壶热茶,而后乖巧地将茶水端到陆一凡的面前,满脸焦急地问道,“你真的看清了那个蒙面的女人就是玉儿吗?”
“恩!”陆一凡顺手接过茶杯,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杯壁上传来的热度,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阿长的问话了,继而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我也很奇怪,为什么玉儿会在定北镇,还有为何她会与马如风认识,既然她出现在这里,那赵夫人想必也应该在不远处才对……”
“一凡,要不要我去看看?”谢云一脸严肃地看着陆一凡,张口问道,“柳兄此去已过许久,莫不是与那马如风打的难舍难分?不如我去接应他一下!”
“也好,我与你一起……”
“砰砰砰!”
然而,就在陆一凡刚要点头答应的时候,一道急促而沉闷的敲门声却是陡然响起,这阵敲门声的急促感下意识地令陆一凡的心中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
“吱!”
就在阿长刚刚将房门打开的时候,只见殷喜便气喘吁吁地撞了进来,而此刻在殷喜肩头,赫然还艰难地架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姿,此人正是受伤归来的柳三刀。此刻柳三刀的步伐略显踉跄,并且他脸上的鲜血也已经滴落在了殷喜的肩头,将殷喜的衣袍染成了一片殷红。
“柳兄!”
“柳大哥!”
见到这一幕,陆一凡、谢云和阿长不禁脸色一变,继而赶忙上前帮着殷喜搀扶住柳三刀,并将他慢慢地让到了床榻上。
“呼!”靠在床边的柳三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推了推陆一凡三人的搀扶,继而一脸苦笑地说道,“呵呵,玩鹰的今天却是被鹰给牵了眼,真是太丢人了!”
此刻柳三刀的脸上满是鲜血,说起话来牵动着脸上的肌肉,令他那本就已经皮开肉绽的脸颊再度溢出了一片血红。
“先别动!”陆一凡凝声说道,继而伸手轻轻贴在柳三刀的小腹之上,一抹柔和的魂力瞬间便是缓缓地涌入柳三刀的体内,为他窥探起伤势来,待魂力在柳三刀的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陆一凡这才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受什么内伤!”
“柳大哥,我先打水为你擦拭一下脸上的血吧!”阿长说着便急忙转身去打水去了。
“柳兄,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已是迫不及待地谢云赶忙问道,“难不成是那马如风将你伤成这样?”当谢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自己的脸色都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样子,显然在谢云的心中他并不认为马如风会比柳三刀更强。
“就算是十个马如风,我也不会放在眼里!”柳三刀轻笑着说道,“是半路杀出个黑衣人,此人倒是厉害的紧,我一个不小心才着了他的道,不过那人应该也被我伤的不轻才是!”当柳三刀说话的时候再度牵扯到脸上的肌肉,剧烈的疼痛令他不禁一阵咧嘴。
“能把你打伤的黑衣人……那岂不是高手中的高手?”陆一凡面色凝重地说道,“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我们才初来北疆而已,何时招惹过这般强横的高手?”
“一凡,不过有一件事你的确猜对了!”柳三刀胡乱地用袖口擦拭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鲜血,这一路上他已经像这样擦了不知多少回了,可由于他脸上的伤口太过于严重,因此鲜血就未曾真正止住过,“那个马如风真的是拼了命的在庇护玉儿,为此我还差点要了他的命,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肯将玉儿交出来,而且……”
“而且什么?”陆一凡眉头陡然一簇,一脸疑惑地追问道。
“而且似乎他对于玉儿和赵夫人的事情……很了解!”柳三刀犹豫了片刻,方才痛快地说道,“我能看出来,他对此绝非一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陆一凡下意识地想开口追问,不过他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他自己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陆一凡的眼神微微一动,而后便缓缓地转头看向了房门处。
殷喜见状,当即便是识趣地走到房门旁仔细地聆听了片刻之后,方才郑重其事地对陆一凡点了点头,示意陆一凡安心。
“你的意思是马如风和赵夫人、玉儿她们是一伙的?”陆一凡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那个大胆的揣测。
“如若不是,那马如风身为大营副将又何必如此袒护一个女人?”柳三刀点头应道,“更何况,马如风深夜带人前来边卫府要人,可是奉了大营将军的褚凌天的命令!”
“如此说来……”
“一凡,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褚凌天这个人,此人的背景可绝不简单!”一直眉头紧锁的谢云突然张口说道,“当年卓狼草原之战,这个褚凌天正是蓝世勋麾下的亲信大将,待我爹的谢字营全军覆没之后,亲自带兵扫清兽域大军的统兵将军正是这个褚凌天!而他也只在那次大战之后,凭借卓越的战功才坐稳了边防大营的头把交椅!”
“你是说褚凌天是蓝世勋的人?”柳三刀眉头一挑,轻声问道。
“岂止是褚凌天?整座边防大营之内其实全部都是蓝世勋的人!”陆一凡不屑地笑道,“镇北公这个称谓可不是白叫的,镇北镇北,蓝世勋的手中自然是紧握着北疆大营的绝对权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为何今日马如风见到蓝辰之后,态度会变的那么彻底!”谢云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说到底蓝世勋才是马如风的大主子!”
“马如风是个直性子,头脑也是颇为简单!一向只知道服从褚凌天的命令。在他的眼里,褚凌天就是天,是比领皇还要管用的天!”陆一凡幽幽地分析道,“即便明知道褚凌天是在故意包庇兽族之人,也依旧顽固地遵守命令,这种人最简单,但却也最可怕!心中毫无顾忌的顽固到底,想必除了死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能撼动他对褚凌天的忠心了!”
“一凡,我听你的弦外之音,似乎是在暗指……”柳三刀的话说到这里陡然一滞,继而将自己的声音再度压低了几分,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暗指褚凌天和马如风他们心存不轨!”
“我现在已经隐约明白了为何我爹执意要让我跟着蓝辰一起到北疆边卫府了,也明白我爹为何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秘密监视蓝辰的行踪。”陆一凡眉头紧锁着喃喃自语道,“或许心存不轨的人远不止褚凌天和马如风两个……”
“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着玩的,我们若无证据那……”谢云的话虽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却是已经很明显了。
“类似的事情其实早在封城楼宗那里发生过一次了!”柳三刀冷笑道,“而当时的我们同样是苦于没有真凭实据罢了!”
“总之日后要一切小心,北疆之地要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的多!”陆一凡无奈地叹息道,继而他再度看了一眼满脸鲜血的柳三刀,摇头说道,“今夜柳兄受伤,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血的教训!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们切不可再掉以轻心,毕竟这里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容我们为所欲为的地界了!而我身为文鼎公独子的身份,在这北疆之地也是丝毫起不到半点作用,相反还会经常遭到别人的白眼!”
“那习尘呢?这座边卫府呢?”谢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未知变数,不由地开口问道,“他们信得过吗?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又安全吗?”
“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所以这件事我想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你们也不要向外透露半点!”
此刻,阿长已经端着温水和毛巾回来了,而陆一凡的嘱咐也刚好说完。
“柳大哥,我为你清洗伤口!”阿长说罢便是小心翼翼地凑到柳三刀的面前,用热毛巾轻轻地为他擦拭起伤口来,“柳大哥,你可曾追到那玉儿了?”
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其实是玉儿故意说的,此刻她的眼睛虽然在仔细打量着柳三刀的脸,看似无意。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却早已是‘砰砰砰’地越跳越快了,她在满心焦急地等待着柳三刀的回答。
柳三刀先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陆一凡,继而嘴角陡然扬起一丝轻快地地笑意,朗声说道:“阿长放心,只要找到这个母夜叉,我一定替你一刀结果了她,为你娘报仇雪恨!”
对于柳三刀的承诺,阿长没有再多说什么,依旧全神贯注地为柳三刀处理着伤口,但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是不知在何时已经泛红了一圈。
“柳兄,你可看见了打伤你的是何人?”陆一凡突然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
“那人黑衣黑面,我并未看见他的容貌!”柳三刀脸上不禁闪现出一抹惋惜之色,“不过此人的实力倒是与我在伯仲之间,今夜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次交锋,但如果再让我和他交一次手,我一定能认得出来!而且我今夜已经一掌震伤了他的丹田,因此若是我们能见到可疑的人,只要稍稍试探一下,应该就能辨认出来!”
“北疆之中,能有本事和你打的两败俱伤的人绝不会超过一手之数!”谢云冥思苦想地开口说道,“如果是与我们有关系的,那卫府都督习尘或许能算一个,大营主将褚凌天也能算一个,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边卫府的十三旗主和大营中的其他统领,应该都与谭四、马如风相差无几,根本就不可能和柳兄你打平!除非……北疆之内还隐藏着什么其他我们所不知道的绝顶高手……”
“北疆紧邻兽域,倒是也不无这种可能!”站在门口的殷喜点头赞同道,“更何况玉儿与赵夫人本就是兽域之人,因此有兽族强者出面救她们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北疆这块地界可就真的太乱了!”柳三刀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刚刚被阿长包扎好的伤口,此刻柳三刀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粽子,甚是滑稽可笑,“若是兽族强者和褚凌天的边防大营同气连枝,那习尘的日子定然极不好过,除非他也和那些人同穿一条裤子!”
“会吗……”
陆一凡眉头紧锁地思量着,其实在陆一凡的内心之中,对于习尘此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习尘的身上邪气极重,并且为人老辣奸诈,但不知怎的陆一凡却总是感觉习尘的本质绝非他明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桀骜不羁。
“等一下!”突然,陆一凡的眼神猛然一变,接着一道精光瞬间闪过他的脑海,继而一脸凝重地缓缓问道,“谢云,你刚刚所说的在北疆这个地界里能抗衡柳兄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是!一凡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谢云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继而有条不紊地追问道。
“不错!在北疆之中除了边卫府的都督习尘和大营的主将褚凌天有这样的本事之外,我们却是还忽略了一个人!”陆一凡郑重其事地说道,“一个我们最容易忽视,但却最不该忽视的人!”
“谁?”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陆一凡冷笑着说道,“非但在这北疆之中,而且还在这边卫府之内,正是蓝辰身旁……”
“砰砰砰!”
突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再度响起,瞬间便打断了陆一凡的话。
“什么人?”站在门口的殷喜冷声喝问道。
“敢问陆一凡公子可在房内?”一道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是在府门看守的北边卫!”
“哦!我是陆一凡,不知这位兄弟找我何事?”
陆一凡先是挥手示意柳三刀躺下,而后阿长和谢云便一起将床榻两侧的纱帐放了下来,遮住了满头是伤的柳三刀。而陆一凡则是径直走到门前,殷喜顺势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外的的确是一位身穿锦衣的北边卫。
“陆公子,此刻府门之外有两个人说要见你!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那个男的自称是陆一凡的朋友!”北边卫缓缓地说道,“不知道陆公子可否认识他们?若是不认识,我这就去叫人驱赶他们离开!”
“一男一女?”陆一凡听后不禁眉头一皱,脑中飞速的回想着,可却怎么也不记得自己在北疆这个地界认识什么年轻的男女,“他们有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
“有!”北边卫点头答道,“这对男女一个叫纪原,另一个好像叫……叫什么……纪沂儿!”
北边卫话音未落,陆一凡整个人却是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犹如一阵疾风般骤然掠向了府门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