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过从外地来凤阳城的人,你最喜欢凤阳城的是什么?那些人都会很快的接上话:清越丝绸通行的丝绸,风仪楼的水溜河虾、悦来饭馆的清蒸花鲈鱼等等。但是,最让男人向往的是号称拥有天下第一等美人的吟心小筑。
到凤阳城而不去吟心小筑,他的旅程是不完美的。有个神岗城的来客在吟心小筑呆了三天,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一文不剩的出来,第一句话便是:此生无憾矣。
吟心小筑永不关门,只要你有钱,便可以昂首挺胸的进去。周到的服务,美貌的女子让每一个进去的人都会心胸欢畅,大叹不虚此行。
吟心小筑座落在凤阳城的西北,据说当年此处和现在南门差不多,都是穷人聚居的地方,有钱人都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自从上一任城主在四十年前发出口号要在把这里开辟出来兴建一个大型的风月场所,来这里的有钱人便多。现在这里俨然成为凤阳城中心堡垒所在的烈阳堂外的又一个中心。在吟心小筑周围有天福钱行,墨客斋,全运车行等。说这里是凤阳城最繁华的地方也不为过。
吟心小筑占地极广,里面有个大湖叫望月湖,湖中有几个人造小岛,岛上有各式不同风格的楼台,最大的那个岛便为吟心小筑第一美人晨月所居,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即使你是一方大豪,但美人不高兴,那么你连岛上的泥土还没踏上便会被轰出去。那些较小的岛上居住的也都是吟心小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有人说,只要是吟心小筑的,就是厨里的妇人都会让人看着就兴奋。在湖的前方,是吟心小筑的大厅,里面有琴楼,歌台。总之,只要你有钱,这里除了望月湖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以外,你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当然,来这里虽然可以得到极大的享受,但如果没有见到第一美人晨月的话还是稍有遗憾的。不过请放心,晨月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的晚上都会率领岛中众位美人在琴楼弹奏几曲。每次晨月出来时,闹哄哄的人群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静下来。而晨月,每次都是在众位豪客如痴如醉的沉迷于那九天仙音一般的琴声中悄然离开。当这些豪客清醒过来,晨月早已回到岛中,那些疯狂叫唤她名字的声音她已一丝都听不见。这些豪客把晨月视为仙女,不,她有仙女般的容然,有仙乐般的琴技,但比仙女更好的是,她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能让人听得到,看得见。但她又跟仙女一般遥远,可见不可及。
吟心小筑周围用最好的红泥砖圈起来,墙体并不高,灯光从里面射出来,远远的便向人们展示它过人的魅力。
今天是十五,萧翰坐在大厅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那些北地豪客,南方群雄都搂着相中的美人在大厅里忘情的,毫无顾虑的做出各种*动作。
谁会去注意一个凡俗如萧翰之人呢!
萧翰刚进来的时候,侍从便热情的过来招呼他,但令侍从微感奇怪的事,这个冷峻的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不可耐的要姑娘,只是要了一壶上好的茶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侍从虽感奇怪,但多年的经验让他察言观色的能耐达到一个非常高的水平,他知道能够进来这里的无不是跺跺脚天都会晃几下的人物,他们的习惯并不是自己这些低微的侍从可以改变的。这也是吟心小筑的规矩,任何吟心小筑的人都不能强迫客人。
萧翰细细的品着杯中茶,这是他的习惯。在吃喝问题上,他跟师父一样,非常注意享受。他认为,狼吞虎咽只能填饱肚皮,却不能真正品味到食物的精华,对更为注重清品细茗的茶来说,更需要全副精神的投入,茶的神韵才能与自身紧密结合起来。口中的茶丝丝进入喉道,他心里暗叹,这里的茶比千湖城璞茗轩的来说还差了一点点。这个念头刚过,心里便暗笑自己,璞茗轩的茶冠绝天下,岂是别处可比。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茶已经非常不错了。
萧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听到赖凤凰可能来吟心小筑后便急匆匆的赶来,如果说是父仇,那也太牵强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一心想着的是那六个少年,对当年的两个少女并没有多深的仇恨。只是她们跟那些少年一起,所以受了池鱼之殃。当萧翰在杀了张洪他们后,多年来存在心头的仇恨似乎一下子便消散了,心里变得空荡,让他一时无所适从,心中的罪恶感却如火山般喷薄而出,可怜的小媚便惨遭蹂躏。完事后,萧翰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愧疚,从容离开。他知道他的父亲与吟心小筑的一个女人关系暧mei,父亲以前经常来吟心小筑。
或许,这么急忙来吟心小筑便有这个原因。
但他不知道父亲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或许这么多年过去后,那女人已不在吟小筑了。
此时大堂里的声音陡然安静下来,萧翰抬眼望去,见琴楼四周的灯熄灭了不少,接着有人走出来道,“今天十五,又见到各位了。想来各位今天从大老远过来便是为了一瞻晨月小姐的仙容,我代表晨月小姐感谢大家的厚爱。”说完轻鞠一躬继续道,“今天晨月小姐在奏完几曲后还有话要跟大家说,要是大家有兴致的话在奏完后先等等。”
众人大声呼好,纷纷议论晨月竟然有话要跟众人说,以前都没有这等好事,不知她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说。有人嚷道,可能是晨月见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有这么多人捧场,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出来表示感谢。但马上有人反驳道,已经三年多了,这几年来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捧场。她要感谢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才说。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等等,各种猜测的声音都有。
此时,琴声如仙乐般悠悠传来,大厅里顿时肃静下来。众人心头大振,琴音如山间溪流,清凉的,温柔的流过众人心间。琴楼两旁的帷帐向两边轻轻滑开,朦胧的灯光里,娇倩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萧翰运足功力望去,脑袋里轰然一声,顿时呆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可以美丽至此,简直找不出什么语言来描绘。雪白的湖丝轻轻柔柔的裹在她身上,头上的珠饰在她的容光里显得黯淡无光,羞怯的闪动着。随着奏乐时轻微颤动的身子,让人忍不住想看她站起来时的风姿。
萧翰在琴声中迷失了。
……
有人咳了一声,萧翰悚然一惊。回过神来,琴楼已失去晨月的踪影,再见到众人依旧如痴如醉的模样,心里暗惊,看来晨月拥有一种魔力,能够注入在琴声中控制别人的心神。否则,凭自己的修为,即使漂亮如晨月般也不可能神志迷失这么久,便暗自警惕。
此时台上有人说话了,众人中定力稍好的已回过神来,萧翰见他们脸上还挂着迷醉的神色,暗呼厉害,这些称雄一方的人物竟没几人逃得过。忽然心头一动,在山谷木屋中看过的典籍掠过心头,其中介绍了一种能摄人心神的武功,能够借助说话时的声音达到控制对方的思维。虽然刚才晨月的琴声让众人迷醉,还不至于丧失心神,但她能够借用琴音来迷惑众人,成就也非同小可,看来很可能与典籍记载的失传的迷心术有关。
台上人说道,“各位,晨月小姐今天要说的事情与她自身有关。”
台下众人顿时竖起耳朵,怕漏了他的讲话。
“众位都知道,我们吟心小筑有个规矩,凡是被评为吟心小筑第一美人的才有资格入住望月楼,期限为四年。四年后不管如何都得离开望月楼。以前离开望月的佳人,我们都为她保守秘密,不向众位透露她的去向,但今年……”
台上人看着台下众人,见众人已开始忍耐不住时才道,“今年开始我们要改变这个规矩,我家主人规定,凡是在望月楼超过四年的佳人。都会提前半年向各位通报,只要各位有实力,便可以把那个佳人抱回去。从此佳人归胜出者,与吟心小筑再无任何关联。”
台下大哄,众人听到这个消失顿时议论起来,今年的规矩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只要自己的实力能够胜出,那么吟心小筑的第一美人便可以终生拥有,那是何其美哉之事。
台上人止住众人道,“今年便是晨月小姐在望月楼的第四年,还有半年便将期满。各位都是一方大豪,武功人品财富都是上上之选。在半年后,也就是明年的四月十五,各位都可以在吟心小筑凭借实力把晨月小姐抱回去。我想这个机会众位都不会错过吧?”
众人大嚷。无非是些到时一定做到之类的话。
台上人满意的道,“在明年四月十六至五月十五间,我们还将与大家一起选出新的吟心小筑第一美人。希望大家捧场。”
众人又是大声叫好,期待着吟心小筑推出的又一个绝色美人。
台上人道,“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下面由晨月小姐向众位问好。”
众人马上静下来,大家在晨月出现三年多来还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此时心中的仙女有话要跟他们说,心里自是万分期待。
晨月踩着青布走到台上,众人都是呼吸一窒,此时才能真正清楚的见到自己心中的仙女。她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息,婀娜的身子,像是不胜晚风的吹拂。似水的双眸,清澈得不留一丝污浊。但萧翰却发现,那水样的双眼里似乎蕴藏着几许忧愁,他不知道集万千宠爱的她究竟有什么心事。
一时兴起,双眼立时满注真气。
恰在此时,晨月的目光转向他那个方向,呆了一呆。
萧翰感觉到对方好像是发现了自己,马上便收起真气。台上的晨月似乎有些失望,等了一会,慢慢地转过头去。萧翰耳中便听到比琴音还好听,更令人忘情地声音。
晨月那悠扬地声音从台上飘下来,“晨月在这里感谢大家对晨月的厚爱,每次见到你们晨月心里都欢喜地很,晨月不知如何回报大家。刚才仪公已告诉大家今年小筑的新规矩,晨月也不知该怎么与大家说,不管半年后晨月身在何方,都忘不了大家对晨月的恩情。”说完缓身一拜。
不知谁在鼓掌,大厅里顿时掌声大起,时间持续很久,晨月又是一拜。直到掌声开始小下来时晨月才道,“晨月高兴哩。”语带哽咽。
大厅一片沉默。
晨月垂头良久才道,“晨月要下去哩,希望半年后能再次见到诸位。”
众人都能看到晨月脸上已挂着两行清泪。
晨月便在众人目光哩嘘唏的下去了。
萧翰离开了吟心小筑,在听到晨月的讲话后阻塞在心中的闷气一扫而净,杀掉张洪后残留在心中的杀伐也似乎减淡了不少。
萧翰抬眼望着夜空,此时明月正中,十五的月光流水般铺满大地。一切的丑恶都不敢在这圣洁的月夜里抬头。
萧翰心里澄净如洗,在月光的照耀下,忍不住要大声呼出心里的欢乐来。于是,他展开身形,越出城门,在野外望着明月欢声大叫。
……
城主天一飞,此时却无暇去欣赏这圣洁的月夜。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面前。
天一飞沉声问道,“何事这么紧急?”
黑衣人恭声道,“禀城主,城中一户人家有七人死亡,其中六人是被捏碎喉骨而死,手法干净利落。死者没有一丝反抗,但双眼却极度恐慌,似乎死不瞑目。还有一个女的是被奸杀,被人奸至脱阴而死,手段非常毒辣。手下已把那里封锁,现场来看,是一人所为。手下从那户人家的下人口中得知,今天是户主一月一次的与旧时朋友聚会的日子,不过今天有些不同。”
天一飞道,“有何不同?”
黑衣人说:“今天有一人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那人满身都是冷气,还没近身都能感觉出来。而在大厅的死尸里却找不到那个人,下人说死的都是户主的旧时朋友。”
天一飞冷冷的道,“带陌生人去的是什么人?”
黑衣人把腰稍稍挺挺,道,“那人叫张洪,是李府里的随从。”
天一飞沉着声音说:“再去调查。”
黑衣人应命而去。
天一飞身后转出一个白衣人,道,“主人,看来咱们凤阳城里有人要有异动了。”
天一飞不置可否,片刻后对白衣人道,“替我注意那个年轻人,我要知道他的行踪。”
白衣人恭声应是。
天一飞又道,“训练的武士达到什么程度了?”
白衣人傲然道,“那两百武士随时都可以出来替城主做事。”
天一飞赞了几声后挥手让白衣人下去休息。
白衣人走后,天一飞叹口气,要是有人在旁边,必会为强横的天一飞也会在语气中露出无奈而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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