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狼传说 第四章浮洋集市

    第二天，萧翰一早起来就朝东门走去。

    这里的人比南门多了很多，书生、刀客、剑侠从各地涌了进来，吵吵嚷嚷大声喧哗，间或伴着各种小贩的吆喝声，热闹非常。

    萧翰今天穿着淡蓝的衣服，他把外释的气息收敛着，周围来往的人群没有像昨晚客栈大堂的食客一样以惊异的眼光看他，每个都匆匆在他身旁过去，现在他已是个不引人注意的人了。萧翰望着来往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在一个卖馍馍的摊子前买了三个馍馍坐下吃起来。他吃的很慢，很细，每一小口都要咀嚼多次才慢慢咽下去。咽下后便闭上双眼轻轻的吧唧着嘴巴。卖馍馍的老伯没有见过这么吃馍馍的，他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在吃馍馍的时候就像是吃着悦客饭馆里上好的清蒸花鲈鱼一样享受。想到清蒸花鲈鱼，老伯的嘴角也不由吧唧起来，还好旁边一个买馍馍的叫声把他吵醒过来，他赶忙给客人拿好馍馍，心里想着该是再次去悦客饭馆吃花鲈鱼了。

    萧翰终于把馍馍都吃完了，他从怀里拿出碎银扔给老伯，在他目瞪口呆中快速的消失在人潮中。

    凤阳城贩卖妇女的地方叫浮洋集，坐落在东门进去转第三个弯后的一大片空地处。空地中央搭了一个露天的高台，高台两边挂着两幅长联，右边那幅写道，天下娇娃浮洋聚；左边那幅写着，四海豪客尽兴回。不伦不类，不过倒也说出了此地是做什么的。

    一排二十四个全身装备的武士，手持武器威风凛凛的站在台上冷冷的注视着台下，谁要想跑到台上撒野的话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长了几个脑袋，说不定还有隐在暗处没有出现的高手正拿着武器对着你的头。

    台下摆了三排椅子，上面已坐满了人，都穿着锦衣玉袍。让人一望就知是有些来头的人物。

    周围空位处挤满了很多没有椅子坐的人。很多在低着头小声的讨论着。一个瘦小的汉子蹭到一个看样子像是庄稼汉的人旁边，用他那不时骨碌转的三角眼瞄了几下庄稼汉，道，“刘三，怎么又来买女人了，以前那个还不够你用啊？”

    那叫刘三的庄稼汉对着他敦厚的笑了笑，“是旺哥啊，以前那个不会生小孩，我存了三年的钱再买一个。”

    旺哥盯着他，嘿嘿笑道，“原来如此，等会我帮你介绍一个肯定可以生孩子的来。”

    刘三喜道，“当真？”

    旺哥大受委屈的说道，“南门的阿飞就是我介绍的，三年生了三个。你要不信的话那就算了，你自己慢慢挑吧。”说完就欲离开。

    刘三心里一急，拉住旺哥的衣服，“别走别走，我信。等会你就帮我挑一个，我请你喝酒，请你喝酒。”

    旺哥见是这样，便停了下来看着刘三说：“是兄弟我才帮你的，你可别跟人家说，要是每个人都来要我找个会生孩子的话，我肯定得累死。”

    刘三赔笑道，“你知道我是不会乱说的，要是你不信我，我现在就把钱给你，等会你帮我挑，挑好后就去喝酒，咱们好好干几杯，就当是我说错话向你赔罪，怎样？”

    旺哥眼睛转了转，点头应了下来。刘三把钱交给他。他也不客气，一把塞进衣袋里。对刘三说道，“等会的美女卖完后就轮到我们去买会生小孩的女人。”

    刘三咧开大嘴笑个不停。

    萧翰在旁边冷冷的看着，轻轻摇头，暗叹又一个傻瓜被骗。

    此时台上站出一人用双手压下吵闹的人群，高声说道，“各位，本人柳无歆这厢有话要说几句。”顿了顿，眯着眼看了看四周，续道，“老规矩，各位大爷们来这里买货，我们东家自是欢迎之至。若各位间有什么过节了，请到外面再做个了断。否则鄙处会采取非常手段让闹场之人吃不到好果子，到时就别怪鄙处无情。”说完冷冷的望着台下。见台下没有吭声，他便笑着说道，“跟以前一样，我们会先挑出二十位出色的女子出来让大家伙喊价，价高者得之。来这里的都是好朋友，恭祝各位此次都能满意而归。”

    台下一片叫好声，柳无歆满意的点点头，说：“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此时二十个汉子一人扛着一个袋子出来摆在台上。柳无歆喊道，“第一个是江南女子，底价五十两银子。”

    台下众人突然大声喧哗起来，吹口哨的，高声叫喊的，应有尽有。

    一个汉子出来解开一个袋子，露出里面被捆着的女人来。柳无歆托起她的下巴，只见此女脸蛋细长，嘴巴里塞了一团碎布，脸色苍白的闭着眼。

    等了一阵，台下第一排椅子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来说道，“我出五十一两。”

    柳无歆喜道，“王先生真给面子，第一个就抬价，鄙人谢过王先生。”

    中年人也不答话，坐了下来。

    柳无歆喊道，“没人出高价的话这女子就归王先生了。”

    过了一会没人喊价，柳无歆便叫一个汉子把这女子带下去，“第一个已被王先生买去，现在继续第二个。”

    又一个女子从袋子里解出来，此女姿色还过的去。第三排的一个青年首先站出来喊了五十一两的价格。前边一个马上喊道六十两。青年接着喊了六十五两，前边那个喊了七十两。两人慢慢的加着加，最后被青年用八十五两半的银子买去。

    台下人群见第二个便喊了这么高的价，纷纷叫好起来。他们很久没见过这么快就被喊这么高的价了。

    时间在人群的哄闹声中慢慢过去，已快近中午了。台上的女子只剩下四个。大部分被前面三排的买去，只有两个是被站着没椅子坐的人高价买走。

    此时台上的柳无歆对人群说道，“剩下的四个是前两天才弄到的，保证是处女，美的像是天上的仙子。等会吟心小筑马上就要派人过来要价。鄙东家说了，这四个女子要两个两个一起卖，其中一对的底价是四百两，另一对的底价是八百两。”

    台下静了一会后便开始有人议论起来，有人说这次浮洋集破了多年的规矩，在喊卖过程中突然起价，而且还高的离谱。有人说吟心小筑就是架子大，到现在才来，弄的卖场要停下来等他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在众人开始不耐烦时，吟心小筑的人过来了。他们共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子一个做文士打扮，一个穿着武士服，那个女子脸上蒙着黑纱。

    人群中传来几声嘘声，不过很快便被穿武士服的男子凌厉的眼光压了下去。

    柳无歆重新站起来，对着四方拱拱手，大声道，“吟心小筑的人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大家都知道了剩下的四个女子的起价，我在这里就不再废话了。”转头对身后的汉子喝道，“把前边两个放出来。”

    汉子解开两个袋子露出里面那两个女子来。

    众人都呆了，这两个女子与先前的那些女子不同，她们穿的不是粗布麻衣，身上的锦衣显示她们出身富豪。她们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还四下望了几眼。那轻柔的眼波让四周略显吵杂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人群静悄悄的，众人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瓜子般的脸蛋细细的蛾眉，纤细的柔腰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轻轻撑住。

    突然一个大喝道，“一千两，这两个女子我九纹蛟要了。”

    众人转头看去，见人丛中一个大汉摇着手臂高声大呼。

    在他周围的一些知道九纹蛟的人开始慢慢向旁边闪开。毕竟，九纹蛟的声名让许多人开始胆寒，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个被城主通缉的水上大盗。

    九纹蛟得意的向着台下走去。

    柳无歆见没人加价，便重复道，“一千两，有没有更高的价，没有的话这两个美人便是这位大爷的了。”

    四周一片沉默，很快便有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坐在前边另外加上的椅子上吟心小筑的那个蒙面女子开了一千五百两的价钱。

    这个女子的声音甜腻的让男人的心跳加速了不少，九纹蛟呆了呆，马上怒视着这个女子，怒声道，“妈的，两千两。”

    蒙面女子依旧用甜腻的声音慢慢说道，“两千五百两。”眼睛望都不望九纹蛟一眼。

    九纹蛟恨恨的望着蒙面女子，咬着牙挤出声音来，“三千两。”

    这时蒙面女子接口说话，她低下头像是想着什么，突然抬起来望了九纹蛟一眼，轻声道，“六千两，先生该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吧。”

    九纹蛟额上的青筋阵阵突起，涨红着脸爆喝一声，“操你妈，跟老子作对，老子今天没带这么多钱，算你有种，以后走着瞧。”

    说完转身急速离开，一路撞倒十来个人，快速的在浮洋集消失了。

    人们好像都成了哑巴，连被撞倒的那些人也一声不吭。

    静。

    六千两，这个数字大概许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却被这女子轻轻的吐出来。好像这些不是钱，是纸，不，连纸都不如。

    柳无歆也呆了。

    他没想到两个女子可以卖到六千两的银子。刚才东家传话来说要把前几天弄来的四个女子里两个两个一起卖，一对起价四百两，另一对起价达到八百两。当时他就奇怪怎么东家会在卖的过程中起价，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意见，他知道东家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东家说的就是圣旨，即使掉脑袋也要去做，他做了东家的属下后就一直遵循这个道理，否则他也不会升的这么快，十年的时间就开始全面负责现在的买卖。

    那甜腻的声音又传来了，柳无歆从发呆中醒转过来。他望了望蒙面女子，暗自吞下口水。对着人群喊道，“六千两，有没有更高的？”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答，便道，“这两个女子是吟心小筑的了，带下去。”

    后面的汉子马上把那两个女子重新塞进袋子了扛了下去。

    只剩两个女子了，两个起价八百两银子的女子。

    众人都不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刚才是事情太让人震惊。六千两的银子大概也只有像吟心小筑才能轻松的拿出来。而现在的两个女子起价是刚才那两个的一倍，大家都在期待着。

    可是结果却让许多人失望，这两个女子被解开袋子后头上还盖着盖头，让人看不清她们的面貌。而且她们穿的是麻布大衣，大家都不明白这两个女子为何比先前的两个女子的起价高一倍。

    众人有被耍的感觉，很快在人群中有人议论开来，无非是说些柳无歆可能在耍人的之类的话。

    柳无歆见人群有些混乱，站起来开口说道，“这两个女子都是大有来头的，鄙人不便让她们暴露出来。”

    他环顾了四周一眼，继续道，“众位，我敢保证这两个女子不会比刚才那两个差。我们浮洋集也从没有做过欺蒙各位的事，各位也是冲着浮洋集良好的声益才来捧场的。我们浮洋集能有今天离不开各位的支持，还请各位不要怀疑。现在开始，起价是八百两。”

    没人说话。

    柳无歆又喊了一遍后坐第一排的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开价一千两。他刚才已经买了三个女子，不知要这么多女子干什么，以这么高的价格买来后就算转手卖到窑子里，保证亏的吐血。

    蒙面女子低头跟旁边的文士嘀咕着，然后轻轻说道，“我们吟心小筑刚刚已经出了六千两，这次看不到这两个女子的样貌，但想来浮洋集的东家不会做有失信义的事情，我们给价两千两。”

    众人又是一呆，还没见过样子，吟心小筑便出了这么高的价钱。

    又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开口道，“吟心小筑的人说的没错，浮洋集不会不要声益耍我们，我信得过，我出三千两买这两个女子。”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今次的浮洋集怪事特别多，价格高得离谱竟然还有人出更加离谱的价钱。现在连天福钱行的少东主也开始加价了。

    蒙面女子又开始低下头跟文士讨论着。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说道，“吟心小筑出六千两。”

    天福钱行的少东主望着蒙面女子，眼睛放出摄人的光芒来。他不带感情的道，“吟心小筑果然财大气粗，佩服佩服，鄙人退出让给你们吟心小筑。”

    众人没有说话，大家都闻到一股紧张的味道，他们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罪的，要是一句说错得罪了其中一方，那么以后就得提着脑袋过活了。

    柳无歆等了一会还没有人回答，便道，“六千两，吟心小筑出六千两。”他连续喊了几声。

    正当大家以为这次又是吟心小筑买得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冷漠的说道，“六千两，金子。”

    吟心小筑的人似乎也被惊住了，都转过头去看这个喊出这么高价的疯子。

    要知道在当时一两金子可以换十两银子，六千两金子换成银子的话便是六万两了。

    柳无歆望着这人，见此人穿着淡蓝色的衣服，头上缠住一块方巾把半边脸都遮住了，让人看不清究竟长的什么样，他身上散发的冷漠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温度一下子降了很多，他慢慢的走近台前。

    没有人敢看着他，蒙面女子似乎也不敢看他，低着头不说话。

    只有吟心小筑那个穿武士服的男人眼里精光爆闪的瞪着。

    柳无歆这辈子干了这么多年此类买卖，还没卖过这么好的价钱的，见他望着自己，紧张得声音打颤的说道，“六千两，金子？”

    这人点点头，冷冷的说道，“金子，这两个女人是我的了。”

    说完跃上高台。

    浮洋集的武士紧张的拔出武器对着这个浑身冷气的男人。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柳无歆道，“金子，几时给你？”

    他便是萧翰。

    柳无歆颤颤地说道，“等会下去后给人给钱。”

    萧翰道，“现在就给你钱，女人我要带走。”

    说完从身上取出六张钱票。

    柳无歆接过看了看，见每张都是一万两黄金，天福钱行的。

    验过钱票，柳无歆便吩咐后面的汉子把那两个女子重新塞回袋子里。

    萧翰拦住道，“不必。”走近那两个女子，心里不知为何竟生起怜惜的感觉来。

    静，萧翰不理全场呆瞪着他的无数双眼睛，解开那两个女子被捆住的手脚，一手夹着一个，展开身法迅速的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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