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算算日子,萧翰知道该去朗埔的铁铺取回重剑。对于朗埔这个人,萧翰很感兴趣,一把重剑让朗埔敞开多年的心扉,告诉萧翰那个惊天的秘密。奇怪的是,师父并没有提过这件事,江湖人的口是最好的消息传播渠道,他们喜欢在茶余饭后讨论各地美人,江湖轶事。却没有人提及那件事。萧翰感到不解,难道是朗埔骗他?想想却又没有这个可能,朗埔没有骗他的必要,而且萧翰从当时朗埔的神态中肯定了朗埔的说法。看来这次去找朗埔要把这事问清楚,对于以后要仰仗的重剑,一定要弄清它的来龙去脉。
萧翰在大街上徐徐的走着,感受着大街的热闹。有卖小吃的,有从城外进来担着向下特产放在大路两旁大声吆喝的人们,来来往往的行人,追着跑着的小孩,每个人脸上都刻满了幸福,他们也让大街充满清新的活力。在凤阳,每天都是如此,每人都有事做,绝不会与千湖一样,大街上没几个人,都躲在屋子里懒得出去。凤阳人都是精明的生意人。不论在哪里,只要那里有人,必定会有凤阳人给他们提供各种方便,当然,那些凤阳人也将对方的银子一点一点的挖到了自己的包里。凤阳人最尊敬的便是他们的城主天一飞,在天一飞的统治下,凤阳城成为最富足的城。天一飞的每一句话,他们都绝对的遵从,无他,只有天一飞才能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他们为有这样的城主而自豪,以生活在凤阳城而满足。不论他们走到哪里,凤阳城始终都吸引着他们,呼唤着他们。
看着忙碌又快活的人们,萧翰心中对天一飞升起敬仰之情。他知道,要把一座城治理的这样井井有条,人们安心生活、工作,需要很大的能耐,过人的勇气,还有便是对自己子民的怜悯。他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跟别的乞丐一起在南门排着队,等着领城主散发的吃食。城主还为他们提供工作,很多乞丐便是因为城主的大恩而摆脱了贫困。
穿过繁华的大街,萧翰终于来到铁铺。朗埔早已派人等在门口,下人待萧翰通报姓名后便直接领着萧翰穿过上次的那几间木屋,来到木屋后的大堂。
萧翰见这大堂里摆满了各式兵器,中间空出一大片空地,在大堂的上方,放了一排靠背竹椅。看上去不像一个铁铺应该有的招待客人的地方,反而像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堂。
早有人进去通报朗埔,不到片刻,朗埔便挺着大肚子笑呵呵的走出来。不过萧翰却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忧虑,心里奇怪,这几天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朗埔把萧翰请到座位上,对萧翰说:“兄弟还真是守时,刚好第五天便来了。”
要是换作其他人,萧翰可能会认为对方怪他,担心重剑被吞,可是在朗埔面前,萧翰却泛起相惜的感觉。或许是朗埔上次的豪爽,或许是朗埔的语气诚恳,让他觉得就像的老友一般。
萧翰微微一笑道,“要过来看看了,否则没有重剑被人偷袭就麻烦了。”想到在废院里与天一飞的抗衡,要是有重剑在手的话,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想到这里,心中豪情万丈。
朗埔见他一句话后,便自信无比,大有睥睨天下的气慨,心里赞叹道,“兄弟是不是想到什么喜事,为何跟以前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翰道,“要是有重剑在手,我想天下都可去得了。”
朗埔呆了一呆,连声说好,对萧翰道,“兄弟这种气概,真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那时我便跟兄弟一样,豪情万丈啊。”双眼迷离,嘴角的笑容显示出对当年豪情的沉醉。
萧翰对他好感大起,他就欣赏这种气概的汉子。
朗埔回过神来,对萧翰道,“那把重剑不是谁都可以使得好的,听兄弟的口气,似乎对重剑有一套心得,不知兄弟能否让我看看?”
萧翰一听,便知朗埔肯定见过以前那个杀手使过重剑,心中意动,便道,“行,有不足的地方还请多指教。”
脱掉身上的长袍,露出黑色的紧身武服。这套武服是萧翰下山后定做的,虽不是出于名家之手,倒也非常合体,把他的阔肩细腰完全表现出来。看得朗埔不停微笑点头。
萧翰重剑在手,雄心大起,随意一站,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萧翰随意挥了一下重剑,注有内力的重剑马上发出一股冷然的气息。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萧翰感到重剑与自己很快便建立起联系,心神很快便澄净下来,除了剑以外,其他的事物从心头一抹而去,不再受外物的影响。萧翰仔细回忆着在林间的每一个细节,手上并没有停顿,重剑的剑影绕在身旁,一个叠一个,一个套一个,慢慢的,萧翰的身影消失在剑影中。
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堂的门窗被刮的阵阵摇晃。萧翰开始不停的移动,步伐急速。在剑影中的萧翰畅快淋漓的挥舞着,重剑的每一个移动细节都在他的掌握中,在他眼中,并没有剑影的阻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剑影外的东西,要是有个敌人在他面前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移动过去,他知道对手会在他的快剑中被绞成一堆碎肉。
萧翰已经把内力催至极至,他需要重现在竹林中最后一击的威力,那次当他把内力催至极至时,经脉受阻,全身内力急速的涌向重剑,发出了天地人剑合一的“绝杀”,不过却隐隐感到那次的“绝杀”与师父传的似乎有些不同。但是现在不管他怎样催动内力,却依然发不出那天地失色的剑招来。
萧翰试了几次,无奈只好放弃,缓缓收住势子,右手平举重剑停了下来。
朗埔剑萧翰停了下来,脸上无惊无喜,眼神凝聚,不由暗暗叫好。缓缓道,“不错不错。”
萧翰听他口气,知他心中还有别的想法,诚恳的道,“不足之处还请指点一二。”
朗埔踱回椅子旁,示意萧翰坐下,慢慢说道,“没想到重剑竟然可以这样使,一般来说,剑分轻剑,重剑。重剑需要强大的内力,挥出时有万钧之力,它糅合了刀的一些特性,强大的内力加上重剑之威,故用的多是劈砍横削的招术。轻剑则是灵动,飘逸,要有很好的身法配合。一个剑法大家,在对敌过程中,往往不是凭借剑的重量,而是顺着剑的势子,每一步轨迹都计算的非常精妙,杀敌于未备。”朗埔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奇怪的望了一眼萧翰。
杯中的茶已经凉了,朗埔把它们倒掉,非常细致的重新冲了一壶,萧翰看着朗埔冲茶的动作,大起同感。
朗埔轻啜一口,接着道,“没想到你却把重剑使得跟轻剑一样,飘逸、灵动,而且重剑的威力也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萧翰连称不敢,谦虚的向朗埔讨教。
朗埔徐徐道,“一般使用重剑的人都拥有一身至刚至猛的内力,可是你的内力却是阴寒无比,实在奇怪,我也说不出究竟为何。不过我发现你的步法好像不对,在你移动的时候剑影似乎稍稍凝滞。不知是否是步法配合上的问题还是你的步法跟重剑不相配。”
萧翰停了,心里惊讶,没想到这个都被朗埔看出来。看来这个朗埔是深藏不露啊。
萧翰恭敬的道,“是啊,我以前是使轻剑的,所学步法为‘无痕飘’。我感到要是让无痕飘配合的话重剑便发挥不出刚才的威力,刚才便没有使出来。”
朗埔听到“无痕飘”时,脸现惊容,道,“没想到兄弟竟然会三大轻功中的‘无痕飘’。那就没错了,可能是你功力不够,要是你的功力够深的话,‘无痕飘’配上刚才的剑法那威力将增加不止一倍。”
萧翰谦虚的点点头,它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却不知威力是否能够增加一倍。
朗埔又道,“以我多年阅历,竟然看不出兄弟使的是何剑法,不知可否相告?”
萧翰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重剑平放大腿上,小声说:“我是随意挥动的,让场主见笑了。”
朗埔望着萧翰,眼神复杂,许久才道,“兄弟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不可限量啊,你目前的实力比之当年的年轻杀手还略高一筹。”提到那个杀手,朗埔的眼神一黯,想起往事来。
萧翰知他与那个杀手的关系非同寻常,有心打探,却是不敢,见他如此,只好岔开话题道,“不知剑鞘在哪里?”
原来朗埔只还给他重剑,剑鞘并没有一起拿出来。
朗埔见他问话,站起身道,“这就去拿。”转身向后堂走去。
不一会,朗埔拿着一个灰色剑鞘递给萧翰。萧翰接过,入手甚是沉重。仔细一看,剑鞘竟是有两层构成,里面是纯钢打造,外面一层用不知名的皮子包住,非常紧密的合在一起。剑鞘上刻着“血凝”两字。萧翰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朗埔。
朗埔知他心里疑惑,便道,“此剑以前叫‘凝血’,如今我把他叫做‘血凝’,意思差不多,但我希望它不再是以前那把剑了。”
萧翰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此剑是否出自场主之手?”
朗埔哈哈一笑,“没想到兄弟心思这么灵活,单从两字中便猜出‘血凝’的出处。”
两人热烈的谈论着,场主变成朗大哥,萧翰变成萧老弟,双方关系拉近了很多。
……
下人来报说有个自称“飞雪”的女子来访,萧翰便起身告退。却被朗埔一把拉住说:“那女子跟你一样,全身都是冷气,我看你们倒可以亲近亲近。”一面吩咐下人请那女子进来。
甫一进来,萧翰便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容色绝美、颀长苗条的女子,垂著燕尾形的发髻,头戴步摇,身穿素白的罗衣长褂,步履轻盈,飘然若仙地踏著碧草往他们两人走来,尤其走动间垂在两旁的一对广袖,随风轻摆,更衬托出仪态万千的绝世姿容。颧骨本嫌稍高了点,可是衬托起她笔挺有势的鼻子,却使人感到风姿特异、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亦使人感到她是个能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美女。这女子身量极高,比萧翰还高半个头。美则美矣,可惜脸容僵硬,无半分表情,双眼冰冷的望向萧翰,很快便掠过去。
萧翰暗道,朗埔的话果然没错,全身冷气,不过自己是因为修炼的师门心法“冰魄寒冥功”的缘故,倒不是刻意如此,但萧翰却发觉这女子天生便是如此。
侍者奉上茶后,这女子口气平淡的对朗埔说:“埔叔,师父让我过来带那把剑回去,不知炼好没有?”
朗埔笑笑,眼角扫向萧翰,对这女子道,“岑雪侄女放心,你师父交待的事我自会办好,不知你师父为何没来?”
叫岑雪的女子语气中还是不带任何感情,对着朗埔道,“师父要坐关,侄女便一个人过来了。”
朗埔“哦”了一声。
萧翰见自己在这里插不上话,便起身道,“朗大哥,小弟还有些事,要是大哥没别的事的话小弟先走了。”
朗埔看了一眼岑雪,对萧翰说:“你那事不急,你先等会,大哥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
萧翰见朗埔如此,也不好太过扫他面子,只好坐下。
转头又对岑雪说:“忘了为侄女介绍了。”一指萧翰,道,“这位是我刚结识的兄弟,姓萧名翰,武学修为很高。”
岑雪也不看萧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说:“埔叔还是谨慎些为好,现在世道不好,沽名钓誉之辈层出不穷。”
萧翰听到她说话老气横秋,且暗讽自己是个骗子,心中不忿。刚坐下的身子马上站起来。眼中寒光射向岑雪。
岑雪微愕,看了萧翰一眼,便将眼光移向别出,那轻视的神情让朗埔大是尴尬。
萧翰也不知为何,竟失去平素的沉稳,向前几步,右手已按住剑柄。
朗埔连忙插在两人之间,说道,“来,去看看我最新设计的几样东西,要是有喜欢的,我马上就给你们做。”说完让萧翰坐下,叫手下去后面取了几样图纸来。
岑雪看了几眼,便还给朗埔说:“确实不错,不过还是不用埔叔费心了。侄女暂时还用不上,要是用的上的话再请埔叔打造。”
朗埔知她心性如此,不以为意。走近萧翰说:“老弟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眼光却向岑雪方向对萧翰微一示意。
萧翰愕然,暗道难道朗埔想让自己把岑雪弄上手不成。望向岑雪,见她正低头喝茶,露出一段后颈,洁白胜雪。再看她美好的身段,暗吞下一口水,忽又想到岑雪对自己的轻视无礼,心头火起。
此时朗埔已把图纸递到萧翰手中,萧翰急忙收起心神,细致的看着纸中各种精致的东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