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街上已无人,陈隐背着瑛璃,跟着婵玉一路来到城墙根,城门已闭,唯有试着从城墙翻出。
“隐哥,你身上带有定华飞符吗?”婵玉忽然对陈隐改了称呼,陈隐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吗?没…”陈隐回道。
“那怎么办,这墙比我想的要高。”
“还有其它办法吗?”
“倒是有一处官门,是永久开启的,不过把守士兵众多,且只准有国主令牌的人才能进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绿竹带着婵玉和瑛璃几乎逛遍了北远城,所以婵玉对这里已是相当熟悉。
“走,就去那。”陈隐斩钉截铁地说道。
因近些年与中原朝廷关系紧张,北远城便专设一官门,为前线的急报留下一条畅通之路,官门前灯火通明,站岗的便有十多人,还有三十多人分成几个方队,在来回巡视,可谓滴水不漏。
“城墙上的有天罗庄之人,其中不乏高手,若要硬闯,恐怕不行。”他们远远地看着官门处,婵玉说道。
“你怎知?”
“绿竹姑娘告诉我的,”婵玉说,“说来话长,以后再讲予你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隐搂住婵玉的肩膀,婵玉全然未料到,娇滴滴地嗯了一声,陈隐赶紧松手:“伤还未好吗?”
婵玉低着头,脸上满是腼腆之情:“不…不是…好…好了…”
陈隐又搂住婵玉的肩膀,说:“那抱紧我,我试着一口气冲过去。”
“哦…”婵玉双颊绯红,抱住了陈隐的腰。
陈隐身形一晃,几处经穴释出衍力,他本欲向前,可一个闪身飞向了右边,他在空中立即调整,却又到了左边,虽一直胡乱闪身,不过婵玉发现陈隐所使身法极其不简单,不似自己曾经所见任何身法。
陈隐这么来回左右腾飞几次,却完全感受不到瑛璃和婵玉所附加的重量,又往复五六次来回,他便已摸清每个经穴所以决定的方向:“我们要过去了!”
陈隐说着晃身朝官门处移去。
守门士兵远远就看到了黑影,正呼喊支援,只见黑影忽隐忽现,亦幻亦真,恰似鬼魅般,左右上下毫无行迹,挡门的十来个士兵还未站稳,陈隐已闪身出了官门,十多个人不知是什么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几个黑影迅速从城墙上跃下,于身后紧随,半个时辰后,他们跟丢了。
“好诡谲的身法…”一黑衣人说道。
“似我们天罗庄的身法…”另一人望着空荡荡的四周,两人已迷路,“不过,此法更甚。”
陈隐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绕来绕去走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才觉些许疲惫,停下脚步,虽没走官道,但陈隐是照着官道方向所行进,此时定睛一看,已无荒漠,三人置身于翠草绿幕之间,应是已入中原边境,他找了棵大树将婵玉和瑛璃放下歇息,婵玉双颊红晕依然,微微赞道:“好飘逸的身法…”
陈隐找来木枝,堆叠在一起准备生火:“是一位隐居山林的老前辈授我的。”陈隐将醒后发生的事告与了婵玉,婵玉听得一愣一愣。
“那我们先去办哪件事?”婵玉问。
“我想先去找师父的孙女,最后才找谢谷。”陈隐说。
婵玉微微点头,说:“这样也好,玄月门我不便再回,咱们可先去办另两件事。”
“可我不知天池派在哪。”
“我也只知在京城以西,到了那边可再行询问,”婵玉看了看瑛璃,“你俩正被悬赏通缉,所以咱们行事还是得稳重细心些。”
陈隐默默点头,突然想起婵玉一直在寻求提高自己能力的方法,便从袖里掏出画卷,展于婵玉手上:“这就是我所习身法的脉络图,此法叫《天罗纲法》。”
婵玉接过,看有一阵,微皱双眉:“好生晦涩难懂的身法,岂不是说要让衍力于全身经脉中运流起来?”
“对,然后再由全身经穴释出。”
“我学不会,”婵玉瘪瘪嘴,“我衍力只达万宗,根本不够运流全身的量,再说,我仅会入双手经脉,不知如何能将衍力贯通于其它经脉。”
陈隐想了想,那个老头也说过此法不易学,于是宽慰道: “待这三件事办完,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教你此身法。”
婵玉腼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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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璃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伏在一人背上,两边的景物飞速向身后移动。
“师弟?”瑛璃揪了揪陈隐的脸,顿时喜上眉上,“你活过来了!”
瑛璃这一揪陈隐乱了阵脚,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旁边的树上。
“诶。。。师姐别乱动。。。”陈隐忙说道。
瑛璃感到陈隐周身都散发着实实在在的衍力,喜笑颜开,正欲再逗逗陈隐,却看到他怀里抱着田婵玉,心里不由窜上一股无名火,她嘴一嘟:“好好好,不动不动不动。。。”
《天罗纲法》确实乃世间绝妙身法,陈隐一路行至天亮,仅一夜时间便到了京城的西郊,但衍力的消耗也大得可怕,他能很明显感觉到自身衍力的下降,又至半个时辰,他骤然停下,
婵玉睁开眼,见已置身于一片广阔平原中:“怎么停下了。”
陈隐使劲喘着气,上一秒还毫无疲惫感,一霎却是累得手脚无力,快要吐出来。
“衍力耗干了呗。”瑛璃冷冷说道。
婵玉四望一阵:“应是已到京城西郊,咱们找辆马车,先去西元城,那里四通八达,寻天池派也易。”
“为什么要寻天池派?”瑛璃昨夜醉死,什么都不知道。
婵玉将昨夜之事和陈隐所讲都说予瑛璃,瑛璃听罢瘪瘪嘴:“怪不得师弟背着我,手里还能抱一个,原来是习到了高深的身法。”
田婵玉听出了瑛璃话中的意思,脸颊泛起红晕,咬了咬嘴唇,便不再说话。
“好了,现在我们该怎么走?”瑛璃叹口气,语气平缓了许多。
“先。。先走到官道上。。再说。”陈隐还是有些接不上气。
“那边的人!站着别动!”二三十个人手拿乌七八糟地兵器气势汹汹地向他们跑来。
他们将三人团团围住,一看便是山匪。
“把他们绑了,带回山寨,”手拿铁锤的土匪喊道,“两个小妮子长得秀致,寨主铁定喜欢。”
瑛璃本就有一肚子气,哪吃得这种轻薄之话,反唇相讥道:“看来你家姑娘已让你们寨主玩得不喜欢了。”
那人一听也不气,哈哈一笑:“小妮子嘴挺辣,可惜我家没姑娘,你若愿意我倒可收下。”
瑛璃不善争执,此处又讲错,被对方驳得哑口无言,田婵玉见状,准备铸剑而上,陈隐却一把拉住了她,他体内衍力已尽,身体虚弱,若是双方打起来,纵使婵玉再如何厉害,要以一敌三十,也非易事,倒不如此刻先随他们回寨,待自身衍力恢复,再打不迟。
瑛璃转头看向陈隐,他微微摇摇头。
“这就对了!绑走!”这三十来个乌合之众夹着三人走进山里,一路大呼小叫,嚷个不停。
“在皇城边当山匪,就不怕被围剿吗?”瑛璃问道。
“现在中原各派乱得不成形,皇帝老儿哪还顾得上我们,”拿铁锤的人笑道,“所以说你们俩要是当了压寨夫人,定会过得安安稳稳。”
瑛璃将头转向一边,不再接腔。
三人被带到山寨,寨门紧闭,少说有二十来人站在外面,个个身上都带着伤。
“怎么回事?”拿铁锤的人一脸惊愕。
“梁副帮主,你们可算回了,你们一下山,槽天帮那群人就攻进了寨里,我们几十个兄弟倒是杀出来了,可马帮主被困在里面,他们还把寨门关上了。”
拿铁锤的人一脸恼怒,朗声喊道:“槽崽子们!有种让爷爷们进去,拼个你死我活!”
门里悠悠传出一阵哄笑:“梁叶龟孙儿,待我们槽帮主下了马齐的脑袋,就放你们进来!”
“妈的!给我把门撞开!”梁叶恼羞成怒,拿铁锤砸向寨门,可见不到什么效果。
陈隐此刻忽觉心中又流出一股幽幽的力量,他的衍力正在逐渐恢复,他看了眼瑛璃和婵玉,两位姑娘似已看懂,微微点点头,朝陈隐身边靠。
这时寨门洞开,一个身形魁梧雄壮的中年男人慢慢走出,身后跟着一群笑容满面的手下,刚还喧闹叫嚣的几十人瞬间鸦雀无声,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来到他们跟前,将手中之物扔于地上,是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头。
“帮主!”那几十人瞬间失声大叫,又哭又闹。
“马齐已死于我手,愿随我之人,就过来,愿随他之人,呆在原地,”槽帮主说完,立向一旁,“只限十人。”
那些还在鬼哭狼嚎的人听罢,立马止住,争先恐后地奔向寨中,十人之限早过,但槽天并不阻止,他站在一旁放肆大笑,梁叶和另五个人纹丝不动,看着同伴一个个跑进山寨,恨得咬牙切齿。
“看来只你们九人愿随马齐下到阴间。”槽天复又回到中间,从后面人手中接过一把九环大刀。
瑛璃见此人将他们三人也算进来,不满道:“我们是被抓来的,与我们何干?”
“两个姑娘挺美,你们的命我就留下,我正缺新玩物,”槽天脸露 淫笑 ,转而看向梁叶,“我也缺个副帮主,你小子若愿过来,我许你这个位置。”
“放什么狗屁,”梁叶终究忍不住,震怒道,“一群忘恩负义的杂种,老子就是死也要断你一臂!”
“好好好!待我杀完你们,再跟两个美人儿快活!”槽天右手提起刀,刀身啷啷作响,他左手一挥,地上冒出几条树根,迅速将梁叶缠得无法动弹,手中铁锤落地,梁叶大叫一声:“老贼!老子做鬼也要杀你!”
槽天一笑,大刀劈风而下,啷啷声骤然而止,陈隐瞬息间已闪身至刀前,左手轻轻接托住刀锋,时火之力顺着刀身入到槽天体内,对方嘴巴微张,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而这也是他留于世间最后的表情。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吓得不敢乱动,梁叶脚下根须收入地中,他的双脚微颤,无法言语。
“你们寨中可有马匹?”陈隐转身看着梁叶,问道。
“有。。大侠。。。就就在寨中。。。”
“在下借走三匹可行?”
“随意。。随意。。”梁叶怪自己有眼无珠,还好没把他们绑进寨中,也怪自己嘴贱得罪了随他一起的姑娘。
陈隐走进寨中,门口乌压压一片人立即分退两旁,让开一条路,瑛璃和婵玉紧跟其后,不一会儿三人骑着马奔门而出。
梁叶心绪稍稍缓和,拦与马前:“在下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望三位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
“晓得就好。”瑛璃冷冷回道。
“马帮主毙命,现在群龙无首,大侠武功高深莫测,又替帮主报了仇,可愿留下做我们帮主?”梁叶躬身求道。
后面一群人见势也七嘴八舌地求道。
瑛璃冷笑一声,径直骑马离去,婵玉也紧随其后,陈隐也不应,俯下身轻声问道:“敢问西元城如何去?”
“下山向北走至官道。。。然后向西行。。。”梁叶说,“大侠。。。”
陈隐不等说完,抱拳一谢,驾马追两位姑娘而去。
三人走有一会儿,人群中忽传出一阵疑问之声:“梁副帮主,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梁叶转头白了那群人一眼,回身对身旁五人说道:“恩义于他们形同糟糠,与他们共处一处我实难忍受,那位大侠以德报怨,不计前嫌,胸襟若豪杰,各位若愿意,咱五个兄弟也去西元寻那位大侠,认他做大哥。”
五人相顾一阵,接一一抱拳:“好!就听梁副帮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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