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以苏鸣岗为代表的巴达维亚华人,积极地参与了巴达维亚的建设。并且主动与荷兰人进行了沟通,部分华人还用参与了巴达维亚的管理工作。与马尼拉不同的是,在苏鸣岗的带领下,巴达维亚的华人一直以积极的态度来融入巴达维亚。
正是因此,苏鸣岗屡次的提出善待华人的要求,才会在荷兰人那里得以通过。不考虑苏鸣岗跑去台湾为荷兰人做马前卒……在这个国家民族意识淡薄的年代,你不能要求太高。总而言之,苏鸣岗甚至做到了从前乃至以后很长时间里海外华人没有做到的事儿。
“竟然是这样。”孙阳很诧异,然后用更加诧异的表情问:“我很奇怪,那为什么在一百多年后荷兰人会举起屠刀……你们知道,现在在巴达维亚,华人与荷兰人的关系很好。”
“利益,一切的根由都是利益。”荆华坚持她的一贯观点,唯利益论。当华人掌握了过多的财富,多到荷兰人羡慕嫉妒恨,乃至恐惧的时候,举起屠刀就成了必然……因为这些华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力量。更像是年关待宰的肥猪。
而许楠莹给出了另一个答案:“苏鸣岗只是一个异类……在他之后,华人政治家们从没有达到他的高度,没有他的手腕,更没有足够多的政治智慧。”她撇撇嘴:“一切都走上了老路。我们的同胞,单纯的认为,只要遵纪守法,照章纳税就会平安无事。基于这一理念,他们远离政治,然后没有任何武装力量。所以,当掌握了足够多的财富的时候,就如同一个抱着金元宝的***儿童。作为成年人的荷兰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会将这个小屁孩戳到,毫不费力地抢到金元宝。”
这是更进一步的解释,只是在荆华的唯利益论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分析。
“我觉着我们跑题了,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儿。”史文博恼火地说着:“我只想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除了等待之外。”
其余三人彼此对视,用目光交流着,而后整齐地摊手叹气。
“好吧,看起来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了。”史文博郁闷地说着。
索性四个人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两天之后,飞翔的河南人驶入了巴达维亚的海湾。就如同往常一样,飞翔的河南人引起了荷兰人的强势围观。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艘船可以这么快。那速度,不会比飞鸟慢多少。
大鼻子船长为四人带来了一份很是惊喜的礼物。
“这是……”孙阳激动地摸着眼前漆黑的木匣子,颤抖着声音说:“……无线电报机?”
“是的,先生。这就是无线电报机。”大鼻子船长挠了挠头,很显然,至今他也没搞清楚这东西的工作原理。“不过……有点小问题。”
“哈哈哈,终于有无线电了。”孙阳已经有些忘形了。足足两年半了,穿越众一直困顿于糟糕的联络方式。龟速的信息传递速度,严重制约了澳洲的发展。而今,这种尴尬的局面终于结束了。有了无线电,澳洲会以中南为中心,辐射四周开辟无数条信息高速公路。有了第一手的情报,不论是军队还是商业行为,都会得到巨大的收益。
虽然觉着可能不太妥当,但大鼻子船长还是说了出来:“先生,有点小问题……额,这东西用的时候必须要有风的好天气。”瞧着大家伙的疑惑,大鼻子船长继续说:“只有这样,才能放风筝。”
书呆子林有德对钨丝的研究终于有了突破。现在,他的实验室已经可以少量制取合格的钨丝了。然后顺理成章地,灯泡以及电子管也少量地造了出来。然后无所事事的电信小组立马来了精神头,憋了足足两年多的小伙子们,玩了命地开始研究无线电报机。
经过反复的实验,总算造了两台短波无线电报机。功率十五瓦,蓄电池供电。采用三极管以及阿姆斯特朗灵敏再生电路设计,发射cw信号。这两台无线电报机,几乎再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科技水准。理论上讲,有了这两台无线电,完全可以实现巴达维亚与中南之间的通讯……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这需要足够长的天线,还要极其灵敏的接收器。但事实上,从中南航向巴达维亚,飞翔的河南人航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信号了。很显然,接收器不过关。
而且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穿越众里头虽然有几个玩票的‘火腿’,大概知道摩尔斯电码的规则,可要让他们当一名合格的电报员……这绝对是一项大工程。
所以,面前的黑匣子更像是一块美味的鸡肋,现在只能看看,完全就用不上。
“真见鬼。”孙阳被泼了冷水之后挠挠头:“不过,总算有些盼头,不是么?”
是的,绝对有盼头。大鼻子船长送上的信里,老吴提了一嘴,说是中南现在正在培训电报员。乐观的估计,明年五月之前,就会有一批合格的电报员带着能用的电报机赶赴各地建立可以与中南进行通讯的电报站。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而信中还有另一个好消息,两艘飞剪比目鱼号的姐妹舰已经下水,在十一月上旬抵达了马尼拉。经过短暂的磨合,海权号带着四艘飞剪组成一个编队,去了一趟广州湾。而后一次性朝中南运载了三千多名移民。此刻,海权号正在中南进行休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农历新年之前,海权号还会带领编队进行至少三次这样的航行。
“飞翔的河南人需要休整么?”荆华问。而她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有理由的。
拜飞翔的河南人超高的速度所赐,从中南到巴达维亚,这艘世界上最快的船只用了两天时间。以至于船员们此刻完全没有疲劳的迹象。所以大鼻子船长摇头回答:“不需要,女士。小伙子们更想立刻返回中南……您知道,巴达维亚这地方实在太糟糕了。”
大鼻子船长意有所指,享受惯了中南清洁的环境,待在巴达维亚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很好。”冲着大鼻子船长点了点头,荆华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提笔开始写回信。其内容一如既往地务实,所以篇幅很小,甚至都没有写满一张纸。二十分钟之后,荆华揉了揉手腕,而后将这封顷刻间书写完成的信笺交给了大鼻子船长。
“请务必交到决策组手中。”荆华嘱咐着。
“请您放心。”大鼻子船长微微颔首:“那么,先生们,女士们,再会。”看起来他真的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甚至都不打算在巴达维亚用餐。当然,巴达维亚糟糕的食物的确让他们这些挑剔的人提不起兴趣。这个时候的澳洲,已经把饮食推向了文化的高度。
送别了飞翔的河南人,荆华等人似乎又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除了跟荷兰人扯皮。对于时间观念极强的荆华来说,等待就是一种煎熬。而这种煎熬足足持续了十天。女银行家在这十天里,脸上只有两种表情在相互切换着,望眼欲穿与烦躁到极点。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她终于把烦躁的情绪丢进了印度洋,因为海权号领衔的澳洲舰队终于抵达了巴达维亚。
蓝色的舰体,白色的风帆,巨大如同小山一般的海权号为旗舰处在中间,前后是护卫着的比目鱼级飞剪。澳洲战舰编队在巴达维亚的首秀毫无疑问取得了震撼性的效果。
不论是流线型优美的船体,还是金属质感十足的海权号,乃至那些狰狞着的炮管,都让头一次看到的荷兰佬目瞪口呆。难怪荷属东印度公司在澳洲人面前低声下气,难怪城里的几个澳洲佬那么嚣张与肆无忌惮,有了这么一支称雄的舰队,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编队谨慎地驶入了海湾,与此同时,荷兰人也在谨慎地盯着澳洲舰队。双方都怕对方骤然撕毁盟约,而后发起攻击。索性荷兰人保持了理智,一直到比目鱼号停靠在码头上,也没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恶**件。
紧跟着更加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艘巨无霸由于没有可以停靠的码头,只能远远地在海面上下了锚。而后随船的小艇放下来,如梭地往返于码头与海权号之间。
澳洲人先是用两个小时将足足六百多号建筑工人运上了码头。但这只是开始,紧跟着荆华与荷兰人进行了协商,进而租用了码头上的所有小船。然后这些小船昼夜不停地运送,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将舰队运载的物资搬运完。
瞧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麻袋,谁也不知道澳洲人这是想干什么。参与搬运的码头工人坚持认为,那些麻袋里装的是一种灰色的土,只是天知道这种土是用来干嘛的。
甚至于这么大的场面把列文虎克都招来了,这家伙兜了半天圈子才拐弯抹角地询问,那堆积如山的麻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建筑材料。”女银行家满意地笑着,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