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以为他指的是她手上的上,连忙说:“是我不小心,这点小伤没关系的。”
容靳修蓦然抬头看她:“小伤?你的脚是从对面的阳台跳过来伤的吧?苏樱,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苏樱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家庭,你还有孩子,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你以后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我们?”
容靳修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明显压抑的怒意姣。
苏樱哑口无言,闷着头籼。
良久,苏樱说:“对不起,阿修,我错了。”
容靳修看着她,看到苏樱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终究不是不忍心太苛责于她,容靳修最终叹了一口气。
一下子将苏樱揽在他的怀里:“我只是担心你,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
苏樱哭的更厉害了,在他的怀里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
容靳修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好了,别哭了,被果果和元宝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苏樱擦了擦眼泪:“阿修,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又闯了大祸了。”
容靳修放开她:“到底怎么回事?”
苏樱闷闷的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厉先生出事。”
容靳修拿着窃听器的碎片,问:“这个窃听器是谁给你的?”
苏樱抿了抿嘴:“陆成灏!”
容靳修捏住拳头轻轻的打在床上:“我就知道是他。”
“阿修,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没什么交集,他就是走的时候将这个东西塞到我的手心里面,当时我也慌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如果我这次不救厉先生,厉先生必死无疑,我同厉先生交情虽然不深,但是他毕竟是果果的干爹,也救过果果,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大哥这次也许只是公报私仇……”
容靳修的眼睛眯起来:“公报私仇,怎么回事?”
苏樱将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容靳修。
苏樱最后说:“阿修,说不定阿良的死和厉先生真的无关,我了解小八,他虽口无遮拦,但是不会说谎。”
容靳修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樱,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你必须都听我的。”
苏樱摇头:“不行,我捅出的篓子不能让你收拾,就算要坐牢,我也要自己承担。”
容靳修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倒是勇者无畏,你拿什么去承担?”
苏樱仍旧坚定的说:“反正我不会吧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去的,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你是我妻子,你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有关。”
苏樱着急的直叹气。
她要怎么办呢?
“阿修,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坐牢!”
容靳修笑了,像看着一个固执的小孩子。
“不至于,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别再给我惹麻烦。”
苏樱举双手:“我保证,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
容靳修沉着脸,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对苏樱说:“我希望你现在主动去跟霍景荣说,你愿意帮他找回地图。”
苏樱思索:“地图?”
“刚刚霍景荣说了,那伙人盗走了三国.军演的作战地图,这种东西非常重要。”
苏樱说:“我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要那个什么作战地图有什么用。”
容靳修说:“我猜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是别国派来的雇佣兵,目的就是为了偷盗地图,第二,纯粹为了报复,这么重要的国家财产丢失,霍景荣难辞其咎。”
苏樱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复杂。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根本不是她能够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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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
之后。
苏樱重新敲开了霍景荣的门。
霍景荣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衣着整齐,站在露台上,江菲也站在旁边。
容靳修牵着苏樱的手走了进去。
霍景荣回过身来,看了苏樱一眼,又转过身去。
苏樱心里难过。
他还在责怪她吧。
苏樱咬着唇走了过去:“霍大哥,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初一,我想了很久,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有你的立场……”
“大哥,我一定会将那些作战地图完完整整的要回来。”
霍景荣吃惊的转过身子:“你……”
苏樱说:“大哥,我想好了,这件事情既然是我惹的祸,我就有责任承担。”
“可是,你如何去拿地图。”
“今天晚上在“洋四码头”他们要卸一批货,晚上八点,我陪你过去谈判,我同他们几个有几分交情,我有把握说服他们。”
霍景荣说:“初一,你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他们一定会出现,就算出现,你有什么把握说服他们?”
“大哥,你知道的,鬼面毒蝎是果果的干爹,他对我和果果一直很好,虽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我,但是我觉得我值得一试。”
霍景荣想了一会儿:“初一,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在洋四码头卸货?”
苏樱看了容靳修一眼:“这个…是阿修打听的,这个消息应该不会错。”
霍景荣说:“好,晚上我们一同过去。”
江菲说:“我也去。”
霍景荣说:“你不能去。”
他连理由都没有说。
然后对江菲说:“小菲,你和初一先出去,我有一些话想同妹夫说。”
苏樱和江菲出去了。
容靳修缓缓的走到露台上。
两个男人也是开门见山:“你如何知道晚上他们在洋四码头卸货?这是机密。”
容靳修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我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么多。”
霍景荣也微微扬起嘴角:“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那伙人并没有偷盗军事地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霍上校布的一个局而已。”
霍景荣的表情沉静,甚至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烟,递给容靳修:“抽吗?”
“戒了,谢谢!”
霍景荣自顾自的点上烟:“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容靳修说:“我调查过,五年之内,你逮捕鬼面毒蝎五次,五次均将他送上了军事法庭,但是均被无罪释放,9月15日,鬼面毒蝎宣布退隐,如果你再不把握这次机会,你这辈子,也许再也没有办法将他“绳之以法”,所以,这次,你必须背水一战,甚至不惜自己触犯法律,编制一个网,地图是你自己藏起来的,你的目的就想要将偷盗军事地图这样严重的罪名安在鬼面毒蝎的身上,甚至更甚一筹,你不仅可以将鬼面毒蝎抓住,还可以将其他几个人一网打尽,拔出你心底最痛的一根刺。”
霍景荣抽了一口烟:“说话要讲究证据,你给我安的罪名太严重了,甚至可以说是诽谤。”
容靳修似乎一下子轻松起来,微微耸了耸肩,目光深远:“证据,太多了,第一,身为特种兵,侦查能力定是不弱,苏樱太笨,竟然把窃听器直接安装在你的身上,我就不信,你这样严谨的人会丝毫没有发现,第二,昨天晚上,我从书房回来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你打开自己的房门,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进去,然后去了江菲的房间,当时,我并未觉得很奇怪,但是现在我将时间对了一下,那个时候,苏樱正好在你的房间,也就是说,你明明看到了,苏樱在你的房间“动手脚”,甚至,你有可能亲眼看到了苏樱将窃听器放进你的裤子里面,我想那时候,你的计划里面就包括了苏樱,你只是顺势而为,第三,你说你有线人在鬼面毒蝎的身边,那么你不可能不知道赤蝎玲珑长命镯,果果每天带在手上,我猜测,你
应该早就知道鬼面毒蝎和苏樱还有果果之间的关系,第四,我去查看了你的车子,除了被撞凹的车头,引擎没有任何问题,这就说明,车子被人动了手脚是假的,霍上校只是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制造了一个不再偷盗现场的证据,地图消失,大家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被那几个擅闯的匪徒夺走,而绝对不可能怀疑到你霍上校的身上……”
容靳修声音清清淡淡,像是这傍晚的风:“还要我继续说吗?你要的证据,实在是太多了,最重要的一点,鬼面毒蝎没有偷盗地图的理由,当初,他是为了苏樱和孩子心甘情愿束手就擒,他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让苏樱陷入巨大的困境!”
霍景荣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中他的黑眸显得变化莫测:“我已经抓住了鬼面毒蝎,我为什么还这样大费周章叫他逃出去,再去抓他,我这样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容靳修依旧从容不迫:“因为你知道你根本没有制他于死地的证据,你知道你这次抓了他会像过去七次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在军事法庭上再一次被无罪释放,所以,你必须为他量身定制一个更大的罪名,一个逃脱不了的罪行,军事演习的地图涉及三个国家,这种犯罪程度,足以叫他全球通缉,他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逃脱国际法庭的制裁!这就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霍景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容先生真是有一双火眼金睛,我在你的这双眼睛之下简直无处遁形,我妹妹能找到你这样的夫婿,我是放心好呢,还是担心好呢,放心的是我不用担心有人能够欺负到她,担心的是,如果你欺负他,她简直连还手的资本都没有!”
容靳修的面色忽然沉淀下来:“我不会欺负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尤其是她最在乎的人。”
霍景荣淡然:“所以,你是看出来了,我的下一步计划。”
容靳修转头看着霍景荣的眼睛:“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利用你的妹妹来让鬼面毒蝎那伙人落网,或者,他们身上背负着您制造的罪名,我想你更想当场将他们击毙吧,这样,你就“大仇得报”了。”
霍景荣忽然沉默了一会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我的妹妹,就算我利用她,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容靳修眼神深沉,浑身散发着一种骇人的冰冷:“你可以利用她,但是绝对不要让她发现你在利用她,苏樱这辈子遭受的背叛太多,她没有办法容忍自己在乎的人对她的背叛。”
“这就是,你主动叫苏樱来找我的原因?”
“我不这样做,你也会做到这一步不是吗?”
“是的,晚上他们的确在洋四码头有一批货,而且,我们的人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鬼面毒蝎一向狡猾,尤其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定是不会亲临现场,所以,我需要初一这个“诱饵”,鬼面毒蝎为了她能够弃械投降,可见初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算他仅仅是担心初一的安危,也会亲自过来,这样我们的人就会将他一网打尽。”
霍景荣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最后,他问:“今天晚上的行动无疑凶险,鬼面毒蝎如果不乖乖就范的话,我已经接到密令,可以将他当场击毙,这么大的风险,你不担心初一吗?”
“我一向觉得霍上校不是一个普通人,江城最年轻有为的军官,十二次个人一等功,单人能从十几个匪徒手里面解救上百名人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世人认为的那个刻板木讷的霍景荣呢?无毒不丈夫,我定是相信霍上校是有一点手段的。”
霍景荣笑的酣畅:“这个世界上,除了阿良,恐怕只有你最了解我了。”
容靳修说:“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让苏樱亲眼看到你抓住鬼面毒蝎,因为她会恨你一辈子。”
“对,你放心,我虽会同初一一同过去,但是我绝对不会叫他涉险,所以我需要你的接应。一旦鬼面毒蝎出现,你立刻带初一走,我不会叫她涉险。”
离开.房间的时候,容靳修的表情高深莫测:“霍上校,你虽然设计的很好,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你什么意思?”霍景荣微微蹙起了眉头。
容靳修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径直离开了他的房间。
江菲和苏樱已经在餐厅。
江老爷子也已经坐在那里。
果果和小元宝坐在他的旁边。
果果看老爷子面色有点凝重,从口袋里面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老爷子的手中:“曾爷爷,果果请你吃糖,吃完糖曾爷爷就会开心了。”
老爷子一下子将果果抱进怀里:“果果真乖。”
果果的小胖手剥掉糖纸,然后塞到老爷子的嘴中:“曾爷爷,甜吗?”
老爷子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上了许多,笑意从眼角的皱纹流露出来:“甜,跟果果一样甜。”
容靳修同霍景荣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大家纷纷落座。
霍景荣坐在江菲的旁边。
正好在老爷子的对面。
苏樱将果果从老爷子的怀里抱出来:“果果,你别老粘着曾爷爷,你这么胖,曾爷爷抱不动。”
江老爷子笑了笑:“初一,你也太小看爷爷了,左手抱元宝,右手抱果果都没有问题。”
苏樱说:“爷爷,你就是太惯着果果。”
果果嘟嘴:“果果才不胖呢,元宝哥哥你觉得果果胖吗?”
元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补了一刀:“很胖。”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好。
老爷子说:“都坐下来,吃饭。”
一顿饭吃得也算是轻松和.谐。
但快要吃完的时候,老爷子忽然说:“景荣,你晚上不准出去。”
霍景荣忽然眉头紧锁:“爷爷,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身上的任务,我已经跟你上头打过招呼了,这次的任务换了人,你不必过去了。”
霍景荣忽然站起来:“不行,我必须去,我一定要去,爷爷,你知道的。”
老爷子说:“景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五年了,这件事情,你也该放下了。”
“爷爷,我放不下,谁也不能阻止我。”
苏樱甚少见到霍景荣如此情绪激动。
她以为爷爷已经知道今天晚上她要同霍大哥出去谈判的事情。
苏樱对老爷子说:“爷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地图完整的拿回来。”
“初一,你别跟着搀和了。”
老爷子看着霍景荣,最后忽然站起来:“魔障,你就是心里有魔障,阿良的事情你调查了多久了,你明明知道那……,你为什么就是揪着不肯松手,其实你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是不肯承认,你执着于其中,没有好果子吃的,爷爷是过来人,你不肯放过自己,你这一辈子都会在黑暗的牢笼里面度过!放了那个人,放了阿良,你才能放过我自己!”
“阿良已经死了!是他杀了阿良!我要为阿良报仇!”
霍景荣显然像是被老爷子踩到了尾巴,情绪明显失控。
容靳修却忽然说话了:“爷爷,有些事情,需要一个了断,就让一切在今天晚上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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