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麦收的季节,看着逐渐发黄的麦子,人人心中都是一个喜滋滋的。男人们的脸被金黄色照应的眉头舒展了起来,妇女们也跟着自家的爷们们高兴的不得了。
离真正的麦收还有三四天,刘家楼的人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什么镰刀呀、麦场呀、还有自己的干粮呀。总之,只要自己能想到的都准备好了。
镰刀被磨得蹭亮蹭亮的、在阳光下那叫一个锋利。磨刀用的磨石都被抹掉了一大块,用手轻轻的在刀尖蹭一下,自己的手皮就会出一道裂口。
有的人一咬牙就买了新的来用,买完后还不忘让人家给磨好,拿回家里找了个最安全的地方放着,一是怕伤到自己家调皮的捣蛋鬼,二是怕他们拿出去玩,更重要的是怕伤到镰刀,多了个缺口那还不要命了,麦收肯定受到影响。
麦场就是放割来的麦子的地方,麦子在这里堆积,在这里被从麦秸上脱下来,再在这里经过炎炎的烈日暴晒让其失去水分。麦场的好坏是影响麦收的进程,麦场一般都是泥地,先是用水均匀的泼一遍,在用一个个大的圆柱型石头来回的滚压,将表面的泥土压实。这个过程是很费力的,拉大石头一般用人拉的,很少人家会用牛拉,养牛的人家毕竟是很少的。
好的麦场可以减少很多的浪费,许多的麦子可以避开与松散的泥土接触,很容易被扫帚扫在一起,而且遇到下雨天也不会发芽。浪费对于农民来说是可耻的,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自己的干粮必需准备的要充足,一旦麦收真要开始了,估计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缩水,那做饭的时间就更得少的可怜了。有的人干脆就不烧汤了,直接烧开水,拿着煎饼吃着咸菜就在地里把饭吃了。
今天,阳光依旧如火般炙烤着大地,村东头靠中间的位置,两颗巨大的杨树下,很多的人在聊天,他们在享受着麦收前的最后一段美好时光,一旦开始麦收,他们就开始在阳光下暴晒了。
老爷们聚在一起开始打扑克,分成了好几伙,一般都是在打升级。还有几个老人在打老牌,长条的牌,上面还画着话,颇有点像年画的感觉。最火的还是象棋,一帮子人围着一盘棋都在静静的看着,反而与人数不大对称,人越多反而越安静。妇女们抱着小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疼不痒的聊着。
在这群人中好像少了个人,那就是华子的老邻居,平时就喜欢凑热闹,可今天却是没来。原来这老头还在补回笼觉呢,经过一夜的煎熬他终于定下了开麦收动员会的内容,兴奋之余困意也就上来了,他放头就睡过去了。
往年的这时候,华子的老邻居传法一家子都会摩拳擦掌正待大干一场,但在麦收之前总要开个家庭会议,说白就是麦收会战的动员会。这会议的传统还是从他们爷爷那里传下来的,不知不觉都已好几代了。
会议来讨论如何去更快的抢收抢种。一家老小嘻嘻哈哈聚在一起,小孩们经常地添乱,一不小心就会有人抹眼泪,但大人并不在意继续开着自己的会。
传法一觉醒来已是十点半多了,太阳的光和热已经可以显现出它的厉害了,院子里的桃树和樱桃树的叶子开始搭拉着,鸡鸭鹅已躲在了树下张着嘴开始乘凉避暑。
“孩子他娘,现在几点了。”他一下从床上做了起来,边匆忙的穿衣服边问到。
“十点半了,你还是再睡会吧。”
“睡啥睡,都这个点了,你咋不叫醒我呢,我有事情要做。”传法一脸的不高兴。
“你能有啥事,我还不清楚吗?不就是开个会议吗,至于一夜都不睡觉想吗。”他老伴一下子就结了他的短。
“你懂个屁呀,老爷们可比你们考虑的事要多。麦收可是大事,不光关系到麦收还关系到秋收。”说着就把衣服穿好了,不耐烦的向院子走去。
他老婆也不耐烦的在去搭理他,开始去热饭菜去了。
传法跑到了院子里,用脸盆接了不少的凉水就开始准备洗脸,手刚碰到水里就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心中感慨到自己老了,大夏天的用凉水洗脸都不敢了。
“老太婆,给我提点热水来,我要洗脸。”
“自己去提吧,我在给你热饭呢。”
“我不吃了,洗完脸马上就出去通知去。”传法自己把暖水瓶提了出来,倒了不少的热水,就开始洗了起来。
“啥不吃了,你难道不要命了,通知要那么急吗。让你家五弟代劳不就行了吗”
‘咋不急了,眼瞅着就要割麦子了,时间不等人啊。也对让五弟去,自己还真拉不开这面子。”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说到。
“那毛巾不能用了,该换新的了。”
“换啥换,不得花钱吗?”一提到钱传法怒了,大吼到。
“那床底下攒那么多钱干嘛用。”
“给我孙子攒着娶媳妇盖房子用,谁也别想动一分钱。”传法一脸的严肃,抬起脚就开始往外走。
“哎跟着你我可受罪了。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福。”他老婆嘀咕着说到。
这老头刚开始抬脚出了门又退了回来,拿着拾粪的背筐和粪耙子这才出了门。
拾粪这工作,这老头不知干了多少年了,好像养成了习惯。每天他都起得的比较的早,好似怕别人把该属于他的粪拾走似得。原来养的鸡鸭鹅、羊和狗也多,每次都能拾上半粪筐。
他一路上东瞅瞅西望望的,专找路边和野草多的地方走,这地方最容易找到动物的粪便。别说这一路真让他找到了不少,每次老远看到后,他总是高兴不得了,匆匆的跑过去,将粪筐从背上卸下来放在粪便边上,然后就用粪耙子那么轻轻的一钩,动物的粪便就会准确的进入他的筐子,好似长了眼似得。捞完粪后,他就唱着小曲继续向他五弟的家走去。
在集体挣工分的时代,每个家庭都要一天交上去多少动物粪便换公分,这些粪便会被用到地里给田地施肥。传法往往是交粪的模范,他交的粪往往最多,自然也就挣得公分最多了,有人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粪官。表面大家都不敢喊,但背地里只要提到他,就用粪官来称呼他,包括他五弟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