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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天界有一条山脉,名为仙客来,山脉最高处有一峰为飞来峰,传闻是从天外天飞来落下,许是因为这个传言,几千上万年,小南天界的修士均是从此处渡劫飞升,无一人失败。
今日,便是小南天界第二强者黄泉天君渡飞升之劫的日子,仙客来山脚下的登仙山城里已经聚集了天下有数的大乘期强者,无一人落空。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黄泉天君渡劫时刻的到来,一是在这样的距离下,他们完全可以感受一番渡劫的威力和气息,为以后自己做打算;二是,为了亲眼目睹一个人。
&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登仙城内的一家客栈里,一名浓眉大汉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开口问道。
&渡飞升之劫,自然是要正午时分,阳气最重之时了。黄泉天君是我小南天界第一强者,自然不会不知道这点,道友还是安心等待为好。”坐在一旁的老翁闭目淡淡回道。
大汉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搓了搓手,神色间是掩盖不住的激动,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威名赫赫的大乘期强者:“本天君这不是着急吗?主要是……”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那位真的会来?”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整座客栈几乎是一片寂静。被他询问的老翁睁开了眼睛瞥了他一眼,皱眉:“多年来,无论是谁,只要是在此飞升,那位都一定会欣然赴约的不是吗?”
显然,老翁对他所指之人十分忌惮,连私下里一句“道友”都不敢相称。
&本天君失言了。”大汉点点头,嘿嘿一笑,“接引仙人啊……”
身边又是一青年模样的白衣道士开口:“两位道友,既是如此,为何所有道友都要选择在飞来峰上渡劫呢?”
&位道友想必是第一次来此吧?”老翁微微垂下眼睑,大汉看了看他,嘿嘿一笑:“传闻那位正是住在飞来峰上,请人接引总不能还要别人上门吧?”
&以就要在这位接引仙人的家门前渡劫,让雷劈他住的山?”年轻道士显然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张了张嘴问道。
大汉的笑戛然而止,甚至连一边的老翁都睁开了眼睛,目露奇光地看着面前的年轻道人:“这位道友看着眼生,敢问是何处高足?”
白衣青年摆了摆手笑得腼腆:“山野闲人一个,天君为何如此问我?”
老翁答:“恕老道直言,道友骨龄不足万岁,年纪轻轻却又已经是大乘期强者,若非是各大门派世家的核心子弟,怕也是出不了道友这般的人才,只是道友长辈没有向道友解释吗?”
白衣青年面色一红:“让这位道友见笑了,在下是从家中偷跑而来,未曾通知家中长辈,同样也不知这里的事。”
老翁哑然一笑道:“道友刚入大乘,飞升之事的确不用着急……道友可知此山脉为何名仙客来?”
白衣青年望了望山,张口就答:“这里原本只是一条无名山脉,后飞来峰从天而降,接引仙人出世,此山脉才被小南天界统称为仙客来。”
&仅仅是这样。”大汉接口,“我们小南天界,只有在这座山上渡劫的人才能成功渡劫飞升,其余尔尔皆为尘土,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强者都试过了,全军覆没。”
白衣青年闻言不禁愕然:“无一例外?”
&一例外。”说到这里的时候,大汉也不禁露出了沉重的神色看向一旁的老翁,“卜算子天君,再过不足千年时间,你也要来此渡劫了吧?”
白衣青年道士闻言讶异看着身边老翁,行了一礼:“竟不知是小南天界第一神算,卜算子天君楚天遥当面!”
老翁呵呵一笑摆手:“老道担个虚名而已,不足千年时光,飞客来上渡劫失败不过也是尘土一抔。”
顿了顿,老翁接着叹道:“飞来峰,接引仙人杜若……”
&辰到了!”大汉突然开口,所有人立刻沉声看向了窗外。
此时此刻仙客来山脉上空已经被一个巨大的五色云团所笼罩,整座山脉、甚至是整个小南天界的灵气正如同大河入海一般翻滚咆哮着聚集而来,其声势雷动让人胆战心惊。
&来再过一会儿,黄泉道友就无法再压制飞升之劫了,相信以道友的实力,渡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老翁喃喃道,丝毫没注意刚才与他搭话的年轻道士已经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在这里一般。
黄泉天君仰起头看了看头顶已经在缓缓聚集的七彩劫云,冲着身边前来送行的诸位好友一抱拳:“几位道友,请先暂避一二,我这就要开始渡劫了。”
几位自然毫无异议,当即遁光一起向飞来峰外飞射而去——他们这些人会是离得最近的一批,作为黄泉天君的好友,他们自然有这样近距离观看的资格,同样这也是为了给黄泉天君护法。
黄泉天君这才大袖一抖,一道金光从中散落而出,却是一幅图卷,他将图卷展开平铺在面前,面色肃然盘腿而坐。
天空中隐约的轰鸣声渐渐变得巨大,五色云雾开始朝着中间地带旋转扭曲,如同漩涡一般,接着凭空出现了一个幽深黑暗的洞口,其中伴随着无数的雷霆声响。
&劫开始了。”
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低声说道。
雷霆几乎是瞬间漫天而下,就算是大乘期的强者,也被那突然耀眼的电光给刺得睁不开眼,连灵识都放不出去,其中所蕴含的毁灭气息让他们只能紧紧守护着自己全身,免得出现旁观却被误伤的惨况。
数九雷劫,渡劫飞升第一劫难,同样也是最容易陨落的劫难,不少大乘期的飞升强者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却被雷劫生生劈死在了飞来峰下。
然黄泉天君毕竟是小南天界第二强者,在其本命法宝黄泉河图的护持下,他几乎没用多少灵力就通过了第一关。
一声闷响!
黄泉天君抬头,天罡之风与地煞之火几乎同时迎面而来!他甚至来不及休息,立刻就开始渡第二轮的劫数。
……
&经八劫了,还有最后的劫数。”大汉呢喃道,神色有些恍惚,“他要成功了吗?”
老翁默然不语,一双眼紧紧盯着山脉最高处,在那漫天劫云下甚至显得有些渺小的飞来峰。
此时此刻,黄泉天君已经颇有些狼狈,他全身上下衣衫破烂不堪,甚至不少地方已经露出了里面焦黑的皮肤,甚至连他手上黄泉河图都已经黯淡无光,显然这件本命法宝受损不轻。
黄泉天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黄泉河图哑然一笑,起身看了看天空,突然开口:“仙君可还看得满意?”
他这句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周围仍然是灵气翻滚带起的呼啸之风,像是并没有人会回应他一般。
蓦地一声轻叹,黄泉天君眼神一凝,抬头看向了飞来峰。
原本空无一人的飞来峰山顶不知何时坐了一白衣青年道士,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雷云漩涡,恍若无事一般冲着下面的黄泉天君招手一笑:“黄泉天君,可让在下好等。”
&敢。”青年看起来只像是一名普通的世家子弟,然而黄泉天君却绝不敢在他面前拿捏身份,一改方才的狂傲行了一礼。“敢问是否是接引仙君杜若当面?”
&是。”白衣青年道士杜若回答,接着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他,突然张口说道:“其实并不是在飞来峰上渡劫,能成功的把握就大一些的。”
&黄泉天君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位仙君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杜若自顾自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人啊,非要在贫道家门口渡劫,还让雷劈贫道住的山,要不是贫道的结界结实,住的地方都给你们劈没了。”
黄泉天君面露赪然之色:“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杜若起身拍了拍衣摆:“算了,既然已经搞清楚了事情始末,贫道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黄泉天君还在腹诽“渡劫难道也算小事吗”,就听这位接引仙人道:“贫道刚去了一遭登仙山城,那里有家客栈的酒还不错,望君迅速了结此事,你我二人共饮一杯?”
黄泉天君面色一正,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雷云。
最后一道天劫,本心劫。
渡过,则登仙路!
否则,湮没尘埃!
当黄泉天君步履蹒跚地爬上飞来峰顶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瞬间瞪大了双眼,一只手颤巍巍指着面前的人:“玉碎天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消失万年了吗?”
&了,你一直都在飞来峰上,怪不得,怪不得小南天界多年来的第一强者会悄无声息上万年……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悄无声息兵解了,只是还没确定而已。”
被称为玉碎天君的黑袍男人瞥了他一眼颔首:“久违了,黄泉天君。去换身衣服,他在等你了。”
黄泉天君一愣,转头看了看四周。
飞来峰山顶并不像是他想的那般空旷,山上有一颗枝桠盘桓、郁郁葱葱的树,树下一张石桌一对石凳,小桥流水人家,颇为恬淡静谧,这与想象中的仙家宫宇显然完全不同,一瞬间黄泉天君几乎是愣住了。
“?”玉碎天君走了两步回头看他,黄泉天君立刻跟了上来。
将身上的污秽都清理干净之后,黄泉天君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白袍,袍角还有一个小小的云团标志,黄泉天君低头看看,问道:“玉碎天君,这是……?”
玉碎天君头也不回:“就算是仙家宫宇,也有派别之分。”
黄泉天君了然:“那我们现在所处的派别是?”
玉碎天君沉默一瞬,才慢悠悠回答:“凌霄。”
黄泉天君露出了悠然神往的姿态,走出小屋外时,那位接引仙人已经坐在石桌旁,面前摆着一坛酒,三只小杯。
&下这是?”黄泉天君没想到,接引仙人说的喝酒,居然真的是喝酒。
杜若一笑:“送别。”
黄泉天君与接引仙人那坛酒喝得痛快无比,甚至连什么时候醉的都不知道。
他只记得朦朦胧胧间,那位白衣青年道士起身一礼,和和气气一笑:“问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黄泉天君仰天长笑,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大袖一挥,金光一闪,那幅有些暗淡的黄泉河图就落在了桌上。
&仙君指引,贫道两袖清风,此物权当留给仙君赏玩,老道去也!”
杜若袖袍一挥,原本就汇聚在此地、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开的劫云再度聚集起来,漩涡又起。
小南天界所有的大乘期瞪大了双眼,眨都不敢眨动一下。
漩涡中央渐渐往内塌陷,雾气如匹练一般垂下,一座门廊云雾尖若隐若现。
&仙路,跨天门!”不知多少人失声道,甚至很多大乘期强者二话不说,直接灵力一起,往门廊方向飞射而去,甚至包括了黄泉天君那些好友。
黄泉天君冷哼一声,袖袍一摆,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们直接被扇飞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分毫不差。
仙人的力量!
黄泉天君收手后隔空冲着杜若和玉碎天君行礼:“让两位见笑了。”
杜若摆摆手,一脸的仙风道骨:“速去!”
黄泉天君点头,身影一闪就飞进了仙门门廊中,眨眼不见,霎时间天门放声歌唱,周围有仙女散花,铜钟声响九霄,昭告天下——
黄泉仙君,位列仙班!
&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有趣。”杜若感叹一声,接着转头挑眉,“那么这位道友……”
&清辞。”玉碎天君皱眉。
&吧,这位言兄台。”杜若哀叹,“又过了三五千年了,这是我第六遍问你……你真的不想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