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有两柄剑,一柄剑是厚脊短剑,他一般会随身携带,放在马袋内,另一柄剑是参加士子军时得到的禁军仪剑,剑长两尺八寸,重三斤,他一直就挂在墙上。
喜鹊从来不碰,菊嫂和忠叔更不会动它,现在它却放在自己桌上,不用说,一定是小青从墙上拔出了这柄剑。
李延庆顿时有了兴趣,他知道胡大娘其实也会武艺,只是从来不显露,难道小青跟她父亲或者祖娘也学了几手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李延庆连忙把剑收起,只见两个小娘说说笑笑走了进来,却见房间里坐着李延庆,两人同时呆住了。
喜鹊困惑地挠了挠头,“小官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才回来,喜鹊在教青儿认字吗?”
“青儿也想看大圣捉妖记的故事,所以我就教她识字,一个上午青儿就认识了三十个字,比我快多了。”
李延庆点点头,对青儿道:“每个字要反复的写,反复的读,这样才能记得住,上午学的三十个字,睡觉前就要彻底记住,否则明天就会忘记大半。”
青儿连忙施个万福,“谢谢小官人教导!”
李延庆见她昨天在路上还叫自己‘庆哥哥’,这会儿就改口叫自己小官人了,估计这小娘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他也不在意,又温和地对她道:“今天我把你的户籍上了,顶了我一个族妹的名字,她很小就病逝了,只是没有销户,从现在开始你叫李三娘,可别忘了!”
这时,青儿已经发现桌上的剑没有了,她的脸一红,不由有些难为情,低下头小声道:“谢谢小官,不!谢谢大哥,青儿记住了。”
李延庆取出剑,连同墙上的剑鞘一起递给她,“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了。”
“谢谢大哥!”
青儿接过了剑,她也有一把剑,要比这柄剑更加轻巧,可惜被官兵收走了,这柄剑也不错,只是对她稍微不适手,不过既然是大哥送给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入夜,李延庆坐在桌前看书,这时,喜鹊端了一碗茶进来,李延庆接过茶碗笑问道:“青儿怎么样?”
“她在写字呢!可认真了,一遍又一遍,这样一个月就能学会千字文。”
“没有这么快的,光认识字还不行,还得会读句子写句子,等学完我教你的读书认字九百句,至少要半年时间了。”
“那也比我快!”喜鹊小声嘟囔道。
“她好像还会武艺?”李延庆又若无其事地试探问道。
喜鹊稍微犹豫一下,不知该不该说,李延庆淡淡道:“喜鹊对我还要隐瞒吗?”
喜鹊骂了自己一句,她回头看了看门口,上前压低声音道:“她舞剑好厉害啊!喜鹊的眼睛都看花了,只看见一片亮光,不过她不准我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她说她爹爹就是会武艺才被抓走,她不想再走她爹爹的老路。”
李延庆有点惊讶,青儿才八岁,她居然会有看破人世的沧桑感,李延庆忽然意识到,青儿虽然不太说话,其实比他想象的要懂事得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延庆大部分时间都在苦练师父的铜弓铁箭,他的力量也一天天在增长,从刚开始只能一次开弓三次,渐渐增加到开弓五次,仅仅十天后便增加到了七次。
想起之前练习开弓时痛苦,而现在却轻松得多,李延庆终于领悟到开弓三次其实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门槛,越过这个坎,他再向上提高就容易得多了。
想通这一点,他练习射箭的积极性更高,每天早出晚归,在家背后的小树林内苦练射箭绝技,对箭法的领悟也越来越深。
不过,李延庆还是有一点遗憾,虽然他把剑送给了青儿,但青儿却再也没有练过剑,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喜鹊读书认字。
这天下午,他去鹿山学堂问候了师父,从学堂出来,时间已到黄昏时分,李延庆便来到鹿山酒馆,在二楼靠窗处找一个位子坐下。
掌柜上前抱拳笑道:“稀客啊!欢迎解元光临鄙店。”
“掌柜太客气了,我只是来吃顿便饭,如果方便的话,给我来三个菜一壶酒,菜随意,酒要你们最好的透瓶香!”
掌柜笑呵呵道:“小官人放心,一定会让小官人尝到我们店里最好的酒菜。”
掌柜快步走了,李延庆望着窗外,心中却在想安阳的解试,今天已经是一月二十五日,从时间上算,武举解试前天就应该结束了,他却没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三个好朋友考得如何?还有师傅的伤情,应该痊愈了吧!
不多时,酒保送来了酒菜,李延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刚喝了没几杯酒,外面大街上‘砰!’地传来一声巨响,把酒客们都吓了一跳,一起转头向大街上望去,紧接着‘砰!砰!’连续传来炮仗声响。
众人纷纷跑到窗前张望,李延庆也探头望去,只见王氏杂货店前摆了数十颗大炮仗,伙计们正忙碌地点燃,站在一旁的王万豪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李延庆心中一动,连忙放下筷子跑了过去,老远王万豪便向李延庆挥手笑道:“庆哥儿,喜讯啊!”
“王员外,可是阿贵考中举人了?”李延庆急声问道。
王万豪咧着嘴笑道:“汤员外刚刚接到安阳的飞鸽传书,我家阿贵高中第二名!”
“啊!”
李延庆顿时又惊又喜,王贵居然高中第二名,看样子自己给他买的书起作用了,他连忙恭喜王万豪,王万豪捋须呵呵大笑,心中极为得意,谁说他孙子不行,平时虽然不吭不响,却每次在关键时候就会给自己长脸。
这时,李延庆又关切地问道:“那汤怀和岳飞呢?”
“他们也中举了,汤怀考中第五名,岳家小哥好像是第三,第一名是相州团练的儿子,明摆着是走关系的,其实我家阿贵应该是第一名,真令人深恶痛绝啊!”
王万豪原本心花怒放,可想到这件事,他心中顿时又恼怒之极,明明自己的孙子才是第一名武解元,却被官宦子弟顶掉了,这是何等不公平。
李延庆以为岳飞能拿第一,不料却考了第三,不用说,一定是被骑射拖了后腿,虽然射弩能加分,但毕竟骑射才是主项。
“王员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阿贵还要和知州喝酒,比较忙,估计要过几天吧!庆哥儿,回头我要好好摆酒庆贺,你可一定要来。”
“那当然,我一定会到。”
就在这时,汤家客栈前也噼噼啪啪放起了鞭炮,一条红色大横幅拉了起来,‘祝贺汤怀高中武举解试第五名!’
汤廉站在门口,开始笑容满面地接受乡人们的庆贺,王万豪呆了一下,转身便跑回店去,只听他大吼道:“去年那条横幅还在不在了?快给我找出来!”
两天后,王贵、汤怀和岳飞三人盛大回乡,虽然武举的含金量远远比不了科举,但王家和汤家在孝和乡影响巨大,两家各拿出千贯钱造势。
在重金诱惑下,鹿山镇还是形成了万民空巷的盛况,数千乡民夹道欢迎三名解试武举人载誉回乡,气氛极为热烈,一点不亚于李延庆考中解元回乡时的盛况。
鹿山酒楼内,上百名宾客聚集一堂,庆贺王贵、汤怀和岳飞武举高中,在三楼的一间雅室内,王贵三人摆脱了客人们的敬酒,给李延庆讲述武举的过程。
王贵喝的面红耳赤,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仿佛还沉浸在巨大的荣耀之中。
“说起来我们都得感谢老李买到的那本书,兵法的考题上面都有,我们三个估计都得了满分,还有好几个考生居然不识字,坐在那里发发呆,真他娘的有趣!”
汤怀也大笑道:“我数过,一共有八个人不识字。”
岳飞却没有两人那样得意,他低声对李延庆道:“这次武举考试真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而且很多事情让人愤怒,考第一名那个罗慧,是个三十多岁的军官,和罗团练的年纪差不多了,明显是替考,但考官谁也不管,而且考生的武艺普遍很糟糕,将一大半的考生都是骑在马上静止射箭,根本不是骑射,说起来师傅教的弟子骑射都不错,可惜也只有黄安、李波和张隆三人考中。”
“那也很不错了,一共才十个名额,师傅带出的弟子就考走六个,对了,师傅的伤情怎么样?”
“师傅还在安阳疗伤,他让你不要担心,他会直接回京城,到时候大家京城见。”
王贵伸手搭在李延庆的肩头笑道:“老李,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在安阳就已经被兵部武学录取了,要求我们二月初十前去京城报到。”
“这么早,往年都是三月啊!”
“说是要提前进行三个月的强训,我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进京,说实话,我都有点迫不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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