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李延庆在八十名亲兵和二十名女兵的严密护卫下乘坐两辆马车进入了临安城,两辆马车中一辆是空车,李延庆则坐在另一辆马车内,如果半路有袭击者,他们就不得不分兵对付两辆马车,无形中就会削弱袭击者的力量。
今天李延庆要去觐见天子赵构,亲自面陈他写的西路各路经略报告,这种报告当然已经提前派人送进京城,但他亲自向天子面陈是一种态度问题,不管形势再危机重重,他都必须要来见天子。
一路还算平安,李延庆很快来到了皇宫,众亲卫在皇宫外等候,而由扈青儿率领七名女护卫陪同他进宫。
这就是李延庆带女护卫来京城的主要原因,皇宫不允许他带自己的亲卫进宫,但赵构也理解他的难处,所以答应女人可以进宫,这便绕过了皇宫不准外来士卒进宫的铁律。
每个女兵外面都穿着宫服,显得娉娉袅袅,但她们却暗藏杀机,里面穿着贴身软甲,头上的两支发簪却是两根锋利的飞刺,手腕的金珠手串是用精钢打制,而且软甲内也贴身藏了三把飞刀,扈青儿的腰带则是她的鞭刃,这七名女兵是扈青儿的高徒,都是极厉害的暗器高手。
李延庆不能不防,这些宫中守卫都是刘正彦的部下,万一刘正彦在皇宫内对自己下手,他真的就死路一条了,尤其现在宫廷侍卫手中拿的都是真家伙,而不是木制仪仗兵器,他更要小心谨慎。
一群秀丽的宫女簇拥着李延庆向宫内走去,引来无数人瞩目,士兵们也不好搜她们身,只要没有手执兵器,或者没有明显的暗藏兵器,便放她们进去了。
扈青儿带着七名女兵簇拥着李延庆来到垂拱后殿,这里是御书房所在地,戒备更加森严,八名女护卫就不准再向里面走了。
李延庆向扈青儿点点头,取下腰间宝剑递给扈青儿,他有权带剑上殿,但这里的剑可不是指真剑,而是无锋的仪剑,李延庆从一名侍卫手中接过一把仪剑,佩戴在身上,便跟着侍卫向御书房走去。
“晋王殿下驾到!”
随着侍卫一声高喝,很快便传来天子赵构爽朗的笑声,“延庆,终于把你盼来了!”赵构亲自出御书房迎接他。
李延庆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抱拳,“微臣参见陛下!“
赵构急忙扶起李延庆,笑道:”你是我姊夫,姊夫和小舅子不必行此大礼了!“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
“朕知道,不过你可以简单一点。”
李延庆到来,赵构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几年李延庆挽救西北三路危局,东夺河东路,北灭西夏国,逼迫金国求和,使大宋转危为安,更是大宋在西北开疆辟土,疆域远达沙州敦煌,使大宋逐渐走入中兴。
这些都是李延庆的功劳,当然也是赵构的丰功伟绩,在这一点上,两人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虽然李延庆权力太大让赵构多少有了一点忌惮,不过赵构心里有数,现在还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必须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或者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比如李延庆儿子来京城读书。
赵构听说李延庆真把儿子带来了,他心中顿时舒服了很多。
两人走进御书房坐下,赵构笑问道:“我看了你的报告,你在报告提了一句,适当支持金国的敌人,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延庆微微一笑,“微臣指的是支持草原诸部和金国作战,现在金国主力正在攻伐漠北草原,企图征服草原,草原诸部原本依附辽国,辽国一直对他们压榨很深,而且严格限制武力,使他们根本就买不到兵甲,灭西夏后,几个草原部落酋长找到微臣,想用牛羊换取兵甲,微臣就用十万套西夏兵甲换取了五百万头牛羊,目前这些牛羊都用来犒赏三军,还剩下一些,卑职打算运到京城来给朝廷。“
赵构对牛羊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支援草原部落本身,一是能牵制金国,其次能不能让草原诸部转而依附大宋,这才是作为一个帝王的关注点。
“把兵器转售草原诸部,有效果吗?”
李延庆点点头,“应该说效果显著,上个月双方在南部草原进行了一系列大战,金兵被歼灭数万人,不得不向东撤退,虽然草原部落也损失惨重,但比起从前被屠杀的命运要好得多,至少他们联合起来能抵御金兵的征服了,微臣希望金兵能陷在草原数年,磨尽它的精锐。”
赵构点点头,“这件事很重要,就烦请经略使继续关注了!”
“微臣遵旨!”
赵构又笑道:“除了报告上的内容,经略使还有什么好消息和朕分享?“
李延庆沉吟一下道:“微臣是长江水路过来,发现洞庭湖匪患严重,希望陛下能早日派兵去剿灭,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这件事朕其实已经知道,之前派鼎州镇抚使程昌寓率军去剿匪,但没有成功,朕考虑再派李纲为岳州镇抚使,率军前去剿匪,不知经略使有没有什么得力大将可推荐?”
李延庆微微笑道:“李纲担当安抚使会很胜任,但率军剿匪恐怕会有点力不从心,微臣推荐荆襄都统岳飞率军前去剿匪,相信他和李纲配合,一定会取得剿匪胜利。”
赵构点点头,“这件事可行,不过具体方案再让朕稍微考虑一下,可行的话,朕下午就可以发旨。”
李延庆随即又向赵构汇报了灵夏路和河西路的近况,提出迁移汉民去灵夏路的构想,赵构大为支持,表示会督促知政堂商议安居费事宜。
两人差不多谈了一个半时辰,足足三个小时,李延庆这才告辞,离开皇宫返回赤岸口镇。
亲兵护卫着李延庆的马车沿着御街缓缓而行,对于今天的接见,基本上在李延庆的意料之中,天子赵构压根就没有提到削权和质子问题,或许不是赵构不想,而是今天还不是时候,赵构不会当面向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很可能会找一个中间人。
队伍渐渐走到了涌金门,这里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几名士兵在城门处站岗。
李延庆队伍走来,行人纷纷闪开一条路,让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先走,不过队伍并没有透露马车主人的身份,否则大街上又会是人山人海。
第一辆马车进入城门洞,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忽然从天而降,手中一根长矛狠狠刺进了车厢,两边又杀出七八条黑影,一起举弩向车厢里射去,蓝汪汪的箭头瞬间穿透了车厢,竟然一连射出八支毒箭,里面的人根本就无从躲避。
只是可惜他们运气不好,李延庆来时是坐在第一辆马车内,回去时却坐第二辆马车了,第一辆马车内是空车,对方显然是在赌博,可惜赌输了。
四周顿时一阵大乱,扈青儿大怒,随手一支飞刀射出,车顶上的黑衣刺客躲闪不及,被迅疾无比的飞刀射中左胸,惨叫一声摔下马车。
其余亲兵都已反应过来,他们愤怒异常,一起挥刀向八名刺客杀去,其余十几名女兵则举盾护卫着马车的前后左右,手中举起迷你短弩,这种短弩单手操作,十步内可以射透人体。
四周百姓也一阵大乱,跌跌撞撞四散奔逃。
刺客显然只想一击而中,不愿缠斗,随即四散奔逃,但他们却快不过扈青儿的飞刀,扈青儿心中恨极,下手毫不留情,三枚飞刀射出,三名刺客相继倒地,还有三人被李延庆的亲兵围住,乱刃分尸,只有两名刺客钻进民房中逃掉了。
直到这时,大群士兵才从四面八方杀来,扈青儿几乎要气疯了,指着士兵大骂他们无用。
这时,一名女兵飞奔而来道:“扈将军,都统让你看看刺客有没有活口?”
扈青儿这才醒悟,她记得车顶上那个刺客可能没死,连忙四下寻找,亲兵忽然大喊,“这里有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