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尼斯去处理撞车事故的赔偿问题后,时景又在办公室里工作了一会儿,等她收到丹尼斯的报告,说事情已经解决之后,这才拎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下楼回家。
等她开车回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刚刚把车放进车库,她养的那只话唠大鹦鹉便突然从三楼的窗户里飞下来,抖了抖漂亮的彩色羽毛,在车库门前身边盘旋着大声喊道:>
这是一只时景养了好几年的成年亚马逊鹦鹉,大名amazing,昵称阿妹,性别公,体长将近40厘米,音阶较高,擅长且热衷于模仿女人和孩子说话,性格活泼,天生话唠,因为经常在家看电视,目前能够熟练自嗨地复述很长一段奥普拉·温弗瑞的著名脱口秀。
时景看都不看它一眼,走到屋门前,把手指按在指纹锁上,开门进屋,一边弯下腰换鞋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说中文。”
话唠大鹦鹉拍拍翅膀,拖着短短的尾羽稳稳地落在了时景的肩膀上继续喊:>
时景摘掉系带高跟鞋环扣的动作突然一顿,她侧过头看着自己肩膀上披着的黑色真丝披肩——显然,被家里的大鹦鹉抓了一把之后,肩膀那一块马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丝了。
顿了顿,时景取下了这条真丝披肩,大鹦鹉没了落脚点,也跟着重新飞了起来。
&说中文不聊天。”时景把又报废了一条的披肩随手挂在了衣架上,回头拿去给大鹦鹉装饰窝吧,但愿它也能接受不怎么绚丽的黑色。
话唠大鹦鹉顺势落在旁边的衣架上,继续踩着脱丝的黑色披肩,一边使劲扑闪翅膀,一边冲着时景大声喊道:“你回来!憋走!”
&不回来,你过来!”时景头也不回的说道。
&来就过来……”大鹦鹉拍拍翅膀,从衣架上直接飞过来落到了自己的鸟架上。
时景站在旁边,动作悠然的喂了它几颗瓜子,一人一鹦鹉驴唇不对马嘴的叽叽喳喳闲聊了好一会儿,陪着这只话唠鹦鹉都玩累了之后,才转身上楼,卸妆、洗澡,披散着还有些湿润水汽的黑色长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时景坐在床上,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分析美国股市近来风云变幻的数据。
等到头发差不多全都干了,她才舒展了一下身体,把手机闹钟的时间改得比平时更早了一点,这才躺下休息。
·
周一早上,纽交所开盘。
陈叶舟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大盘数据,抓起旁边的电话打给盛斯年,“目前还没有断崖式下跌。”
盛斯年的声音,即使在电话里,依然冷静而清晰,“这是最后一个缓冲时间,lb的财务危机仍旧没有得到缓解,我们还不知道,美国政府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所有人都在观望和等待,前面是触底反弹,还是无底深渊。”
陈叶舟用指节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也不知道是在问盛斯年,还是在自言自语:“lb现在糟糕透顶的财务状况,还能撑几天?美国政府的应对策略,还要等几天?”
&是lb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英国巴克莱银行能够成功的拆分收购lb的核心业务。”盛斯年的声音依旧平稳,“——至于lb剩下的那些大量不良资产,则要由美联储的贷款来买单。”
&之前bsc类似的收购模式。”陈叶舟手里还拿着电话,视线却紧紧的盯着屏幕上每一个微小数据的变动,“问题在于,巴克莱银行对lb的收购决策迟迟没有敲定。”
盛斯年的声音里,带着些微妙的笑意,“现在是扯皮时间。英国的监管机构很可能并不赞同这一收购案,巴克莱银行的股价已经在缓慢下跌了,它必须得到美国政府给予财政支持的承诺,当美联储提供的贷款足以稀释掉收购lb带来的风险之后,巴克莱银行才能以此来说服英国的监管机构,并且取信于英国的民众们。”
&午出来,一起喝杯咖啡吧!”陈叶舟突兀的转了话题。
他虽然无所谓,但是,盛斯年现在手下两家公司,一家摆在了明面上,另一家是他们两人一直在合作的,却通过多个海外“壳”公司和资产置换,将公司所有权搞得极其破朔迷离,若非他是当事人,恐怕他自己都要被这复杂的控股关系弄晕。
现在,这两家公司在做着近乎完全相反的投资决策,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公事可以在电话里随便聊,有些“公事”,却最好是当面谈。
&以,下午见。”盛斯年答应下来。
不过,赶在他挂电话之前,谈完正事的陈叶舟,想起昨天晚上,在pub里盛斯年那精彩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靠在椅子上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开口道:“斯年,我还有一个问题。”
&盛斯年还以为是别的正事。
&是昨天,”陈叶舟的声音里,几乎瞬间便带上了几分揶揄的色彩,“看见那个私人助理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短暂的沉默后,盛斯年只当做自己根本没有听到最后这个问题,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误会了就是误会了,只是,对她的些许歉意,却无从表达。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作为昨天起哄大军主力的陈叶舟摇了摇头,忍不住笑着感慨道:“男人无谓的自尊心呐>
事情毕竟是发生在盛斯年身上的,别人猜错了,也只是起哄看了个热闹,但是,昨天晚上,面对那个行事一板一眼明显故意的私人助理,盛斯年内心的尴尬,真是无从说起了。
不仅如此,盛斯年的形象在人家的心里,显然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正面,这么一想的话,他的内心里,对盛斯年还有点同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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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的钢琴曲轻柔而舒缓,小巧生动的绿植和浅色的桌布、座椅,有着童话般的情调,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陈叶舟到的时候,盛斯年已经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里等着了。
&己点单,我刚刚已经叫过了。”盛斯年随手把桌上的菜单推给他。
陈叶舟一边翻一边随口说道:“怎么选了个这么幼稚童趣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孩子呢!”
说着,陈叶舟抬头,视线越过充当隔断的绿植,在咖啡厅里扫了一眼,还真看到过道对面,坐着的一位年轻妈妈给孩子点了漂亮的小蛋糕。
正坐着,旁边一个同样比较角落的位置里,却突然传来了一段极其流畅的中文。
&哟,姐,真没事,不就一辆二手车嘛,我买它的价钱,没准还不如你花的这些修理费用,你直接让他们帮我把左边碎了的那个车灯装上就得了,抛什么光喷什么漆啊!”
田嘉文抓了抓头发,他今天是开时景的那辆保时捷过来的,本来是打算把车还给时景,自己把那辆破旧二手车开回去就行了。
他说得也是真心话,之前在国内的时候,高中就过得稍微混了点,然后高考成绩出来,那亮瞎眼的分数,害得他差点没被他爹打断腿。随后,他亲爹干脆就把他信用卡一停、囫囵个的打包丢到美帝来留学,除了学费帮他交了,连生活费都只给一半,逼得田嘉文一个富二代只能每天都在外面打三份工的努力勤工俭学,好好做人。
不过,虽然兜里没钱,田嘉文却依然还是很混得开,每天除了上课、睡觉、就是打工,他居然也能混得朋友遍天下。
坐在旁边的盛斯年和陈叶舟,听到这段话,同时微微一愣,两个人互看了一眼。
陈叶舟忍不住好奇,还微微起身,飞快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是上次碰了车的那个女人!
时景的眉眼柔和了一瞬,“这几天你先继续开我的车就好,等你那辆车修好之后,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
看到陈叶舟一个劲挤眉弄眼的冲着自己示意,盛斯年挑了下眉,伸手按住他,让他安静下来,然而内心里,竟也随之变得有些雀跃和不安。
也许是咖啡厅里的音乐太过特别,盛斯年竟然觉得,那个女人轻柔的声音里,有种极其特别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回味、并且继续听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大学生便离开了,旁边的声音也安静下来。
明明之前还阳光明媚,不知不觉间,天空中已经飘来了一片灰蒙蒙的云,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等到盛斯年和陈叶舟谈完正事,抬起头来,才看到,咖啡厅外面,雨滴顺着窗户上玻璃汇聚成涓涓细流,路上的行人手中已经撑了伞。
&然下雨了,走吧,还好今天开车过来的。”陈叶舟从座位上起身,咖啡厅的侍者却突然拿着一把伞走了过来,对旁边的盛斯年道:“这位先生,这是刚刚那位小姐留下,指定交给您的。”
侍者指了指刚刚时景坐的位置,将伞留下之后,礼貌的欠身离开。
——当他们在听时景和田嘉文说话的时候,显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