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送你上西天！[西游] 57.恒河之水

    恒河之水菩提树, 借得金丹把魂还！

    前面已经能隐约看见马具店的招牌, 忽然, 却听见那店铺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喧闹声。

    为什么说熟悉呢, 因为那声音高亢嘹亮中透着一丝泼皮无赖的劲头, 一听就知道这充满原始气息的声线产自哪里，除了山地碰瓷儿小王子孙悟空, 这世上再没别人了。

    龙筱白拉着玄奘，先是远远地靠着墙根观望了一会儿, 确定孙悟空已经把那一大帮子抢绣球的人甩掉了, 这才放心大胆地走上前去。

    孙悟空一见玄奘, 忙不迭的扯开嗓门喊道：“师父！这马具铺子就要收摊关门了, 你快过来！”

    听到店铺要关门, 龙筱白和玄奘立刻快步上前。

    孙悟空所在的地方，正是一间马具铺子的门口, 可以看见店里满当当的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马匹配件，现在离傍晚还足有两个时辰, 今天又是节日，正是销售商品的最佳时机, 按道理说怎样都不应该这么早就关门歇业。

    那店主老头被孙悟空胡搅蛮缠阻挠了半天, 早已经一肚子气，朝着围观的邻里乡亲大着嗓门道：“大家伙来评评理, 我自己的铺子, 我还不能关门了？！真是岂有此理, 不知道哪来的乡野和尚, 到我这里来捣乱！”

    孙悟空一只腿卡在门扇中间，就是不让老板将那道门缝合上：“你把马鞍卖给我师父，我就让你关门。”

    &都说了，没有马鞍！卖完了！”

    卖完了？龙筱白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走了这些时日，才遇到这一个镇子，本就耽误了不少行程，如果在这里还买不到马鞍，那麻烦可就大了。虽然她对自己化作人形时的相貌很满意，但好看的脸蛋没有时速啊！总不能他们三个全部步行去西天吧，那可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去了。

    眼看着两人在街面上吵的沸反盈天，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玄奘宣了一声佛号，暂时止住了争吵，上前一步道：“老人家，不知镇上除了你这间店，可有别的店铺售卖马鞍？

    孙悟空卡在门缝里嘿嘿一笑，抢话道：“师父，我早就问过了，这镇子上卖马鞍的铺子只此一处，其他的都在临镇，可是我们又不走那边，要不然我也不会堵在这门口等你们过来了。”

    旁边有人起哄：“赵老头，我看你儿子今天在院子里做了一个新马鞍，你何不把那个卖给这位僧人？”

    老头闻言脸一沉，嘴角一垮，连连摆手：“哎！那可是供品！不能卖！”

    &话，我只听过用瓜果酒食做供品的，没听说过用马鞍做供品的！难不成你供奉的这位神仙与马有什么渊源？”孙悟空摇头晃脑的一笑，颇有一种我就看你继续编瞎话的嘲讽感。

    玄奘看了孙悟空一眼，按下话头：“老人家，不知你这马鞍，是要拿来供奉哪位神仙？”

    那老头翻了孙悟空一个白眼，反倒看玄奘是一派高僧气度，说话又很客气，顿时降了些火气，虔诚道：“长老，是这样的，我儿子去年生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我在城隍面前许愿，若是我儿子病情好转，来年腊日，就将我这半年所得捐给城隍庙，帮城隍重塑金身，还要将店里最好的马鞍拿去供奉七日。在那之后，我儿子的病果然慢慢好了，看来是城隍显灵庇佑了他。所以我才让我儿子赶在这几天做了一副上好的马鞍，此时关门，也是因为要将那马鞍送去城隍庙的缘故。”

    原来如此，那马鞍是主人家用来去城隍庙还愿的供品，这样说的话，也确实不好再强人所难。

    龙筱白将孙悟空从门缝里拽了出来，向那店主表达了歉意，让人关了门。三人又去集市上转了转，正如孙悟空所说，没见到其他售卖马具的店铺，天色又渐渐暗下来，没办法，只能带着寒气赶往城隍庙周边的草屋内休息。

    这草屋本来是给平日里到城隍庙祭拜的百姓歇脚用的，但现在天气寒冷，又是腊日，家家户户都在团圆，草屋里便只有玄奘一行，比起在荒郊野外，眼前能遮风挡雨的草屋已经是绝佳的住宿场所。

    &还没问你呢，哪儿来的新衣服？”孙悟空凑上来，有些好奇的盯着龙筱白身上的翻领胡服看。

    &父给我买的，”龙筱白故意学他之前贱兮兮的口气和表情，“师父对我好，你嫉妒啊？”

    &我还真一点儿也不嫉妒，”孙悟空别开脸，找了一块铺了干草的空地，侧身躺在上面，翘起腿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等寻到了马鞍，你这漂亮衣服也穿不了几天。”

    就会泼冷水的家伙！

    龙筱白暗暗叹口气，说起来，这马鞍还是因为自己才弄丢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镇子，唯一一副马鞍还被拿到城隍庙去了，真是有够倒霉的。

    龙筱白有些内疚的看向玄奘：“师父，没有马鞍怎么办？”

    玄奘正在静心打坐，并没有睁眼，只是沉声道：“明天再去市集上问问，有没有谁家的旧马鞍暂时不用的，我们收一个回来。”

    龙筱白垂下目光，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困倦地打个哈欠，草屋内火光减弱，龙筱白躺在干草铺上许久，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马鞍这件事，她就条件反射的开始焦虑，万一明天还是找不到马鞍呢？现在已经是寒冬时节，郊外经常下雪，如果有一匹能骑的马，那大家的脚程能快不少。

    到底怎样才能弄到一个马鞍呢？无数的可能在龙筱白的脑袋瓜里转啊转，等等，白天那店主是怎么说的来着？要把马鞍放在城隍庙里供奉七日……

    忽然，灵光一闪！龙筱白一个骨碌从草堆上翻了起来，思索片刻，慢慢靠近孙悟空，用一根干稻草戳了戳他的鼻子，示意他轻声跟自己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草屋。

    孙悟空揉着鼻子，伸伸懒腰：“你这大半夜的又要作什么妖？”

    龙筱白故作高深的一笑：“去给师父弄马鞍。”

    孙悟空：“师父说了，明天早上再去集市上问……”

    龙筱白打断他，翻了个白眼：“万一旧的也没有呢？继续步行赶路？做一个新马鞍，最快也要三四日，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镇上等吧？”

    孙悟空无奈的耸耸肩：“那也没办法，没有就是没有啊。”

    龙筱白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

    &可能，我今天问过了……”孙悟空反驳到一半儿，忽然反应过来龙筱白说的现成的是哪个，惊讶道：“你是说，城隍庙那个？”

    龙筱白肯定的点点头。

    孙悟空本身也觉得马鞍放在那里就是个寄托没有实际意义，但仍觉得不太妥当：“万一那城隍不愿意怎么办？”

    龙筱白眉一挑，眼一斜：“所以我不是叫上你了么？”

    孙悟空：“……”

    敢情是叫自己去解决物品所有权纠纷的，俗称你给就是借，不给就是抢。

    主意已定，不再多耽搁时间，干坏事儿一定要趁着天最黑的时候，比如，此时此刻。

    城隍庙大门已经锁住，龙筱白撬开窗户，和孙悟空翻了进去，里面灯烛已灭，伸手不见五指。

    &用你的火眼金睛看看马鞍在哪儿？”龙筱白一捅身后的孙悟空，催促道。

    &姐，”孙悟空在她身后欲哭无泪，“我这眼睛是用来识别妖魔鬼怪的，不是用来当蜡烛用的。”

    废物啊！要你何用！龙筱白嫌弃地在心里叹口气。

    没有光，只能干摸，两个人在黑暗里，伸长手臂，盲人摸象一般摸索着靠近城隍庙的供桌。

    手指刚触到供桌的一角。

    &哈！有了！”黑暗中，突然传来孙悟空欢快的笑声。

    &到了？！”龙筱白大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马鞍，真没白带这猴子来。

    咔嚓，咔嚓——

    &么声音？”龙筱白惊惧的尖起耳朵。

    &害怕，我刚摸着了个苹果。”孙悟空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一听就是嘴里塞满了东西。

    龙筱白一口老血喷出来。但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猪队友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可能存在，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带着坚定的信念，龙筱白沉下心，把供桌上的东西一一摸过——

    一个盘子，里面是五谷杂粮。

    又一个盘子，里面好像是水果，龙筱白皱起眉，伸手把那盘子推远，推到孙悟空绝对够不着的地方。

    烛台上插着半截蜡烛。

    沉甸甸的香炉。

    三个茶碗。

    ……

    然后，没了。

    没了？！！龙筱白又摸了一遍，确认没有摸到任何马鞍形状的东西。

    难到这地方还有别的城隍庙？！！难到马鞍没有被送到这里？

    失落地转身后退半步，触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好像是猴毛：“喂，你到底找到马鞍没有？”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这城隍庙里别的没有！吃的倒还挺多！！

    龙筱白怒从心头起，照着疑似孙悟空屁股的方向就是一脚。

    &呦”一声，孙悟空扑通一下滚落在地上，连带着还有其他东西落地的声音。

    黑暗中，只听孙悟空悉悉索索的爬了起来，愤恨道：“你踢我干嘛？！……这什么破玩意儿！这么硬！膈着俺老孙的腰了！……咦？这是不是……马鞍？”

    龙筱白听到他的话，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一摸，果然是一件马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是刚才孙悟空误打误撞撞翻了搁置马鞍的架子，这运气！真没白带这猴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