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景芳带着俩孩子放学回家,刚走到楼底下,就听住在楼下的张大妈喊住她:“苏老师,你家粮票发了,快来我家拿。”
苏景芳去赵大妈家里领了这个月的粮票、面票、米票、油票等,她谢过张大妈,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后来李娜偶然遇到过工作人员来家属院发粮票。月初时来发粮票的职工带着一个他们家属院的粮食账薄,里面夹着每家的粮票,粮票都用皮筋勒着,防止遗失。这发粮票的职工和大家早就熟悉了,就把粮票放到家里有人的那家,等上班的人回来后就去那家领粮票。
如果到年底那个月,里面还有工业劵、布票等。孩子们遇上发粮票这事,就会积极抢着领粮票,感觉特有成就感。
苏景芳盘算着怎么计划家里的开支和细粮分配,细粮统共那么点,每个月领了都是留给孩子慢慢吃,这样还吃不到月底。
夫妻俩工资六十出头,每个月去出五块钱养老费,再除去花用,能攒下二十多块钱,等孩子长大后,上学结婚哪样不花钱,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可不得慢慢攒起来。“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这都是老辈子传下来的经验,一般家里做主的女人都会盘算着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除非有极个别的女人,发了工资不会算计着过,月初吃干,月末喝稀,家里还存不下钱,等到急用钱了,发现工资都在日子里嚼用了,只能舔着脸借别人钱用。
李娜好奇地拿粮票来看,有几市斤的粮票,还有几两的粮票,有米票、面票,但多数都是粗粮票。
苏景芳跟俩小的说:“明天去粮站买点白面回来,给你们包顿饺子吃,咱家还有狍子肉馅呢。”
李建兵对粮票不感兴趣,可他对饺子稀罕,听妈妈这么一说
吃过节才能吃上的饺子,高兴地蹦了起来。
李娜听了也非常开心,这几天吃饭都是窝头,能吃顿饺子足以让她展颜,虽然她空间里有米有面,可她没找到好借口拿出来,只能暂时委屈自己了。好在晚上可以偷偷去空间吃点零食加点餐,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得了如此艰苦的日子。
李娜不想暴露空间给父母知道,毕竟父母不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一点都不想拿空间来考验家人的真心,空间里的好东西她会拿出来给家人偷偷使用,比如煮好的苞米粥里加点灵泉水,慢慢调养家人的身体,还不会让人发现,合适的东西在合适的时间拿出来使用最好。
李元盛跟住在对门的赵力勤下班后在厂门口遇到,路上说着话一起回来。正走到家门口,却到赵家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还伴随着赵嫂子打骂孩子的大嗓门,“你个小兔崽子,胆子肥了啊,敢偷拿家里的粮票去换糖吃,啊,馋死你算了,吃糖能吃饱吗……”
赵力勤听到媳妇管教孩子,尴尬地冲李元盛裂了裂嘴角。
&了,怎么能打孩子呢,有啥事好好跟孩子讲道理。”李元盛不好啥也不问就回家,就想去赵家看看啥事惹得赵力勤媳妇发大火收拾孩子,顺便劝劝她别打孩子。别看李元盛这么劝别人,要是自家小子做了啥出格的事,他也会适时动手教育,当然,事后他更会给孩子讲道理,让孩子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李娜估摸着爸爸每天这个点下班,听到爸爸的说话声就把大门打开了。正好听见对门热闹得很,这样李家一家人到了对门的赵家围观赵力勤媳妇训孩子。
赵力勤是厂里的会计,媳妇是厂食堂的临时工。这不是今天刚发了粮票,赵家小姑娘赵敏放学后把自家粮票领回来放到爸妈那屋的抽屉里。刚好被家里那个不安生的臭小子赵刚看到。他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票能换好吃的,这么想着,他就馋糖了,馋的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于是,他背着姐姐偷偷拿了最上面的一张粮票去换糖吃,幸亏只是个贰两的粮票,要是摸张拾斤的粮票,这个月家里的粮食肯定不够吃。
其实,赵刚换糖的时候人家售货员问他粮票哪里来的,他要是说自家偷拿的,说不定人家不换给他;但他撒谎说是捡的,还只有□□票,售货员见粮票数额不大就给换了糖。而且,赵刚才来家属院不久,售货员不怎么熟悉他,还以为他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
赵刚才来家属院住了大半年,因为当初他爸赵力勤刚调来这里上班时,给媳妇找了个食堂临时工的工作,媳妇当然是欢天喜地地跟着来了。赵刚的爷奶稀罕孙子,舍不得孩子远离,就把孙子留在老家。而赵力勤媳妇一心想着上班,觉得没空看孩子,就把赵刚留给他爷奶了,女儿赵敏正好到了上学的年龄,倒是早早跟着来了。
这孩子跟着爷奶,当父母的倒是没啥不放心的,就是养成的坏毛病不少,尤其是看见好吃的东西拔不动腿。等他到了小学的年纪,赵力勤才接儿子到这里常住,这孩子才来半年多点,来了就上学,因为来得晚,家属院有些人都不知他是谁家的孩子。还有,家属院里有个小操场,是厂里特意留的活动场地,平时很多附近的孩子来玩,有不认识的孩子很正常。
这不,赵力勤媳妇下班回来后,听女儿说粮票领回来了,放在抽屉里,她就过去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查之下竟然少贰两。起初她以为是发粮票的人发错了,但女儿赵敏说粮票领回来的时候她数过,没错。
正在这时,赵刚这倒霉孩子吃着糖回了家,他个傻孩子都不知道吃完消灭罪证再回来,傻实在。
赵力勤媳妇立马就猜到肯定是儿子拿粮票去换了糖。结果可想而知,赵刚被老妈威胁不说实话就挨揍,赵刚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就算这样,挨揍还是没落下。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苏景芳就劝赵力勤媳妇:“嫂子,孩子不是小吗,不知道轻重,你得给他讲清楚粮票的重要性,没有粮票就得饿肚子,他肯定不会再拿粮票换糖了。”
赵嫂听了后想想,她确实没跟儿子说过粮票的重要性,每次领了粮票,她都严严实实放好,就算要用,也是拿出来交给大女儿。也许真是儿子不知道偷拿粮票会让全家饿肚子,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不好意思地说:“苏妹子不愧是老师,知道怎么教孩子,你看你们家孩子多听话,不像我们家这个,皮得都要上房揭瓦,我算是管不了他,就得把他交给老师好好管教……”
苏景芳回家的时候心里嘀咕,这些生活常识,应该是自家大人教给孩子,关老师什么事,老师还能交给孩子你家的粮票应该怎么用,那算怎么回事。这当妈的,以为把孩子交给老师就万事大吉,那怎么成,很多生活中的琐事也得用心给孩子讲明白,让孩子早早领教生活中的道理。
就像偷拿粮票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学校里,老师肯定会批评教育;可若是发生在家里,孩子只是馋了偷拿粮票去换糖,大人就应该跟孩子讲个明白,偷拿粮票的行为是错误的,想吃糖可以告诉大人,大人觉得孩子听话表现好,偶尔拿块糖奖励一下,做错事情就没有,这样孩子很快就会记住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
苏景芳回到家后,就以这件事为例子给孩子讲了道理,让他们深刻了解到粮票的重要性。
在李娜看来,这件小事没啥大不了的,只要赵刚以后改了就成,谁小时候还没做过一两件二呼呼的事儿。
吃过晚饭,苏景芳让丈夫给两老把养老钱送过去,三个孩子都跟着去了,苏景芳自个留在家里收拾东西。
家属院早就接了电线安了电灯,一眼望去,家家户户露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温暖又明亮。很多老人吃过饭就在外面的操场上聊天,小孩子就在周围乱跑,捉迷藏啥的。
出了家属院大门,就有一条铁路经过。这条铁路还是当初日本鬼子为了掠夺矿产资源抓劳工修的,那时附近挖的煤和铁矿石、木材等就是通过这条铁路运走,这条铁路就是日本鬼子留在中国的罪证。现在煤矿那边还是通过这条铁路往外运煤。
过了铁路,顺着一条笔直的路往前走一段,再拐个弯就到了榆树村。李娜爷爷家院子有点偏,村里还没通电,再加上没有月光照着,爷四个只好一深一浅地走着。
隔着一条铁路,却像两个世界,一边是工人阶层,一边是农民阶层,当工人的待遇明显好太多。不过,自从这里建了厂,对当地的农民也有好处,起码厂里招个临时工啥的,他们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再一个,工人有工资,不缺钱花,可以在农民手里买点土特产啥的,农民可以用山货换俩钱花花,这样双方算是互惠互利。
到了爷爷家,李娜感受到爷奶还有大伯一家满满的热情,都对她嘘寒问暖,看她脑袋消了肿没有,知道好的差不多了,大家才放下心来。
李元盛把钱给了老妈,就听爹谈村里的现状。说来说去,还是没粮愁的。可李元盛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他现在只是个厂里的小科长,能顾及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就算他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他也没门路搞来粮食。
李元盛只好出主意劝慰他爹:“爹,咱这里又不缺地,随便开点荒地种点东西也饿不死。”
&是这村里的土地现在都归集体。”身为支书的李爷爷一直响应国家的号召。
&你就不转个弯想想,种出粮食来是集体一起吃,又不是自家带回去吃,这样不算走资本主义道路吧。”
李爷爷被儿子说得恍然大悟,觉得这是个办法。就算上面查到,他也有说辞推脱。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呢,看来年纪大了,脑瓜也不灵活了!
后来李支书指使几人开了一小片荒地,种了一些早熟的南瓜、北瓜和地瓜这些产量高的农作物,这些不太挑地,还煮熟能当饭吃,怎么都比野菜好吃。这阵子大家伙吃野菜吃多了,脸都快吃成了绿的。若是缴了公粮不够吃,拿这些顶一阵也好。这年冬天,这块荒地出产的作物就成了村里的救命粮,谁都怕饿死,根本没人去举报。
李娜觉得爸爸这主意不错,集体种出来集体吃,怎么都不能划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顶多被上边知道了批评一下,可是都要饿肚子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