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出声打扰。杭州19楼浓情
也不知在床边呆立了多久,九爷慢慢弯下腰去,屏着呼吸,心再心,珍重又珍重,轻轻地在晨曦的脸上亲了一下。
不可思义的柔软,带着婴儿的奶香,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久久地维持着弯腰的动作。
这一瞬间,他突然生出想要把这孩子带走的念头。
可这念头一出来,他就被惊着了,思绪混乱中,他竟看也不敢再看床上的人儿,转身就要走。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出一道语声,“来都来了,九爷何必急着走。”
九爷蓦然回头,却见屏风后走出两道人影,一个是今晚才见过的云微澜,一个则是让他爱恨不能的郁明珠。
看到她们出现,他眉心一跳,再回头去看笑意盈盈的文璟,立时明白,他这是被某些人算计了。
云微澜是何等人,镇南王府岂会如此好闯,更何况,就算文璟身手好,带着他能不被人察觉,可这房间里又岂会连个下人都没有,把一个婴孩单独留在此处无人照料。
好兄弟,果然是他的好兄弟。
“有什么话好好,回避解决不了问题。”文璟拍了拍他的肩,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不是看在我干女儿的份上,我才懒得大晚上不睡觉翻别人墙头。19楼浓情 19luu.”r1
九爷心头忿忿,话也没怎么听进去,直到这话在心里头过了一遍,才知道他了什么。
什么干女儿?他生的女儿,凭什么要多个爹!
可想反驳时,人家已出了门。
云微澜亦给郁明珠一个安定的眼神,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把房间留给两人。
屋子里顿时陷入寂静,九爷与郁明珠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每回相见都没有好好话的时候,再加上那次肌肤相亲的事之后也没得到九爷的承认,如今这么一相见,竟谁也没有开口。
九爷心中矛盾,眸光在晨曦脸上流连,既不舍又想舍,久久没听郁明珠话,他握了握双手,忽而举步。
“你若是现在出了这个门,以后再也别想认我们母女。”郁明珠的声音紧随而至。
一股怒意直冲而起,九爷猛地转身,想要出口讽刺,却在见到郁明珠眼里隐含的泪光之后一下顿住。
郁明珠定定望着不远处的男子,那脸被脂粉掩盖,就像一张面具遮去了一个人的真实面容,可她脑海里浮现出的那抹人影,却渐渐与眼前这人相叠。
那个一身儒雅白衣的哥哥啊,她原本是那么喜欢他,可惜那时候太了,幼童时期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以致现在想起来都只有像做梦一般的零散片断。
只依稀记得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自己因为淘气,偷偷爬上树梢想去掏鸟窝,却一不留神从树上跌下来,疼得她哇哇大哭,一个人用他素白的衣袖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鼻涕眼泪,并给她端正衣裙,然后将她轻轻背在背上
只记得那人很瘦,并不高大,后背也不像爹爹那样宽厚,可是靠在上面很安心,伏在那个肩膀上,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墨香,那是她平时讨厌的墨汁香气,原来竟是那样好闻。杭州19楼浓情 .19luu.
只记得为了安慰摔疼屁股的她,他边走边给她哼曲,那曲子的调子她早就忘了,可是那声音却很好听,听得她都睡着了
再后来,再后来
她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在是母亲的床上,那个给她哼曲替她擦鼻涕的少年已经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曾闹着要去找他,可母亲不让,不此她哭了好几天,一直念念不忘。
再后来的某一日,她听见院子里的丫鬟声议论,程太傅一家被抄斩,没有一个活下来,那程家的九公子那样出色的人物,原本可以是相府的姑爷,这回也做不成了,可惜了
她虽但姑爷的意思是明白的,当即跑出去质问那些奴仆谁是程家九公子,丫鬟们吓得不敢,她就威胁要去告诉母亲,她们这才告诉她,就是前些日子来过的那位穿白衣服的哥哥。
她这才知道,那个哥哥死了,再也不会给她擦鼻涕,再也不会给她哼曲
为此她大哭了一场,当天夜里就发了烧,那时以为这样的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后来,她却将他慢慢地忘了。
怎么可以忘呢?怎么可以。
可偏偏与他面对面,她都没有把人认出来。
偏偏今晚才知道,她的父亲都做过些什么,他的身上又背负着什么。
他是该生气,与他那些过往相比,她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能够失而复得,比什么都满足。
“我都知道了。”郁明珠声音微颤,眸光既温柔又歉疚,“微澜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
“既然知道了,以后就离我远”九爷飞快打断她,下意识就要些狠话。
可床上的人儿不知是被吵到了,还是有所感应,突然嘴一扁,哇地哭了起来。
九爷顿时心里一疼,不等反应过来,已然大步走到床边,轻轻拍着襁褓,试图让她停止哭泣。
人儿半不买账,依然大哭,他急得无法,想也不想就把她抱了起来,左右摇晃着,“不哭不哭”
晨曦闭着眼睛,哭得连眼泪都迸了出来,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九爷浑身冒汗,存心想要问问郁明珠是怎么回事,又拉不下这个脸,只因刚刚还要人家离他远,可这会儿孩子都哭成这样了,这个当娘的也不见来哄哄,这让他很是窝火。
“噗嗤!”郁明珠见他那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走过去,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对他道:“她是饿了。”
饿了?
九爷怀里一空,心里也一空,随口就问道:“那怎么办?”
郁明珠白他一眼,“饿了当然就要吃。”
九爷收获一枚白眼,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脸微微一热,便见郁明珠抱着孩子走到一边椅子坐下,背对着他解开了衣襟。
这是
九爷愣住,这是喂奶?
一般稍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请奶娘,官宦人家更是如此,有谁见过亲自喂孩子的,她竟然
孩子的哭声早已止住,他不觉往前走了两步,灯光柔和,照着女子的侧脸,那上面少了少女的明媚,却多了为人母的温柔,而她怀里的孩子,此时大口大口吃着奶,一只手搭在她胸前,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那样的和谐,那样的温馨,这画面深深震动了他,他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陪伴在她们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郁相是郁相,她是她。
她那时什么都不懂,却要把恩怨算在她头上,对她又何尝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