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听了周韬的话,不由喜上眉梢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时代,子女是父母的私有财产,父母可以任意处置相当没人权,让她不喜欢,毕竟她当年也受过这个约束的苦,但要是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因为这个没人权的规定而凄惨,那她自然是喜欢的。
白姨娘怕女儿因为没收拾得了木槿而心情不好,所以在听了周韬的决议后,便将这话跟周爱茹说了,然后又让周爱茹收敛点,反正按她打听来的消息看,临江郡王早就将请婚的事上报给宗人府了,昌平郡王又是木槿的外祖父,想来批准会很快的,估计要不了两天,宗人府就会派人过来询问周韬的意见,到时一拒绝,她们就可以再次欺负木槿了,不用在意这一两天,到时根本不用她们出头,就能直接欣赏那死丫头的可怜相了。
这话周爱茹爱听,于是便暂时老实了起来,当然这也就是没当面找木槿的麻烦,背地里还是小动作不断,尤其热爱鼓动周欣茹找木槿的麻烦。
而满脑子草包的周欣茹在周爱茹的鼓动下,本来觉得木槿还没找她麻烦她可以不在意的想法也渐渐改变了,正和小姐妹们咨询怎么收拾嫡女。
不说周欣茹在犯浑,却说周六娘看木槿回来了,想起大家都说临江郡王想娶木槿的事,当下便想过来看看木槿。
木槿听说觊觎赵垚的周六娘要见她,心里已有预感,知道她多半是为了赵垚的事,这样的话,实在没见的必要,但木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想了半晌后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周六娘在周家就是个小透明,爹不疼娘不爱的,所以她求见木槿,木槿不想见的话,根本不用怕得罪她,可以想不见就不见,比对付白姨娘和周爱茹还容易,好歹白姨娘还是周韬的宠妾,她要拒绝见她,还要担心周韬会不会说些什么,而不见周六娘的话,谁也不会为她出头,她也不用担心谁会因为这事找她麻烦。
既然不怕不见她,还打算见她,是因为木槿想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掏点周府的料来,她现在新来乍到,虽然从赵垚和外祖父那儿对周府有点了解,但到底是二手的,她想自己找一点一手资料,看看周府上下人等的具体情况,所以便选择了见周六娘。
周六娘果然是为了赵垚的事来的,要不是这事,她对周木槿有没有回来根本不关心,但因周木槿跟赵垚的关系,她对她倒比别人还要关心了。
“临江王爷真的给宗人府上了请婚折子,让宗人府给你和他赐婚吗?”周六娘在稍微寒暄过后,便如木槿所料地这样问道。
“这种事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问?既然没问,我哪知道确切的情况?”木槿自然不会跟一个外人说她跟赵垚之间的情况,所以便这样道。
周六娘看木槿没给她个确切的答复,不由不高兴地道:“临江王爷三五不时就会过来看你,肯定跟你说了情况,既然说了,怎么就不知道了?”
一想到木槿要嫁给将来的皇帝,她心里的妒火就像刀割那样难受,明明自己先认识赵垚的(上一世),还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重生一世,她本以为这是自己的金手指,本以为这是老天帮自己嫁给赵垚的意思,现在却跳出来一个上一世从未听说过的人,要抢了自己的姻缘,周六娘的内心能不被妒火烧的难受吗?所以当下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了。
木槿听她这样说,不由好笑地道:“就算我知道,不想说不行吗?”
周六娘被木槿的话堵的满脸通红,心中一团妒火无处发泄,想了想才道:“我就是问一下,都是姐妹,有必要这样隐瞒吗?”
虽然周木槿身世显耀,别人可能会怕她,毕竟昌平王府厉害,要想找她的麻烦,只要在周大老爷跟前说点什么,就够她喝一壶的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关系,周六娘现在的胆气比上一世壮多了——上一世这时候,她因为是小透明,胆子小的很,连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惹恼了谁,给自己罪受,但重生一世后,她虽然还是小透明,但胆子就壮多了,想着就算得罪了木槿又怎么样,反正嫁不成赵垚,自己这条件,也嫁不了多好的,这样的话,重生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她一定要嫁给赵垚,如果嫁不成,那她还不如死了再重生一次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觉得自己能重生一次,也许能重生两次三次呢?有这个底气在,所以周六娘跟木槿说话才会这样不客气。
“哦?姐妹?觊觎即将成为我未婚夫的姐妹?”木槿失笑道,想着也亏这个周六娘说的出来。
周六娘被她讽刺的脸上又青又红,继而道:“话不能这么说,按制,郡王可以有一正妃二侧妃四庶妃八选侍,以后王爷身边有不少人,按三姐这话,难道她们都是觊觎王爷的人?三姐趁早别说这种话,要不然传出去,别人可要说三姐不贤良,善嫉了。”
嫉妒,这在这个时代可是可以休弃的大罪,所以一个女人,心里再怎么不喜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也不能表现出来。
木槿听着周六娘支持这个时代男人享有三妻四妾权力、女人就是不该嫉妒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无力感,想着为什么世界是这个样子,男人这样很正常,毕竟这对他们是好事,但女人竟然觉得男人拥有多个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同意就是你的错,就叫人觉得很无语了。
其实不光是这个时代被洗脑的女人,便是现代,网上也有不少人,一个接一个地对男人出轨(现代没三妻四妾了,所以拥有多个女人名词就叫出轨了)表示大度的,其中不乏一些公众人物。表示接受不了会离婚的人,往往还会被人抨击,诸如说什么“接受不了的人都是没结过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只要男的不离婚,还愿意养家,也没什么,非要离婚的人,你离了婚,成了二婚女,你能找到比现在这个更好的?”等等让人瞠目结舌的话,其实你不愿意离婚是你的选择,倒也没什么,但你不离婚就不离婚呗,还教训那些离婚的人做什么呢?这不是为虎作伥吗?
就像周六娘现在这样,她自己愿意接受三妻四妾接受就是了,别人不接受,她还跟着男人骂不接受的女人善嫉,充当他们的打手,这就让人很恶心了。
木槿一向是人不惹我,我不惹人,如果对方只是单纯地支持三妻四妾,甚至虽然骂人了,但骂的是别的人,没骂她,那她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关她屁事,她才懒得管她怎么胡诌呢,但要骂她,那她自然就不会忍了。
木槿觉得,对这种贱人,有必要狠狠打她的脸,于是当下便微微一笑,道:“唉,那可是没办法了,王爷对我很好,说以后只要我一个人,所以这可不是我不贤良,按你的逻辑,我这可是夫唱妇随啊。”
不是觊觎赵垚么,不是看她将要嫁给赵垚就气急败坏么,木槿表示,她不介意让周六娘更气急败坏一点。
木槿没料错,听了木槿这疑似炫耀的话,周六娘气了个半死,当下不由冷笑道:“你倒是自信的很,不过现实是很残酷的,咱们不如走着瞧!”
老天既然让她重生,那就说明她得了老天的青眼,是上天的宠儿,老天的宠儿,怎么也比木槿这个昌平王府的宠儿背景更强吧!她就不信有她办不到的事,再说了,她好歹重生一世,呆在赵垚身边多年,比木槿这个对赵垚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总要强多了,她不信,她拿不下赵垚!
看周六娘气咻咻地离开了,张嬷嬷收回视线,疑惑地向木槿道:“不是说周府的人都是学宫斗出身的?怎么一个比一个蠢?那周六娘什么东西,在府里都是没人搭理的存在,也敢到小姐您这个王爷外孙女、皇帝御封的县主跟前耍横?”
木槿想起李大奶奶在忠勇伯爵府搞风搞雨但其实在她看来也没多少智商的事,宫斗宫斗,显然对方只学会了斗,兴风作浪,至于斗的水平,那就两说了,智商是硬伤,强补也是补不了的,于是当下便道:“想学宫斗手段不假,但有没有学会就不一定了,毕竟脑子也不可能学了宫斗就会变聪明,我看她们,能耐没学到,倒养成了兴风作浪的品性,只怕脑子也就那样了。不过也有难对付的,好比老太太、父亲、白姨娘,看样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特别是白姨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女人有一种让她觉得异样的自信心和一股不屈于人的作派,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在她掌握之中似的。
一般这个时代,身为妾室,哪怕混的再风光,到底是姬妾,很难看到“我能完全掌控未来”的自信来,更很难有不屈于人下的气质,便是现代人,也没谁敢说自己能掌控未来,但偏偏在白姨娘身上,就能看的到这种自信,这让木槿十分好奇,想着她有什么样的底气,让她有这样的自信。
因为这种异于常人的模样,让木槿对白姨娘自是留上了心。
张嬷嬷听了木槿的话,不由点了点头,道:“老奴也觉得白姨娘和二老爷不好对付。”
白姨娘且不说,那周韬,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形象非常好,让别人挑不出错来,这样的人可不好对付。
木槿笑道:“父亲的确不是省油的灯,不过难对付倒不至于,他既然爱在人前表现的完美无缺,那咱们大可以顺水推舟,让他好好表现表现,他得名声,咱们得实惠,一举两得。”
其实木槿倒觉得周韬这样伪善的人好对付,既然对方喜欢装模作样,明明心里不想的,但面上作出一幅好人样子,那就按他装出来的做,你不是要做好父亲么?那嫁妆你能少给?你不是要当慈父么?那平常你好意思说我一句不是么?
张嬷嬷知道木槿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却是摇头道:“可不能轻视他。他这样的人,虽然在对你不满的时候不会像五小姐六小姐那样撕破脸皮跟你吵,但他会私下使手段,却因表面上对你好,让你挑不出错来,往往会让你不声不响吃个闷亏的。”
这也是昌平王爷和王妃这些年试探的结果,跟周韬斗,总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
他装的太好了,昌平王爷和王妃但凡做的有一点点不好,就会传出对王爷和王妃不利的话来,而王爷和王妃又不是那种爱使小手段的人,再说了,就算私下使了手段,周韬倒霉了,然后就求到老岳父头上,他在外面有一个对德昭县主情深意重的名头,跟岳家关系这么好(至少表面上),昌平王爷要不帮他,外面又有人要说话了,到最后搞不好的结果是,自己千辛万苦找了他的茬,最后还要自己帮他摆平,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所以无论是直接对付还是间接对付,都对付不了,这就让王爷跟王妃觉得对付周韬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
听了张嬷嬷的告诫,木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的意思是,对我父亲,找他的麻烦可能难,但要是应付他却不难,只要防着他私下做手脚,表面上再让他多演演慈父,应该不难应付。”
其实要不是对方一倒霉了就会找外祖父帮忙摆平,让人无处下手,要不然要是没外祖父帮忙这一条,想找周韬的麻烦都不难,毕竟伪君子做事可比真小人束手束脚多了,往往就会栽在要装君子这上面。
张嬷嬷这才明白木槿的意思,暗道倒是这个道理,于是当下不由笑道:“难得小姐想到了这一点,这倒是。”
又过了两天,赵垚过来看望木槿,这还是木槿归家后,赵垚第一次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