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萌讹在普济寺整整半天,夜里也一直祷告至子时方才休息。
寺庙中的僧人,并许多的卫士仆从,其实早已经撑不住了,只是人家罔萌讹大人不发话,怎么能轻易退缩呢?
其实,罔萌讹自己也累,奈何既然是装模作样,那就得有个样子。自己在这里挺一晚上,太后那边知道消息,多少会有些感动吧!
从蒲团上爬起来,罔萌讹揉揉已经麻木的双腿才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太后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一切可都还好?派回去的两个心腹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似乎有些奇怪?
罔萌讹意识到,有问题!
于是乎,急忙派人往再回去打探,可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依旧不见人返回。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罔萌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挂念宅院中的梁太后。如果梁太后有任何的闪失,自己的富贵荣华都会烟消云散,还将会玩死难辞其咎。
于是乎,罔萌讹急忙带着大队的人马往回赶去。拓跋石的属下不明所以,不过见到罔萌讹大人如此着急,不敢怠慢,立即派人跟了上去!
阿昌在途中瞧见如此情况,不由大为着急。罔萌讹如此这般急匆匆的,必然是宅院那边露馅了,他很想要阻止,可是凭手中几个人如何是罔萌讹大部队的对手呢?
该如何是好?
阿昌无可奈何,焦急万分,此刻上前绝对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按照林昭的吩咐,这个时候该离去的,可是阿昌怎么能放心走呢?姑爷和七姑娘到底如何?安全吗?
不行,必须前去看看才行。
他们是尾随而行的。没走到几步,便瞧见了一件颇为诡异的事情。
罔萌讹带着人在绥州的大街上匆匆而行,没想到突然从屋顶上飞下来密密麻麻的羽箭,顿时让他们人仰马翻。
一瞬间。中箭者不计其数,其中以拓跋石的绥州驻军为主,伤亡惨重。灵狐卫士反应敏捷,情况还算比较好。罔萌讹到底是侍卫统领的出身,听到羽箭破空之声的时候,便藏身到了马腹之下,最后迅速跃到屋檐之下,躲过一劫。
饶是如此,罔萌讹依旧有些惊魂不定。
没想到在绥州城里。竟然有人偷袭他!当真是反了天了!正当他怒骂的时候。一瞬间又想到另外一件极为惊恐的事情。
派出去的两拨人都没有回来。而今这些人偷袭似乎是想要拖住自己,莫非是宅院那边出事了?
太后?
罔萌讹猛地一惊,极为惊恐!
此刻。他只想着尽快飞奔回宅院一探究竟,看看太后是否安然无恙?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人的目标显然不在自己,而是……
可是当他稍微一动,便有弩箭射来,将他们压制在屋檐之下狭小的空间,根本动弹不得。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着急,同时心中浮现出无数的念头。
今日的事情是巧合?还是从头到尾都是局?红宝石步摇,高昌王妃的传说,什么虔诚祈祷……那些玉石商人……
一瞬间罔萌讹想到了许多,很明显对手的目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梁太后!
此刻,罔萌讹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轻信他人,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怕失宠是小,只怕是……梁太后要是安然无恙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会万劫不复。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当务之急只能是尽快返回宅院,去一探究竟。同时心中祈祷着,希望梁太后逢凶化吉……
“压制住他们,尽量拖延时间!”屋顶上一个人小声吩咐。
“是!”
“其他去南门口,保证城门畅通!”
“那公子那边?”
“宗主亲自去了,不必担心!完事之后注意讯号,尽快撤离!”
“是!”
随后一连串的黑影消失在绥州城中,身后不远处的阿昌目睹了这一切,震惊不已!
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在帮助自己一方的,可能是姑爷另外有安排也为之可知。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越是如此,宅院那边的情况就越发的让人担心,必须尽快赶过去看看。姑爷和七姑娘到底如何?阿昌心中甚是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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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这边确实出事了,林昭等五个人一起离开,目标自然有些大,一不小心便泄露了行藏。灵狐侍卫随后便追了过来,见此状况李东林和两名府州追踪高手义不容辞便挡在了前面。
只是两名府州家丁虽然擅长追踪,但是武功并不怎么高,若非身体灵活善于躲闪,只怕早已经凶多吉少。倒是李东林,剑法极为高明,远比当日在山间小道上表现的更为出色。除了灵动之外,更多了几分凌厉和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俨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与那日几乎是判若两人。
直到此时,林昭才有机会真正见识到李东林的非凡之处。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看来真是低估他了,只是他到底是何许人也?难不成当真是……?一瞬间,林昭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当然也有无尽的疑惑浮现在脑海之中……
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李东林哪里还有心思隐藏身份?公子的安危是头等大事,故而可以说是使尽浑身解数,在护驾的事情上丝毫不敢马虎,自当拼尽全力。只是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如何是众多灵狐侍卫的对手?
那边林昭和折文芯的剑法虽然不错,可比之灵狐卫士还是略微有些不足,相形见绌之下只能勉强自保。何况公子身份贵重。若是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岂能让他继续涉险?
管不得那么多了,李东林发出一声奇异的叫声。随即从黑夜中蹿腾出许多的黑衣人。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武功非同一般,至少与灵狐卫士在伯仲之间。
折文芯不明所以,以为是夫郎提前安排好的人手。心中还赞叹夫郎心思缜密,准备充足。看得出来夫郎为救了救自己,没少费心思,心中又多了几分感动。实际上林昭却震惊不已,诧异地看着李东林,心想着此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以及这些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恍惚之间,林昭似乎在人群之中看到一张铁面具,淡淡的月光之下反光尤为明显。面具中那张面孔看到自己时,眼神之中分明有些炙热!
他是谁?疑惑顿时在心里泛起。不过他有种感觉。这个人并无恶意!
“保护公子快走!”
李东林喊了一声。立即有人过来护卫着林昭与折文芯且战且退。
这一次,林昭注意到了“公子”这个称谓。很显然,这并非一句寻常的敬称。其中似乎包含了某种特别的意味!
不过此刻,也顾不上问那么多。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今晚在绥州城里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了,要是不尽快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从南门突围!”
他们的人手已经在攻占南门,从那里出城可以最快速地接近宋夏边境。只要回到宋朝的土地上,西夏人就不能怎样!
刚刚奔出街口,阿昌等人正好赶回来,看到有许多人在,也是一脸疑惑。不过看到林昭以及折文芯都安然无恙,顿时喜极而泣!
“阿昌,快些,一起从南门突围!”林昭吩咐一声,百多人一起浩浩荡荡向绥州南门杀去。
宋夏两国暂时在和谈,从宋朝那边反馈的情况来看,宋朝是很愿意和谈的。所以并不担心宋朝会轻易偷袭,故而守卫并不是很严密。
再者,他们的防卫主要是是对外的,并未想到城中会突然出现变故。故而当百多人突然杀出来的时候,绥州城门守卫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拿下了,城门随即洞开。
与此同时,林昭等人也且占且退,尽快朝南门赶来!
如此一来,打斗声和喊杀声响彻夜空,整个绥州也随即乱成一锅粥!
拓跋石终于被惊动了,而今绥州的一切军政要务都是他负责的,听闻城中大乱,顿时大惊失色。他还以为是宋朝大军偷袭绥州,不想刚从床上起来,便有人匆匆来报:罔萌讹大人从普济寺返回的时候遭到袭击!
啊?拓跋石顿时震惊不已。罔萌讹虽然品级不高,可身份却非同一般,如果太后的小心肝在绥州出了闪失,自己该如何交代呢?
于是乎匆匆忙忙点了兵马,朝遇袭的地方赶去营救。不想半路上边迎上了狼狈不堪的罔萌讹,瞧见他并无大碍,拓跋石才稍微松了口气。
“罔萌讹大人,没事吧?”
拓跋石恭敬客气的询问,没想到却换来罔萌讹很不友好的回应:“拓跋石,立即带兵去南门,截住这些匪徒!”
“罔萌讹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石是一头雾水。
“别问那么多,如果那些匪徒溜走了,你我都等着一起死吧!”罔萌讹撂下一句狠话,立即快马一鞭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今他最担心的便是梁太后的安全,无论是遇刺或者是被掳走,都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此刻,罔萌讹真的开始有些怕了,几乎浑身汗如雨下。
拓跋石有些诧异,到底是什么事让罔萌讹如此着急?来不及多问,既然说南门有问题,那过去一探究竟就是了。
不管是什么人,干了什么事情,将绥州闹的这般鸡犬不宁便应该追查。拓跋石一扬马鞭,匆匆而去。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绥州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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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林昭那边且战且退,灵狐卫士人说到底有些少。驻扎在附近的西夏军队也因为罔萌讹的离开而松懈,同时又接到了拓跋石的命令前去救人。故而并未组成有效抵抗。
正是因此,林昭等人才有机会离开!
来到城门口,早有人应了上来,说道:“公子。快些出城,城外三里处有数百里上等好马!”
很显然,这些人与李东林是一路的。
林昭没有多问,这些人是友非敌。对自己多加帮忙。这份恩情要记着,至于其他的诸多疑问,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些许问题,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果然,出城不远后,便有人牵了百多匹战马等候。身后已经有追杀声传来,他们不敢耽搁,立即翻身上门,扬鞭而行。
拓跋石匆匆带人赶来南门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大伙人已经出城逃离。想起罔萌讹的交代。他不敢怠慢。立即率人追赶!
于是乎,绥州城外上演了一幕追逐战!
林昭他们在时间上抢占了一定的先机,故而略微领先。不过拓跋石也不松懈。可以说是紧追不舍,差距在一点点缩短。很可惜。在即将追上的时候,林昭等人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大宋境内!
“将军,匪徒回到了宋境!”
属下来禀报的时候拓跋石有些郁闷,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可惜……就此放弃?想想罔萌讹那严厉着急的神情,拓跋石有些不好的预感。如果自己空手而归,怕是没办法交差!
可是,眼下又是宋夏和谈的时候,轻易带兵过境,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拓跋石纠结的时候,有人帮他做出了决定!
“将军,前方有大队宋军戒备!”
有宋军,莫非这帮人是宋朝官方所派?拓跋石满心疑惑。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肯定是不能和宋军发生冲突的。
眼下的情况,还是回去和罔萌讹好好分说一番才是!至少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才行!
种师道站在远处,身后是军容浩然的种家军,看着西夏大军如潮水般离去,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不出所料,林昭当真在绥州城里弄出了很大动静。虽说具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还有那些一同回来的又是什么人?看动静,估计不会是什么小事!
也罢!
今日就算是给林昭帮个忙,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林昭愿意,一定会告诉他的。种师道并不想多问,好奇毕竟不是什么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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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绥州城里的宅院里。
拓跋石唯唯诺诺,脑门上依旧有冷汗不断流下来。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梁太后本人竟然就在绥州,而且昨晚还遭遇了危险。
想想当真是后怕,幸好太后被人无碍。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正如罔萌讹所说,都必死无疑。
至于昨晚追击的那些人,现在他明白了,罔萌讹担心是太后被掳走。想想当真是后怕,若当真如此……西夏会遭遇什么?已经赔上了一个国相,太后要是再失陷,会是什么后果?
饶是如此,单单是太后昨夜受惊,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此刻必然是雷霆之怒,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拓跋石已经暗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可是许久不见动静,不由有些疑惑。
于是乎暗暗睁开眼睛,打量着罔萌讹,希望从太后的情人身上获得一些讯息。可是罔萌讹同样面无表情,此刻正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站着,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罔萌讹着急着赶了回来,发现梁太后安然无恙,仍旧在沉睡之中,这才放心不少。唯独少了一个折文芯,加上拓跋石禀报的消息,匪徒逃到了宋朝境内。由此便大概可以推断,想来是宋朝的林昭那边来营救折文芯……
天亮之后,梁太后醒来,罔萌讹赶忙前去请罪。他现在已经回过味来,那个红宝石步摇的传说必然是个骗局,自己上当了。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昨晚才捅出了那么大篓子。幸好太后没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早早请罪,兴许太后还会原谅他,否则就不是失宠那么简单了。可是当他讲明昨晚的事情,尤其是提及自己一直在普济寺的事实之后,梁太后愕然了,只是摆摆手让他出去。
罔萌讹一头雾水,不知道梁太后到底是什么态度,是以心中格外忐忑,甚至有些许的惊恐。
房间里的梁太后同样一头雾水!罔萌讹昨晚在普济寺,并不在宅院之中,那么昨晚与自己同床共枕,风流快活的男人是谁呢?
梁太后昨晚是醉了,分辨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可是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肯定有一个男人与自己一夕风流……
不是罔萌讹……会是谁呢?梁太后脑海中一片混沌。她依稀能记起昨晚别致的快乐,格外的享受……可是那个男人是谁,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堂堂太后,竟然莫名其妙地**了……
梁太后也旁敲侧击地问了两个侍女,却是支支吾吾,一无所获。
她有些疑惑了,随即又想起折文芯被人营救离开的消息,两下里一结合。莫非昨晚是个宋朝人……
宋朝人?梁太后突然冷笑一声,自己**给一个宋朝人?
到底是什么阿猫阿狗?梁太后好生苦恼,几欲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