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很足,虽没达到似火的程度,也让吴家父子和叶家众人额头见汗,却没有半句怨言。
吴永忠亲自推着儿子的轮椅,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哪怕感觉到体力不支,也不愿回到车上去。
几十年磨练的心性,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他知道这些都是轻的,若是没有吴林騑,连赔罪的机会都没有!
打量远处戴着孝布的叶镇南,见这个昔日的老对手哭红了眼,吴永忠才找回些自我安慰,比较起来自己还不算最悲催的。
不管早年还是如今,叶家都能登顶金陵第一,而且做起来易如反掌,偏偏与女儿断绝关系,酿下苦果只能自己尝。
叶镇南也不住的看向吴永忠,哪会看不出他的神色,若是平日还能揶揄几句,现在早没了反驳的心思。
听到身后重重的叹气声,叶镇南回头打量几个小辈儿,瞪眼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站不住就跪着!若是胆怯,就趁早脱离叶家!身无分文也能保全性命。”
叶宇和叶浩两人戴着重孝,闻言对视一眼急忙摇头,咬牙挺住正色站好,身无分文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把两个孙子的表情收入眼中,叶镇南越想越生气,暗恨后辈都是些什么东西?叶家迟早毁在他们手里!
叶青和唐飞两个人,与他们相仿的年纪,可是一个能称霸金陵地下势力,另一个更是一人挑金陵让各方俯首。
相比之下高低立判,自己的两个孙子简直猪狗不如,就算今天这心性,和唐飞就相差十万里。
门前两家人里,他觉得只有吴永忠和他一样,希望一直等下去,唐飞或许是想顺顺心里的怒气。
只是他不知道,唐飞的心性岂是他能猜透的,如果他能了解唐飞的想法,也不会落的这步田地。
大院内,唐飞坐在茶桌前哄着童童,不住的给童童讲故事猜谜,看似偷得悠闲,却把桌前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吴孝南开始还坐得住,现在却如坐针毡,不停的扭头看向门外,默默的唉声叹气。
叶青虽能保持平静,目光中也有些不忍,能看得出来她有些捉急,不想一直这么等下去。
只有徒弟吴林騑自得其乐,也不管在人前是否羞涩,抱住面色羞红的穆小秋,在那儿说说情话占着便宜,置身事外一般。
“小飞,又到整点了,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再等下去,淑娟那边儿……”
熊风看到叶青不断的给他使眼色,上前俯身道:“我们都在这儿,淑娟一定会多想,她现在重伤未愈,总要有人陪着。”
“呵呵,若不是娟姨有伤在身,我一定会把她接来,让她看看这个场面!”
唐飞闻言放下童童,左右打量了两眼,眉锋一挑道:“一面是手足相残又为害不浅!一面是恩绝爱女却不以为意!这样的人也值得你们不忍?”
说完见吴孝南和叶青同时低下头,摆手道:“放他们进来吧。”
吴永忠双腿发软还在坚持,推着儿子的轮椅走进来,看到院内的几十名大佬,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镇南披麻戴孝领着全家走进大院,也看出了这些大佬的身份,囊括了云海和金陵两地,羞愧低下头含泪无语。
吴孝北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当轮椅停稳猛的抬头,打量茶桌旁的大哥,还有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吴林騑,俯身摔倒在地。
扑通!
双膝受枪伤的他,砸在地砖上死死咬牙,痛的满头冷汗却没喊出声来,推开搀扶的父亲,还是跪起体会着蚀骨的痛。
“唐先生,吴家不肖子吴孝北给您请罪来了,也了结当年残害手足骨肉的恩怨!”
吴孝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根本不敢张大嘴怕咬了舌头,冷汗道:“今天当着金陵和云海两地大佬的面儿,我把深藏心底的罪孽说出来!”
说完仰头咬牙道:“当年我为得到家主之位,派人对年幼的小騑动手,事后大嫂每次有孕,我都派人迫害一番,确实是猪狗不如该千刀万剐!我死不足惜,还望小騑能放过我的骨肉!”
碰碰!
话音落,吴孝北直接趴下去,不断的对着吴孝南和吴林騑磕头,把前额磕的鲜血直流。
周围的大佬们看到脊背发凉,都感觉痛在自己身上,却没人知道吴孝北现在特别轻松,趴下去可以缓解双膝的疼痛。
“孝南,小騑!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怎么说都是叶家的骨肉,错都是我这把老骨头犯下的!”
吴永忠看到吴林騑依旧无动于衷,闭眼吁了口气也跪下去,老泪纵横道:“当初吴家的事传遍了金陵,我却把自己给蒙在鼓里,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私心太重才有这个局面!”
说完对起身的吴孝南摆手,摇头道:“不用扶我,这一跪不止是跪你们,跪的是我那些未出世的孙子孙女,还有受了折磨的小騑!”
虽然李海平出现,已经明白了唐飞挑战金陵成功,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周围的大佬们还是心有余悸。
几天前还是金陵第一的吴家,短短数日的时间里,已经落的这副模样,不得不让人心生畏惧!
“呵呵,吴永忠,你别看老子呀,若不是有小騑在,吴家今天不会有喘气儿的出现。”
唐飞上下打量吴永忠,看出他是真心实意,眉锋一挑道:“不管怎么说,你精明一世被葛凤年蒙蔽,到最后还是组织了大围攻,让李逸飞重伤远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完见吴永忠重重点头,漠然道:“至于吴家众人的处理,此刻与老子没有太大干系,全凭小騑决断!”
吴林騑终是放下穆小秋,起身打量跪地的两父子,犹豫的皱了皱眉,开口道:“师父,我对吴……”
话没说完,看到唐飞起身摆手,吴林騑顿时憋了回去,周围坐着的所有大佬也全部起身,没人敢继续坐着装逼。
“今日聚在这里的,大多是云海和金陵两地的各界大佬,其中以商界和地下势力居多!”
唐飞不怒自威的左右环顾,霸气凛然道:“从云海到金陵一路行来,不时有人说我太过猖狂!老子一生行事,何须让旁人解释?既然如此,就更狂一次!”
说完招手拍在吴林騑肩膀,凝眉道:“今日过后,我爱徒吴林騑,将上位金陵王!你等可有异议?”
开什么玩笑,在场的大佬不但没有异议,心里都止不住的窃喜,与唐飞相距太大抱不住大腿,可以迂回去拔吴林騑的腿毛。
楚飞扬推开医生的手臂,左右看了两眼,见众人无声不配合,朗声道:“云海楚飞扬,力挺金陵王!”
唰!
院内的人闻言眼底一亮,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程序,只顾想着拔腿毛,放着大腿都不抱牢。
力挺金陵王!
反应过来,众人无论男女老少齐齐躬身颔首,面向十八岁左右的吴林騑,山呼着口号宛若古代皇帝早朝。
吴永忠和吴孝北两父子,更是不住的磕头,泪水横流的哭喊着金陵王三个字,心中如同五味瓶打翻了一样,分不清喜忧。
“呵呵,行吧!师父对我如此厚爱,受之有愧我也承受了,古代封王拜帝还讲究个大赦三年!”
吴林騑挑眉左右打量,来到吴永忠身前把他扶起,冷声道:“你对我无情,我不能对你无义,既然是大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一家老小都去非洲!”
说完见吴孝北惊愕抬头,凝眉道:“到那里终日劳作洗心革面,在荒野草原上反省一辈子,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吴孝北没想到幸福来的太突然,不住给吴林騑磕头道:“多谢小騑,饶我一家性命。”
如果他知道非洲大地是谁的地盘儿,恐怕心中那点侥幸会消散的一干二净,不会把这个大赦当成是再生恩情。
叶镇南直起腰来已经傻眼了,眼睁睁看着一个大赦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心有不甘的打量吴林騑,转念一想不对,和他没有关系。
看到叶青沉默不语,唐飞又四平八稳的坐了回去,叶镇南老脸一红咬咬牙,推开儿子的手掌,也准备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