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雨菡被殷珞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殷珞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我看见满地是血,三婶躺在地上,肚子已经被三叔刨开了,胎盘和肠子掉在地板上,被砍成一块一块的”
“呕!”殷雨菡俯身干呕,胃部剧烈的痉挛!
“殷珞。”姜雅冷冷出声,一双微挑的凤眸平静里隐隐透出几分凌厉,“当年录口供时,你自己失去了意识,对屋里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殷珞嫣然一笑,心情愉快的道:“我这不是在跟雨菡开玩笑嘛。”
殷雨菡气得差掀桌!“殷珞!你!”
“好啦,别吐了。”殷珞笑盈盈看着她,“我进屋时三叔就叫唤着要杀人呢,当时我头晕得站都站不住,只好藏进衣柜里,哎,起来真是奇怪,房间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佣人过来”
殷珞故作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哪怕有一个佣人过来,不定三婶就不会死,航和雯雯也不会死那个时候,佣人们都去哪了呢?”
殷雨菡咬着唇怒视着她,“殷珞,你到底想什么?”
“没什么,随便感慨一下罢了。”殷珞无所谓的耸耸肩,冲佣人道,“再拿一套餐具来。”
姜雅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磕碰时发出脆响。
殷珞看见那佣人明显抖了抖,然后垂着头低声回道:“姐这套金丝五彩的餐具,已经没有了。”
嗤,又是这招
殷慕白把自己的餐具移到殷珞面前,“用我的吧。”
殷珞毫无心理压力道了一声谢,以前她就时常和殷慕白共用一套餐具。
这时,坐在上座的殷宸彦放下手里的汤匙,沉声道:“既然缺餐具,就全换了吧。”
佣人们面面相觑。
殷宸彦不耐烦的挑了一下眉,佣人们不敢耽搁,立即上前端走了桌上所有的餐具,片刻后给众人替换成天青雨花瓷的
餐桌上,再无人敢有只言片语,殷珞看着自己面前崭新的餐具,心里美滋滋的。
午饭后,殷宸彦照例去了殷老爷子的房间。
他通常会在早上十一左右到殷家,用过午饭,等到下午两左右再离开。
殷宸彦站在窗边,看着远处草地上散步的年轻男女,不禁想,三年前殷珞入狱时,他在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
尽管那段时间,各大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他浑不在意,殷家的谁死了,谁又被判了刑,他根本不关心。如果不是因为殷老爷子的要求,他大概直到殷珞执行死刑,也不会去看一眼吧。
这个念头让殷宸彦心里有些闷,很不舒服。
草地上,也不知殷慕白对殷珞了什么,引得她发笑,那笑声清脆如铃,悠悠扬扬飘过来
殷宸彦蹙眉,觉得这场景十分碍眼。
或许,今天可以提前回去了。
殷宸彦转身欲走,房间里响起一个苍老干哑的声音:“宸彦”
殷宸彦愕然看过去
床上的老人悚然的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干枯如树枝的手抬起,直直指向殷宸彦所在的位置!
殷宸彦心中一凌,大步走过去,握住殷老爷子的手,“我在。”
“宸彦!”殷老爷子的呼吸急促,像是陷入某种极端的情绪里,“不要不要让他们抢走殷珞”
殷宸彦凝神听着,问:“他们是谁?”
殷老爷子却仿佛听不见他的话,喉咙剧烈的喘着气,“不要让他们抢走殷珞不要殷珞是殷家的是我的永远永远属于殷家”
话到最后,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因为急剧的喘息而变成不正常的红,他大口喘着,仿佛下一瞬就会骤然停止呼吸!
殷宸彦知道再问不出结果,急忙扬声喊道:“护士!”
外面的看护和佣人立即冲进来,量血压,测体温,检查脉搏
透明的液体随着注射缓缓进入暴起的经脉中,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殷老爷子的呼吸终于恢复正常,狰狞的表情也逐渐变回呆滞。
家庭医生放下听筒,低声道:“先生放心,老爷子已经没事了,只不过这样大的情绪起伏对他现在的身体十分不利”
殷宸彦沉着脸色了下头,“你们要用心照顾。”
“是,先生。”
城堡里刚刚发生一阵短促的忙乱,而城堡外,年轻的少男少女正悠哉的散步,对楼上房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殷珞百无聊赖的往前走着,看到枯黄的树叶,便会一脚踩上去,听到叶子发出破碎的沙沙音,她愉悦的翘起唇瓣。
秋天的阳光嫩黄,洒在她身上,就像镀了一层暖暖的光,藏青色的百褶裙边,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俏皮的弧度,再往下是纤细柔美的双腿
殷慕白看着眼前的女孩,神情有些恍惚,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年少时,他和殷珞手牵手在这片草地上笑闹疯跑
她像是没有变,又像是变了很多。
是了,她当然变了,她比之以前更漂亮了即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我们回去吧。”殷珞转过身,撅着嘴,“外面呆久了好冷。”
殷慕白嗤的笑起来,垂眸看她圆润粉白的膝盖,埋怨道:“谁叫你不穿袜子。”
“我不喜欢穿袜子嘛。”殷珞撇撇嘴,轻轻踢了一下,地上金黄的叶子扬起几片,又缓缓落下,被殷珞一脚踩碎,沙沙响,她,“我讨厌穿紧身的裤子和袜子,什么时候袜子能有宽松款,我就穿咯。”
殷慕白笑:“这世上哪有宽松的袜子?”
话虽是这么,却心疼她腿冷,他下意识脱了自己的外套,围住殷珞的腰,垂下的衣摆正好包住了她的双腿。
一边往回走,他一边不放心的问:“电话号码这回记住了吧?”
“哎呀,你都问过好几次了。”殷珞无语翻了个白眼,“记住了啦”
殷慕白又叮嘱:“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也会打给你的。”
殷珞却蹙眉看向他,正色道:“不可以的。”
殷慕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