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渺在这个时候现身,可谓是她的救星。
若是他能来得再早一些,就更好了。
他若是在南绣跌落之前就赶到,多好
颜天真这一刻并未对凤云渺有任何埋怨,她心知没有资格怪他来迟。毕竟是她给他下了迷药,拖延了他的脚步,此刻他能寻到她,已经很不容易。
五名灰衣人,一人死于南绣的偷袭,一个人死于颜天真手上,凤云渺一出现便是瞬间解决了两人,此刻,仅剩一个活口。
那人眼见着凤云渺倾刻间取了两名同伙性命,心知躲不过去,便将剑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想抹了自己的脖子。
而凤云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长腿一伸便将他的剑踢开,上前一步就扣紧了他的下颌,以防他咬舌自尽。
“你之前用来暗算我的迷针,还有没有?”凤云渺转头朝着颜天真问了一句。
“有。”
“给他来上一针,让他没有力气自尽,我好审问他。”
颜天真依着凤云渺的意思,给灰衣人扎上了一针。
这是敌人里仅存的活口,可不能让他给死了。
“你是老实交代呢?还是我严刑逼供。”凤云渺望着眼前的灰衣人,唇角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意,“本宫此行并未带刑具,但,依旧有办法对你用刑。”
话音落下,只见他那白皙玉指探向了灰衣人的手指,食指与拇指捏住对方的指节,一个使劲
嘎啦
是指节被捏碎的声音。
灰衣人闷哼一声,却依旧不开口说话。
凤云渺倒也不急不躁,捏上了他无名指的指节。
嘎啦
又是一声。
灰衣人仍然闷声不吭。
凤云渺似乎颇有耐心,继续对他的手指进行摧残。
按照顺序依次捏碎指骨,从中指摧残到大拇指。
“还挺能忍,是个素质不错的杀手。”
凤云渺冷笑一声,“按指骨没用,来试试颈椎骨可好?”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手迅速探向了对方的后背,指腹抵着对方的脊柱,狠狠一按
“啊”
灰衣人终于抑制不住地叫喊出声。
脊柱被按断所带来的疼痛,远胜于手指被捏碎的疼痛。
眼前的男子似乎是将他当成了玩具,极有耐心地对他身上的骨头进行摧残,从小痛到大痛,都让他品尝一遍。
对方没有携带任何刑具,他那双莹白如玉的手,却相当于一副刑具。
令人畏惧,直到脑门都冷汗连连。
颜天真将凤云渺的举止看在眼中,有些许怔然。
平日里凤云渺在她面前展露出来的,大多是柔情与迁就,她都快忘了他冷酷的神情是什么样。
他在她面前至少收敛了五分的脾气,七分的杀气。
难得看到他一副如同阎罗索命般的残酷模样。
他并不急着将敌人扼杀,而是一点一点地进行折磨,而后满意地看着敌人从一开始的隐忍,到最后的失声痛呼。
他在等着敌人向他投降,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灰衣人痛呼出声的那一刻,已经输了一半。
在面临着这样残酷的刑罚,他没有力气自尽,终究只能选择屈服。
凤云渺的手,慢条斯理地在他的脊背上游移,每游移过一寸,便狠狠一按
嘎啦
这样的声音听得多了,颜天真都有些头皮发麻。
许多杀手组织的规矩,是不能出卖雇主。
有些人被迫做杀手,全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杀手头目的手上,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任务失败便要自尽的规矩。
杀手一死,雇主的讯息也就不会被泄露,杀手泄露雇主讯息,是坏了规矩,一旦传出去就不利于这个团伙的生意。
更甚者,有些组织将杀手从孩童培养到成人,多年来灌输忠于组织的思想,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团伙卖命,至死方休。
但凤云渺显然不会考虑别人的难处,本着一定要逼问出真相的心态,对灰衣人进行折磨。
“接下来,试试肩胛骨好不好?”
凤云渺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谈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
灰衣人额头上布满汗珠,嘴唇颤抖,分明是痛到极致。
眼见着凤云渺将手落在他的肩胛骨处,就要用力按下去,他终究是妥协。
“晚晴郡主。”
他费力地道了一句,“给个痛快。”
“早说不就好了么。”凤云渺笑了一笑,长臂一伸,拾起了地面上的一把剑,干脆利落地抹了灰衣人的脖子。
“晚晴,竟然是她。”颜天真有些意想不到。
她跟晚晴之间,别说是深仇大恨,小恩小怨都是没有的。
“晚晴平时从不针对我,昔日也并未与我爆发过矛盾,她竟然会雇佣杀手要我的性命。南绣害我,理由是良玉背叛了与她的情谊,理应接受惩罚,虽然这样的思想有些扭曲,但她终究是没有对我下死手,可是晚晴竟然”
南绣下的是狠手,可她的内心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受情感所支配,她真就没想过要取命。
晚晴下的,可真是死手。
这些灰衣人对她可谓是紧追不舍,纵然大雨磅礴,也本着格杀勿论的心态,面对猛虎袭击也不退缩,只为追上她,除掉她。
尹晚晴找的这个杀手团伙,还真是敬业得很。
“你与尹晚晴之间从未有过恩怨,但,她极有可能因为某个人而对你不满。”凤云渺给出了一句提示。
“死要钱?”颜天真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我与那厮有什么关系?平日里来往都不多,更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尹晚晴这醋未免也吃得太没道理,简直不可理喻。”
平时只觉得这个堂姐是个色令智昏的糊涂蛋,不学无术,脑子不灵光,对她的印象大概也就只有这些。
看不出来她会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你可明白,占有欲这个词的含义。”凤云渺冲着她淡淡一笑,“正如同我对史曜乾极度不满,尹晚晴同样有理由对你不满,但不同的在于,我走进了你的心中,让我觉得情敌的存在微不足道,可尹晚晴并未走进史曜乾心中,你的存在,对她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人生七苦,其中有一苦就是求不得。”
若是尹晚晴也能走进史曜乾心中,让史曜乾献出一颗真心,或许尹晚晴就不会想着来杀天真。
能够得偿所愿,是一种十分愉悦的心境,这种情绪足以消磨戾气,对待情敌的憎恨也就相对来说少一些。
正如同史曜乾的存在,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晓得颜天真的心在他这里。
求不得,只会让人长久的压抑郁闷心情想要爆发,戾气更重,直至心生杀意,一门心思只想着能铲除情敌。
“人生烦恼,不过十二字。”凤云渺伸手轻抚着颜天真的发丝,“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
“我发现自己真是太招人恨了。”颜天真状若叹息地道了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个尹晚晴,不比南绣聪明。”凤云渺道,“自然会比南绣好对付得多,话说回来,南绣不是应该与你在一起么?为何此刻不见她的人影?”
“她落水了。”提起南绣,颜天真止不住地叹息,“我都已经快要把她说服了,却遇上这帮王八犊子对我们紧追不舍,南绣如今生死未卜,你看那底下的汹涌河流,她又不懂水性,恐怕是凶多吉少。”
南绣落水的那一刻,她根本来不及去抓,杀手们不依不饶地逼下来,等打斗结束之后,再下河去救人显然太迟。
先不说体力够不够,就这么片刻的时间,南绣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解除了迷药之后,便一路追赶过来,到了红凤山山脚下,看见几名灰衣人如同野兽一般对其他人进行撕咬,还有几名黑衣人在场,显然是两方敌对势力,我逮了个人逼问,他朝我指了南面的方向,说是他们的郡主与你一起逃亡,有一伙人在追赶你们,我便一路寻了过来,好在能来得及救下你。”
凤云渺说话时,神色难得泄露出一丝紧张,“若是我再来晚一些,只怕”
“不怪你,你依旧来得不算晚,就算你来晚了,那不也是我自找的吗?”
颜天真无奈一笑,“是我自作主张,我担心南绣会有什么阴谋,这才不愿意让你过来。而事实证明,南绣对良玉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要深厚一些,她只是不甘心,在被抛弃之后,心境变得扭曲而病态,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有希望说服她的,可是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她设想过多种和南绣见面之后的情形,却还真没有想到会与她共患难。
撇开南绣心理扭曲这一点,她是个仗义的性子,危难之际绝不会弃好友不顾。
“我总算是明白她的想法了,她自认为自己十分有情有义,接受不了良玉的没心没肺,觉得付出过多得不到一丝回报,这才想要品尝报复的快感,可她报复之后,却并没有感到痛快,反而陷入纠结。”
颜天真顿了顿,道,“她可能患有抑郁症,需要开导,若是不去开导她,反而去责备她报复她,她会选择鱼死破,同归于尽相反,你只要能让她尝到一丝温暖,她很容易被打动,我就是想要靠着打动她来换取解药,眼见着都成功一大半了,这群王八犊子却破坏了我的计划,实在可恨!”
南绣的一句话,此刻还清晰地在脑海中回响
我不会丢下你独自逃亡,若是我像你当初抛弃我一样抛弃你,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区别?
南绣正是嫌弃良玉不重视友谊这一点。
凭什么她那么在意。
凭什么良玉云淡风轻。
南绣会舍命救良玉,良玉会舍命救南绣吗?
不会。
她颜天真,也不愿舍命救南绣。
南绣可恨,也可敬。
现在,也不知她能不能有生存的可能性。
“你对她的印象似乎有所改观。”凤云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原以为她是个恶毒心肠,想不到你竟能打动她?”
“是挺恶毒,但也是实打实的仗义,对她,没有之前那么憎恨了。”
颜天真说话间,无意间瞥见自己的手腕上起了皱。
该吃解药了。
凤云渺显然也注意到了,“先吃一粒解药缓缓。”
“现在没得吃了,只能回镇安王府再吃。”颜天真道,“南绣之前给的那一瓶解药,我是随身携带的,之前途经一处下坡路段,她不小心脚底打滑了,我为了救她,不慎将那瓶解药从衣袖口带里抖落,她告诉我,王府藏金室里她还给我留了一瓶,左上角的地砖打开就是了。”
颜天真说着,站起了身,“我们这就回去。”
然而,她才迈出了两步,身躯便晃了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凤云渺眼明手快地扶稳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毒性一旦发作便会体力不支,更何况她之前才经历了一场打斗,这么一来身躯必然感到很疲惫。
凤云渺几乎没有多想,就要划破自己的手腕。
颜天真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伸手擒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不要浪费,咱们快些回去就行了。”
“无妨的。走出这山路还得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回去,恐怕得超过一个时辰,怕时间拖延得久了你会不好受”
“我说回去就回去!”颜天真推开他的手,“我不要你的血,我要坚持到回王府,我要藏金室地下的那瓶解药,你要是敢放血,我跟你没完。”
眼见着颜天真态度强硬,凤云渺只好妥协,“好,我背你出去,这你总该答应。”
颜天真道:“好。”
此刻的雨已经比之前小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停息,山路仍然湿滑又泥泞。
凤云渺背着颜天真,脚下的步子依旧踩得很稳。
颜天真双手搭着他的肩,将头倚靠在他的背上。
“云渺。”
“嗯?”
“我可以确定南绣是想要救我的,但是如今她凶多吉少,做个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已经不在这世上,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救我,我最多只能活一个月。”
凤云渺脚下的步子顿了一顿,继续前行。
“我不会让你死。”
颜天真笑了笑,蹭了蹭他的背,“生死有命,即使再强悍的人类,也无法摆脱生老病死,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又如何能挣扎得出来?”
“别跟我说什么生死有命,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必须要有强烈的求生,没准事情会有转机。”
“你这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
颜天真低笑了一声,“我是有很强烈的求生啊,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与南绣周旋,好不容易打动了她,可是她偏偏就落水了,这下我可就真的无奈了,你觉得我们还能找到她吗?就算找到了,是活人还是尸体?”
凤云渺不语。
“云渺,我们不该抱有太美好的幻想,南绣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她若死了唉,倒是希望她能活着,我也不想死。”
颜天真趴在他的背上,眼角无声地淌落一滴泪珠。
她一直都有求生。
她若是没有求生,就不会在见到南绣后,隐忍住心中的怒火,诚恳地致歉。
她想打人,想把南绣拍进石头缝里去。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再激怒南绣。
她必须代表良玉认错,必须低头,必须好言相待,将南绣内心深处对良玉的感情重新挖掘出来。
她努力了,几乎就快要成功了。
那几个灰衣人
为什么要毁掉她最后的希望。
她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如今恨已经没用。
恨,是一种消磨精神的情绪。
原本剩下的时日就不多,为何要在憎恨中度过?
“云渺,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
“如果我终究会离开你,你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
“回答我啊。”
“恐怕不能。”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凤家绝后,不能这么自私,我在的时候,你必须一心一意对待我,我若是不在,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守活寡。你不能对不起你爹娘。”
“我们凤家,还有伶俐延续香火。”
“他跟你们终究没有血缘关系,你又何必这样自欺欺人?”颜天真苦笑着,“你好好活下去,我真的不会怪你,这是我所希望的,你过得好,我在九泉之下也会安乐的。”
“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又怎能去寻找第二春。”凤云渺的语气毫无波澜,“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们成婚。”
颜天真:“”
她知道他很固执。
说一不二。
良久,她道出了一句
“依你。”
娶她是他的心愿,她必须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她翘辫子之后,他还可以选择续弦。
她不怪他。
毕竟在她活着的时候,他从没亏待过她。
“云渺,你这一生之中,重要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你爹娘,还有伶俐啊,玲珑啊,这么多人,总能让你有些牵挂,为了这一份牵挂,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知道了。”凤云渺应了一声,“啰嗦。”
“你回答得这么干脆,是不是敷衍我啊?”
颜天真说着,缓缓瞌上了眼皮。
总觉得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
凤云渺又背着她行走了许久,好片刻后,喊了她一声。
“天真。”
没有听到回应。
凤云渺微微一惊,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见她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他拧起眉头。
这发热的现象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大不妙。
他抬眼扫了一遍四周,不远处有间破落的屋子,连忙抱着颜天真,脚下生风一般掠了过去。
到了那破屋子之内,发现漏雨的地方也不少,但好在角落里还可以栖息,铺着干草,房檐上只破了一点儿,偶尔漏下几滴雨。
凤云渺抱着颜天真,搁在了干草之上。
划破了手腕,第一只空闲的手掰开了她的嘴,让血液能够顺利流到她的口中。
颜天真由于仰着头的缘故,被迫做着吞咽的动作。
迷迷糊糊之间,觉得口中一阵腥甜。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嘴巴被捏着,发不出声,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
凤云渺,你这个混账。
答应了我,要背我回去吃解药,又出尔反尔。
但是眼下,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也就只能被动地接受。
等她醒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数落数落他。
凤云渺给颜天真喂完了血之后,撕下衣摆,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处理。
他想要站起身帮她去接一点水来喝,起身的那一刻,却觉得眼前有些晃。
近段时间,失血过多,对他的身子总会造成一些影响。
虽然不至于卧病在床,偶尔也会觉得疲惫,精神气不足。
他可不能再倒下,他要带她回王府。
起初担心南绣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就没有带多余的人来这山脚下,怕是带的人多了会打草惊蛇,变成他的累赘,便选择了独自前来。
他自以为可以顺利搭救颜天真。
意料之外的一件事,就是颜天真掉落了解药,这让他不得不放血来救她。
若是她的解药没有掉,此刻他们应该就已经顺利离开红凤山,在回王府的路上了。
事实,总是那么不如人意。
不过,他坚信自己能够坚持带着她回去。
他用手掌接了一些雨水,俯下身灌进颜天真的口中,淡化她口中的血腥之气。
她说过,不喜欢血的味道。
他又撕下了衣摆,用雨水拧干之后叠起,敷在她的额头上,想要散一散她额头的热意。
“很快就不难受了,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回去。”
凤云渺柔声说着,伸出了手,用指腹擦拭颜天真嘴角的血渍。
“云渺。”颜天真低喃了一句。
“我在。”
“你这个浑”
“数落我的话就不用说了。”凤云渺打断她,“好好睡上一觉,回去之后再骂罢。”
凤云渺的话音才落下,忽听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
他目光一凛,当即回过身。
本以为会是冲着他发来的暗器,却没想到,那东西其实是投掷到了门后,发出了一声响
“嘭!”
空气中骤然弥漫大量的烟雾。
烟雾弹在水中是炸不开的,遇水就废了,这屋子虽然破,却也有雨水打不到的地方,只要在那地面干燥处炸开烟雾弹,还是管用的。
烟雾弥漫开的那一刻,凤云渺几乎是没有多想,便要去扑到颜天真的身上。
唯恐来人会对她不利。
然而,有一只手却阻断了他的前进,在他的手要碰触到颜天真的那一刻,将他甩了开!
他欲反击,身后又伸来了一只手,朝他发起了攻击。
这是两个人!
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烟雾正浓,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靠着听声辨位来进行攻击。
凤云渺原本精力就不充沛,如今视线又被烟雾阻拦,手上的动作愈发力不从心。
不能让他们带走颜天真!
他的意志虽坚定,奈何力气与速度都已经有所减弱,正擒住了对面的一只手,就察觉到了脖颈处猛地遭受一击
身后的人一个手刀劈在他的脖颈处。
他终究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来人将他击倒之后,也并未急着离开。
片刻的时间烟雾散尽,显现出两道人影。
一深紫一浅粉,长身玉立。
可不正是史家兄弟二人。
“真是不好对付,放了血还得我们前后夹击这么久才倒下。”史曜连望着地上昏迷的凤云渺,语气有些感慨,“要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我们跟他动手,讨不到好处的。”
“这厮对待天真,倒还真是情真意切,可惜他依旧没有办法能够救得了她。”
史曜乾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干草上的颜天真,俯下身。
颜天真的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睁开。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听到了打斗声。
云渺在和谁打?
史曜乾自然是不愿让颜天真醒来被她骂,便从衣袖里取出了个瓶子,倒了些粉末在手心里,朝她的脸上挥洒而过。
让她睡得再沉一些。
“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三色冰蚕吗?”史曜乾抬眸望着史曜连,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求你,你才愿意给我?”
“你你对她是认真的?”史曜连沉着脸,“你不可以对女子动情的。”
“不是不能动情,只是不能发生关系罢了,我又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你又何必担心?我也是爱惜性命的。”
史曜乾再一次恳求,“从小到大,我都很少求你,这一次我想求你,把冰蚕”
“拿去。”
史曜连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朝着史曜乾扔了过去。
史曜乾伸手接过。
“原来你一直都带在身上,是早就准备好了要给我?”史曜乾的目光中似有笑意。
“为了这一只冰蚕,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多谢大哥。”
史曜乾打开了小盒,盒中央一只小小的蚕映入眼帘。
三色冰蚕,顾名思义,是有三种颜色。
尾端透明,中间浅白,头部雪白,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冰霜,还挺好看。
就连摸上去,都有冰凉之感。
三色冰蚕一旦打进人体内,便会开始迅速结成冰霜,整个人进入休眠状态,连同意识也陷入长期沉睡,同时,身体之内的所有毒素停止蔓延,时间可达半年之长。
半年之后清醒,恢复到昏睡前的状态,身体内的毒素开始继续蔓延。
无论身体内有着多么难以清除的毒素,都可以用三色冰蚕进行冻结,让毒素完全凝滞,毒素不扩散,人体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伤害。
三色冰蚕便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全身上下进入休眠状态的同时,又毫无副作用。
“你顶多只能给她续命半年,而且这半年之内,她就像个活死人一样,不能说话不能动,你跟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听见,半年之后她才能醒过来,这半年里,你想做什么?”
“能拖延半年的时间也好啊,只要人不死,就还有希望。”史曜乾道,“三色冰蚕起源于东陵国,这片国土上存在着不少神奇的毒物,盛行巫蛊之术,或许可以去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够克服紫月魔兰。”
顿了顿,又道:“就算短时间之内找不到克服紫月魔兰的法子,也能再多找几只冰蚕,来弥补你损失的那一只,顺便可以让颜天真一直续命下去。”
“若是一直都找不到能救她的方法,你打算让她当活死人当个几年?”
“当个几年的活死人,若是能换来下半生的健康,我觉得这一点也不亏呀。”
“”
史曜连无言以对。
“哥,你说,真情这个东西,可以坚持多久?”史曜乾望着凤云渺,若有所思,“我们带走颜天真,凤云渺必定会四处找寻她,你觉得他大概能坚持找寻多久?在他寻找颜天真的这段时间之内,会不会碰上另外一个心仪的女子,移情别恋?”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了解凤云渺。”史曜连想了想,道,“一年半载应该是还能坚持的?”
“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史曜乾伸手摩痧着下巴,“你想,颜天真深受紫月魔兰的困扰,若是没有凤云渺的血,暂时也寻不到其他解救之法,他并不知道我们会拿三色冰蚕给颜天真续命,一段时间找不到人之后,他或许会以为颜天真已死,就算他不这么认为,他身边的人也会这么跟他说,劝他放下。”
“然后?”
“让他遇上一个与颜天真长相十分酷似的女子,如何?”史曜乾笑道,“没准他会把对颜天真的思念转移到那个女子的身上,那个女子会作为颜天真的替身,留在他的身边。”
“你为何要玩这样的一场游戏?”史曜连瞥了他一眼,“真无趣。这个凤云渺,我讨厌得很,你也十分讨厌,咱们在他手上吃了好几次亏,不如”
“不能杀他。”史曜乾连忙道,“若是杀了他,颜天真醒来之后得知他死了,第一个就怀疑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想与她反目成仇。”
史曜连笑道:“我没说要杀他,你急什么。好歹是个一国储君,这身价必定不低,将他绑起来,勒索南旭国,狮子大开口,要个千百万两银子怎样?”
“你怎么忽然变得比我还爱钱了。”
“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抱歉了哥,这次不能让你做生意了,我一点也不想暴露行踪,咱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吧。”
史曜乾莞尔一笑,“知道我为何要安排一个与颜天真相似的女子吗?我想让这个女子代替颜天真,哪怕只是做个替身,只要凤云渺收了她,就等于是背叛与颜天真之间的情感,颜天真清醒过来之后,还能接纳凤云渺吗?”
颜天真的性格,他算是摸清楚了。
对待感情十分一心一意,他多次勾搭她不成,正是因为她的心里有凤云渺,这才容不下其他人。
杀了凤云渺有什么用?颜天真依旧不会忘记他,反而会使得她对凤云渺的情更加深沉,没准就陪着他一起下黄泉了。
即使她愿意活下来,恐怕也很难有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能超越凤云渺。
唯有让颜天真主动放弃凤云渺,让她失望、失落、让凤云渺从她的心中消失,这样,即使凤云渺死了,她也不会跟随,因为不值得。
让她主动死心,她这心里才能容得下其他人的存在。
他想要策划一场游戏,来试探试探凤云渺那所谓的一心一意。
在失去了颜天真之后,遇上一个与颜天真神似的女子,他会怎么做?
史曜乾想着,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凤云渺,我很期待你的背叛,你若是背叛了,我会感谢你的。”
史曜连站在一旁,听明白了史曜乾的意思,道了句,“阴险。”
“我一直把这种评价当做是夸奖,人要是不聪明,又怎么能阴险?”
“”
“义父去救义母还不回来,又不准让人跟着,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宽敞的庭院内,俊秀的少年坐在梨花树下唉声叹气。
花无心坐在藤椅上吹着风,安慰般地到了一句
“你义父是觉得,带多了人怕打草惊蛇,怕成为他的累赘,这才独自前往,他又不是头一次独自行动,你就不必担心了,以他的能耐,出不了什么事的。”
“可是这天都黑了,还没回来,这个时辰光线不好,该不会是在山里迷路了吧?”
“他不至于迷路,要真是迷路也不必担心,明早天一亮估计就回”
花无心说到这儿,忽然一顿,望着前头出现的那道人影,“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了?”凤伶俐神色一喜,连忙朝着花无心的视线看了过去。
“义父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莫非没有找到义母?”
凤伶俐望着前方那道单薄的人影,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凤云渺走近了,看清了他的脸色,凤伶俐又是一惊。
此刻的凤云渺面无表情,目光中却是杀机弥漫,周身散发着一种戾气,仿佛无形的剑刃,刺得人头皮发麻。
花无心也惊吓到了,“这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似的。”
“乔装打扮,换上夜行衣。”凤云渺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凤伶俐有些呆滞,“义父是有什么行动吗?”
凤云渺冷然一笑,“血洗晚晴郡主府。”
题外话
反正后面没有狗血虐恋,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要养文也别跟我说,我不听。
我笔下的云渺,我会好好爱护他的节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