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不敢当啊?”
张晦的神情是说不出的挑衅。
要知道,在虚幻没有还俗以前,不单单佛门内部有个领袖之争,大相国寺和烂陀寺的佛子之争固然是令人趋之若狂,可除却了他们,其实还有一个影响力更大的势力没有参与其中。
那就是道门。
道门之中以林京为首,道门之首,金门羽客,元妙先生,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封号,还有更多的是地位。
林京固然是不会参与到他们这些小字辈的纠纷之中,有着他嫡传的大弟子陈道一更不会参与其中。说白了,所谓的这种纷争大抵都不过是虚名而已。陈道一现在依然有道官的身份,虽然赶不上林京这种超品的存在,却也是数得着的上品。
道门之中除却了林京门下,谁人还敢出头?
于是在这下一代的方外之人争名之上,便只有大有来头的烂陀寺虚幻和尚和大相国寺智潜和尚争锋。
现在呢?
张晦也是如此!
他要搏的这个名,可不单单是虚名,还有的是活命!
如果他能成为下一代的宗门领袖,那么或许宣和帝会看在他的用处以及地位上,顾忌一下,不会杀他。
那么现在的虚幻,便已经成为对手。
自己老爷爷的确说过要把自己托付给虚幻,更是说过自己只有在他的手下才能活过这趟劫数,但他张晦也不是什么没有讲过世面的小孩子,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能够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又何必要去假借他人!
虚幻当然不知道他这种思维,即便是知道,恐怕也未必就真的当称威胁。
摇了摇头,虚幻淡淡的一笑缓缓的说道,“问心无愧,又何必要自逞言语之利?若明兄想多了,我虚幻如果想要秘书省,还用得着找门路?秘书省固然清贵,可若明兄不要忘了,我乃是佛门出身。志不在于此!”
“呵呵,倒是没有看出来,公明兄还有这兼济天下的报复,这或许就是你们佛门说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普渡众生善莫大焉?”
张晦很是讥讽的说道,“还真没看出来,公明兄还真是天下为公,正大光明之人,佩服佩服!”
虽然不明白这张晦的态度如何变成这样,但这么明显的敌意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于是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慢着!”
张晦的声音忽然从虚幻的身后传来。
“久闻烂陀寺的拈花指以及六道轮回经大名,今日张某想要跟公明兄探讨一下,不知道公明兄可敢赐教?”
拈花指乃是烂陀寺的神技,据说乃是当年佛祖所传,自天竺传到中土一来,千年之间从未有人真正的修习,而后达摩祖师简化其威力和功效,最终传下绝技拈花指。
但烂陀寺虽然在问法禅师隐居之前,很是贫弱,却坚持其立寺之根,天竺之法,溯其根源,正宗的很。所以这拈花指要论正宗的传承,还是在这烂陀寺。
只是从未有人修习成功过。
六道轮回经更是如此。
六道轮回经乃是烂陀寺的镇寺之功,有点类似于易筋经对于少林寺的地位。六道轮回经出自烂陀寺的镇寺之宝《阿含经》,《阿含经》乃是佛祖圆寂之后,大迦叶主持众生所编撰的。而大迦叶的拈花之典更是名传天下。
说白了,烂陀寺奉行的乃是原始佛教的小乘之说。却有秉承其祖。
在佛门经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儒释道三教融合之后,烂陀寺能够支撑到现在,其本质上与本土的道门,根本就是对立的。
如果烂陀寺没有问法禅师,不会到今天。
可烂陀寺的封山,虽然给予了虚幻太多的政治便利,使得问法禅师的政治遗产顺利的转移到虚幻的身上,但同样的,也让虚幻太早的来面对这种内外敌对的诘难。
虚幻缓缓的转过身,望着张晦淡淡的说道,“你可以去找我的师弟虚空,他才是武僧,护持教法之事,乃是他的职责!”
武僧做什么的?
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的!
不然,你以为武僧为什么要求那么高的武力?
宗派之间的理念之争,甚于仇寇!
张晦淡淡的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李宝说过,虚空和尚修习的不是六道轮回经,而是金刚不坏之体。问法禅师虽然不是烂陀寺的主持,可你却早早的就被确定为烂陀寺的佛子,我相信,以问法禅师和问情老和尚的智慧,不可能单单为了抗衡大相国寺的佛子,而把当时还年幼的你推出来!”
“如果说,有什么理由是他们立你为烂陀寺佛子的话,那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修习了六道轮回经,而且还是很顺利的缘故。如果在妄议的揣测一下,甚至拈花指公明兄也迎该是修习得了,对吧?”
“呵呵,若明兄可是真能想!”
虚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认真的看着张晦。
张晦,张若明,林京身边跟随时间最长的一名弟子,当然很多人不承认其林京弟子的身份,更多的是把他看成林京身边随侍的童子!
但只有虚幻才明白,在后世,大周朝灭国之后,林京这一脉,无论是嫡传弟子,还是亲传弟子,又或者是记名弟子,很少有人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在战乱中,或是悲歌,或是可惜的消失在那段可泣的吧岁月中。
但只有一人活到了后来南周的建立,并且代表林京受到了当时官家的封赏。
足见此人的厉害!
是自己小看了天下人。
张晦静静的看着虚幻,淡淡的说道,“现在不是我能想不能想的问题,而是你敢不敢应的问题。我敢说,你只要拒绝,就一定会后悔。”
“我张晦张若明,或许未必能助你成就大事,可如果我想要坏你的事,却很容易。”
“比如——”
说道这里,张晦冷冷的一笑,眼光越过虚幻,落在那旁边的一处阁院之中,言语之中很有几分不屑的说道,“沈家小娘子……”
虚幻的眼睛微微一眯,却在瞬间就松弛下来,很是淡然的看了一眼张晦,淡淡的说道,“噢,这就是说,若明兄笃定我就一定就范喽?”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