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第157章 茶楼混战

    我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老军没有打搅我，转过身优哉游哉又跟那几个人打起麻将，那意思很明显，我今天如果不给答复，那就别想出门。

    王媛还是很紧张的样子，怯生生地碰了碰我，低声道：“棋姐，要不给大福打个电话？我还有些存款，咱们凑一凑……”

    我估计自己当时看王媛的神情一定很古怪，所以王媛说着说着不言语了，悻悻低下了头。我是又无奈，又心疼，铜川一行，把曾经活泼能折腾的王媛彻底毁了。两年前，还没成年的王媛都敢主动去挑水云间的大梁，而现在，她只愿在家绣绣十字绣，煲煲汤。

    抛开这些没意义的念头，我开始认真思量应对方法。

    我琢磨着，老军团伙应该不止这些人，马超那边能不能指望不太好说，最好使的助力应该是刑星。老军他们终究是匪，是人人喊杀的人贩子，随便摁住一个，估计都能抖落出来不少案子，刑星又是我“大姐”，交给她处理最合适不过。

    但风险也有，万一出现漏网之鱼，潜伏起来搞个鱼死网破，那就不值当了。

    一边是钱，一边是命，哪个重要？

    都重要。

    去他妈的，我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文嘉她们起家的时候没干过恶仗，难不成都像我这样前怕狼后怕虎？

    咬咬牙，我打定了主意，轻咳出声：“我去趟洗手间。”

    老军斜睨着我，哼道：“莫要耍滑子。”

    我冷笑不停，瞟了眼那俩小姐，道：“你就这么怕我啊？让她俩陪我去总行了吧，要钱你也得让我上厕所啊。”

    老军和其他人都乐了，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没跟我废话，摆摆手，示意那俩小姐带我一块儿去。

    卫生间只有俩坑位，我进了门，那俩小姐也不以为意，没管我关门的动作，闲话聊着她们的话题。我给马超发了条信息，问他现在来了多少人，马超一直严以待阵，信息秒回，说来了三十几个了，后边还有，之前有送过货那些朋友听说棋姐有事，都要来助拳。这个喊几个，那个带几个，人越来越多了。我估摸着差不多，就把包间号告诉了马超，让他现在立刻带人上来，最好拿着点儿家伙，进包间就干。另外，在原地留几个人，继续接应其他人。交代完马超，我还是有点儿担心出岔子，犹豫一阵，给刑星发了条信息，告诉她我这边有点事，如果二十分钟没给她回电话，希望她能让人出警。

    办完这些，心底好像一块巨石落地，恍惚间，还有点儿热血的感觉，冲了水，和俩小姐返回包间。

    我坐到王媛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搓了搓，柔声说：“不怕，棋姐在。”

    “啥？”老军掏了掏耳朵，回头问道。

    听着楼道里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我笑了笑，摇头道：“没事。”

    老流氓混迹社会凭的是经验和阅历，小混子则不然，他们更多的是一腔血勇，以及不计后果的冲劲儿。两相比较，各有所长，在特定的环境下，实力并没有太大的悬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各出奇招，就看谁能站到最后。

    老军对我的轻视是他的疏忽，而我的自信也带点儿盲目，他没想到我这个丫头片子敢于主动叫板，我也没料到这根老油条居然还有后手。

    坦白来讲，老军他们的警觉性还是很强的，我能听到楼道里传来的凌乱脚步声，没理由他们听不到。所以，当我云淡风轻说完“没事”时，老军脸色就有点不对了，阴恻恻的咧嘴一笑，摆了摆那只松软无力的手腕，让那个鸡冠子头出门查看。

    我当时有点紧张，握着王媛的手，掌心满是湿汗，但面上仍然做出一个无所畏惧的模样。身边的王媛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抛来个询问的眼神。我把手抽了出来，余光看着走向门口的鸡冠头，一只手暗地里伸进包包，攥住了夹层里的刮眉刀。老军转过身，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其余几人脸色各异，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

    或许是被房里的气氛所影响，鸡冠子头表情有些凝重，攥住房门把手，轻轻拧开，耳朵贴在门背后，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与此同时，那阵脚步声已经奔临门前，停顿了那么一瞬，突然“哐当”一声剧响，房门被从外大力踹开，贴在门后的鸡冠子头猝不及防，脑袋被木门狠狠撞了一下。而他受创的同一时间，房门已然被撞开，马超和一个胖子一马当先扑了进来，一前一后踹倒还没站稳的鸡冠子头，还没等我说话，后续人流蜂拥而入。

    王媛大惊失色，急切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有点发懵，安抚她不要慌，急忙跳上沙发，余光看到靠墙那个女人从怀里摸出一柄明晃晃地尖刀，作势就要挟制王媛。我急忙高喊马超的名字，而马超率先冲进房间，这会儿已经和麻将桌那边的老军他们打成一团，根本来不及支援我。

    情急之下，我一把扯开王媛，由于力道过大，高跟鞋踩在松软沙发上又站不稳，整个人身子一歪跌倒在女人身上，恍惚间感觉腰侧凉了一下，也顾不得查看是否受伤，只能勉力用胳膊肘去制衡女人。没曾想那女人力气还老大，尤其尴尬的是，马超他们冲进来便直奔麻将桌，似乎把沙发上的三个女的都当成了自己人，所以尽管我已经和女人翻滚到地方，可身边那些一门心思殴打老军几人的男生竟然没一个看到身后的情况。

    我和女人从沙发上滚到地下，混乱间，我还被自己人踩了几脚，想喊王媛来帮忙，回头的时候却又看到骇然一幕。

    尼玛！有埋伏！

    马超他们一拥而入，我以为胜券在握，根本没有考虑其他，此时蓦然回首，却愕然发现门口再次冲进来一批人，一水的精壮汉子，显然不是我们的援兵。再者，马超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基本都手无寸铁，全凭人数优势碾压，而后进的这批人，手里全都攥着一米来长的镀锌钢管，手起棍落，小混混军团顿时兵败如山倒，分分钟被放倒一排，被好几个精壮汉子围在中间乱棍殴打。

    当时我就感觉到一股热血涌了上来，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回过神，发现身下的女人仍在奋力厮打，扯住我的头发试图把我拉下去。心头无名火起，我扬手一记耳光抽了上去，手掌打得生疼，却并不解气，高声叫喊马超的名字，让他们小心背后，试图起身去帮忙，然而身下的女人十分难缠，趁我不备，居然把手伸到我大腿内侧狠狠掐了一把。我身下吃痛，险些坐倒在地，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弯腰脱下高跟鞋，抬手往她头上敲了一记，女人当即便捂着脑袋躺倒在地。

    混乱之中，我也不晓得自己敲到了哪里，回头去看沙发那边，王媛宛如受惊的小鸟，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面露惊恐，呆呆的看着眼前混乱，不知所措。

    棋牌室此时挤满了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一间房，居然可以挤进来四五十号人。简直就像几年后的北京地铁，还得是早高峰时期的。门口不断有人试图进来，但此时拥挤程度已经严重超标，刚才还能看见几个人围着一个打的场景，这会儿则彻底变成了人肉罐头，敌我混在一处，从相互厮打逐渐变成了推推搡搡，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可笑的骂战。

    各地不同方言你来我往，骂得口水横飞，性子烈的仍想挥舞胳膊攻击对方，但苦于被挤在人群中间，脚下竟然是寸步不能挪动。我听到马超在嘶声喊我，期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想来那俩小姐也糟了无妄之灾，这会儿肯定在房间最里边，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我扯着嗓子回应马超，让他们尽量往外挤，一边仗着身材娇小些，勉力钻到沙发那边，试图带着王媛先行逃离。然而门口堵得严丝合缝，里边的想退出去，外边的又想挤进来，你推我搡一阵，走廊里居然也传来踢里哐啷的乱战声。

    眼看今天一场斗殴就要演变成挤压事件，一直神游天外的王媛总算灵魂附体，眼中倏地恢复了神采。

    “棋姐！砸窗户！”王媛的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严重的惊恐和呆滞已然消失不见，眸子中流转的那抹神采，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高中岁月。王媛忽然之间的变化我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那种整个人状态的改变，真的非常明显，无法用言语描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好像就是一种感觉。

    我猛地回过神，急忙把高跟鞋丢给王媛，王媛爬上沙发靠背，一手扶着墙，将鞋跟狠狠磕在玻璃窗上——“哗啦”一声碎响，窗外一阵惊呼叫骂。王媛扯开窗帘，弯腰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又把我拉了出去。我前脚刚落地，后腰猛地挨了一脚，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双手支撑身体时，不慎摁在了满地碎玻璃渣上，顿时掌心刺痛无比，血污满手。

    王媛护着我，将我拉了起来，我这才看到走廊里也有一群人厮打在一起，壁垒分明。

    目光扫过隔壁几个开着门的包间，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军四五个人牛逼哄哄呢，敢情|人家早有预谋，已经在两边埋伏了人，以备不时之需。不幸中的万幸，我让马超喊来的人也不少，这会儿房里房外的混乱场面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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