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恼羞成怒,也不管门外有多少暗卫守着,一脚踹开窗户,蹬上窗框就跳上了横梁,用轻功一路回到房间,来不及洗漱就用被子狠狠地将自己埋了进去。
墨离冷眼看着那扇在夜风中摇摇欲坠的窗户,狠狠的骂了一句:腐败!不是你家的窗户就这么踹的?还有门不走飞得跳窗?展示你轻功多好啊!
他待月华走后便折去了静王妃的院落,在院外碰见了覆手而立的萧寒,他恭敬道:“大人,月华已经出了枕霞阁。”
萧寒背对着他,夜色岑寂,看不清他眼中明灭的情绪,他上前问道:“大人,如何处置月华?”
“处置?”萧寒冷笑一声,现在恐怕由不得他想如何处置了,看公子轩的样子,是要定了这个女人,要将她养在王府了。他对墨离吩咐道:“你回去守着公子,他自会与你吩咐,切勿多言。”
墨离告退之时,双眼中辗转着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他悄然离去,脑子里却是那一扇门后,形容俏丽的身姿,她的一句墨离哥哥,在他平静的心湖上荡起一阵涟漪,回味在其中,可惜,他只能拥有她的窗影,而不是她的娇躯。他握着刀的手指渐渐泛白,将刀鞘握的变形。脑子里的每一个场景,都是在一个柴房的角落里,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给一个脏娃娃递来干净的白面馒头,用清水为他一一清理着额边的灰尘,而她嘴角的笑容,是他心底最柔软的柳丝。
静王妃屏退了婢仆,望着窗外明月,不远处梨花开的极盛,银月的清辉洒下,仿若浮云轻雾拢住了王府的深沉幽暗。她伸手想触摸月光,却有几片梨白落在掌心里,她接住,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窗前倏地一道身影落下,她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之后眼中又浮现出慌张的神色,不过在王府浮沉多年,在众妃中独得沐王宠爱的她,也并非泛泛之辈,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往日的高贵端庄。
深紫色披帛随意的搭在肩上,白色香云纱裙拖过羊绒毛毯,随着她躺在贵妃榻上的动作迤逦了一地,她背对着他淡漠道:“怎么这时来了,王爷不在这。”
门外一身玄色长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萧寒,握紧了手中的一枚璎珞,语调是出奇的温和,他的万古冰山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王爷今夜歇在欣妃处,我才来看看你。”
本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从平日里异常冷漠的萧寒口中柔声说出,再以她们的身份而论,却是怎么听起来都透着古怪,静妃轻抚着怀中的雪球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把揪住了它雪白的绒毛,被养的圆润的雪球‘喵’的痛呼一声,从静妃手中挣脱了身子,灵活的猫爪儿磨蹭着就从她手中跳下了贵妃榻,静妃手里还留着一撮雪球的毛,她嫌恶的将猫毛丢弃在地上,用绢帕仔细的擦拭着细嫩的十指。
她用冰冷的语调对萧寒说道:“萧大人深夜造访,难道不知这王府的规矩吗?还是王爷对你太过信任,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刺在萧寒的心尖上,他死命的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臂,尽量让自己像平常对王爷对所有人一样的淡漠,但是他发觉这异常困难,在她面前,他心底的痛怒会呼啸而出。
他手心里的汗水打湿了那枚竹叶璎珞,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入怀中,却未曾注意到静妃侧过身子来的一瞥,那眼中尽是凄凉之色。她飞速的转过身子,保持着刚才的淡漠,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轩儿如何了?渊清怎么说?”
萧寒见她总算主动与自己说话,不论她的话题有关什么,只要是她问的,他都会仔仔细细的回答,他双目流转着欣慰的光芒,向她柔声道:“他的伤势好的非常快,郡主每日都亲自照顾,只要再服几次药,内伤便会彻底好了,至于外伤,以他强壮的身子,要结痂也不过数十来日。”他有些激动的说道此处,又顿了一顿,复又道:“有月华在,他说不定会好的更快的。”
“月华?”静妃美眸一展,周身靡丽的气息当即显现了出来,艳唇一勾,“她终究是去了。轩果然是下了功夫的,前段日子不见她,让她饱尝相思之苦,等到她千辛万苦的见到他,他却是虚弱的那样,我见犹怜。月华当然舍不得他,萧逸那一顿鞭子,他也算没白挨。”
萧寒倒与她见解不同,“轩本可不必这么费心思,月华痴恋他多年,枕霞阁那一晚上便能让她一辈子都跑不出沐王府,他又何必在王爷面前演这么一出苦肉计?萧逸那最后二十鞭若是打完了,恐怕他的内力也废了。我担心,他若真是。。?”
静妃在贵妃榻上坐起了身子,娥眉微蹙,思虑几番,才缓缓道:“若是他真喜欢上了月华那丫头也无甚妨碍,他自从受训长大,看过多少痴男怨女,难道还真会落入这柔情陷阱困顿其中吗?”
“这.若是万一?”
静妃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掌拍在了贵妃榻上,她双眸中透露出狠辣,“若有万一,那月华必不能活!我决不允许有人毁了轩儿,毁了沐王府!”
萧寒见她动怒,心中已有了计较,必要时,他定会为她除去阻碍,他抚上右臂,枕霞阁那晚留下的伤痕犹在,那是为了让轩有征服她的契机。他默默离去之时,眼中留下的只有她落寞的背影,他逐渐年长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沉痛,二十年了,她落寞的背影在他眼中住了二十年了。
踩着满地残红,他仍未回房休息,只有一事让他困惑不已,与他同闯枕霞阁的另一人,竟能全身而退,轩已将‘朝颜’的势力浮上了水面,究竟还有谁,能在这府中与外界传信,他一定要将那人查出来!
萧寒路过鸣翠阁时见里面仍旧有些灯火,便进去看了看,孰知琬琰竟去了含霜阁,他剑眉一凛,心下开始犯愁,这长不大的景玥,要依靠琬琰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