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换好了吗?”
“嗯。爸、妈。”徐熙言笑嘻嘻地穿着刚换上的碎花连衣裙在父母面前轻转了一圈,“好看吗?”
“我们家小言人长的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徐熙言的母亲满意地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也越发水灵的女儿。虽然才刚刚十八岁,但却已经有了接近170cm的个头。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父母之爱女,越看越欢喜。徐熙言的父亲骄傲地说道,仿佛在著名画展上向游客展示自己最得意的获奖作品的大艺术家。
“得了吧,要是像你那怂样,我家小言就要嫁不出去了。”徐熙言的母亲不服气地瞥了眼父亲。
父母从来都是以这样相互吐槽的方式携手走过了半辈子的光阴,所以这种场面徐熙言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徐熙言的眼里,父母每天这样的“争吵”简直比网络上那些每天秀恩爱的小年轻们不知道要甜蜜多少倍。爱,无关乎表现形式,而在于结果。这是徐熙言从父母那里习得的最重要的一堂课。而每天沉浸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徐熙言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嗯……”徐熙言调皮地转了转眼珠,一手揽过父亲的肩膀,一手揽过妈妈的肩膀,把自己架在中间,霸气地说,“我呢,身高优势遗传了我那高大威猛的爸爸,相貌优势呢,遗传了我那温婉柔美的妈妈,有这样伟大的父母,女儿怎么可能会不优秀呢?”
“我看你呀,是遗传了你爸爸的油腔滑调。”
“我看你呀,是遗传了你妈妈的骄傲自恋。”
对于自己的女儿,徐熙言的父母也是丝毫嘴不留情。
“嘿嘿……”徐熙言眯起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父母傻笑着。
“好了,闺女,我跟你妈还得出去办点事儿,晚上回来再给过18岁生日好不好?”
“啊?今天我生日哎,还要出去哦……”徐熙言撅起嘴巴对着父母开始撒娇。
“唉,没办法啊,推辞不掉,不过你放心,爸爸答应你,晚上一定赶回来给你过生日。”
徐熙言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知道挽留也没有用,事业在这种时刻比较重要,憋着嘴点了点头。
“好了,原来答应带你出去顺便玩玩的,但是谁让你今天不太舒服啊。妈妈的乖女儿,不是先给你买了新裙子了吗?你就好好地、美美地等我们回来,嗯?”母亲温柔地掐了掐徐熙言脸上的小婴儿肥,对女儿宽慰道。
“嗯。爸妈路上小心哦!”
送了父母出门,徐熙言大力地挥舞着手臂,对着驾车的父亲和坐在副驾驶的母亲这样喊着。
然而还沉浸在成人礼的幸福和满怀期盼中的徐熙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别,就是跟父母的最后一面。
“呜喔呜喔呜喔呜喔……”
救护车想着警铃在马路上疾驰而过,向路人宣召着又有生命即将面对死亡,病人有可能足够幸运可以留住性命,但也有可能是在渡过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而徐熙言的父母属于后者。
徐熙言是被警察叫来医院的,而当她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父母安静地躺在医院病房的临时床位上,早就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医院的一切都是苍白的。苍白的墙壁,苍白的床垫,苍白的单布,一如徐熙言苍白的脸色和苍白的脑海。
“爸、妈……”徐熙言喃喃地念叨着爸妈的名字,步履迟缓地走向父母所在的地方。
医生稍稍掀开已经盖上的死者脸上的白布,以便让徐熙言确认死者的身份。
之前还说说笑笑的父母,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变成了冰冰凉凉的尸体。徐熙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轻轻地摇着离自己较近的父亲,低哑地说道:“爸……爸,小言知道你喜欢开玩笑,可是这个恶作剧,一点……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您装的一点都不像……我一眼就看出来您就在假死骗我的……爸……”
徐熙言的眼泪决堤而出,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呜咽逐渐变成哀嚎:“爸!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您不是让我等您回来吗!小言乖乖地等您,为什么您没有按照约定回来!为什么要丢下我……爸!您起来啊!”
“妈!妈!妈您最疼小言了,您怎么舍得丢下小言,让小言哭呢妈!你们醒醒好不好……”
然而现实总以他最无情的一面展示在人们面前,少女在医院走廊里长时间失声的哭喊并没有换回父母魂魄的归来。而此时此刻,在世界的另一端……
“什么?没有成功?”
阴暗的房间里,一个女子在接打着电话,声音里满是惊讶和怒气。
“抱歉夫人,我们也没有想到她会不在车上。”电话那头则是冷冷的男声。
“一群废物!一个18岁的小丫头都做不掉?!”女子生气地冲着手机低吼,又转念问道,“那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父母都已经死了,警察也在介入调查?还要继续吗?”
“不,立刻收手!被查出来蛛丝马迹就不好办了。算那妮子命长,再留她一段时间。”
“是。”
女子挂了电话,眼睛里是杀气和愤怒,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么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抢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徐熙言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打开灯,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自己坐在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膝盖,脑袋深深地埋进胳膊里。这个屋子一直充满着欢声笑语,如今却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和父母的回忆与笑声随处可见,以至于徐熙言呆在屋子里总觉得他们都还在,他们都还没有走。长夜漫漫,人生渺渺,徐熙言才18岁,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走过接下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