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场》/春溪笛晓
第一八四章
韩老爷子的神色有些悲伤。即使平日里从不提起,长子的出走依然是他心里的一块伤,每一次触及了,都觉得心像被刀子剜了一样。一个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一个是他看着长大、十分看好的战友之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因为那一个决定让他两个都失去了,怎么能不心痛。
“那时我吃了一惊,心里当然是反对的。我知道有些老朋友年轻时也对战友有过好感,后来不也各自娶妻生子?只要不见面了,感情也淡了,”韩老爷子说,“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把他们分开。”
章先生对这段过往也有耳闻,他沉着地听韩老爷子剖析过去的心态,不时给韩老爷子的杯子里添一些茶。
韩老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神色满是惘然:“我给了他们两个任务。”
章先生一怔。
韩老爷子看见章先生的神色,苦笑了一下:“我先把我们家老大叫过来,说要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他去出任务,立了功回来站稳了脚跟,我同意他们在一起;另一个则是让那孩子去。我们家老大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一个。”
章先生点点头。
剩下的话韩老爷子不说,章先生也明白了。那个年纪的青年人正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即使韩老爷子明摆着是激将,韩家老大也会一口答应。
富贵险中求,名利地位也是一样,既然还想照着从小选择的路走下去,危险的任务正等同于立功的机会!而且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韩家老大绝对不会因为有危险而逃避。
“我在老大出发之后,又找上那孩子,对他说出老大的选择。”韩老爷子说,“不用我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那孩子主动说他也去出任务。”
章先生看着韩老爷子面上的痛色,没有开口安慰。
韩老爷子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别人安慰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开口去澄清外面的传言。记得韩家老大喜欢的人也是韩老爷子看着长大、照顾有加的,对于韩老爷子而言那一次意外等于让韩老爷子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孩子。
章先生虽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失去任何一个孩子对他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要不然当初章修鸣被洪水冲走后他们也不会带着那一丝丝希望寻找那么多年。
“在安排任务之前,两个任务的难度是差不多的。”韩老爷子说,“没有人会让手里的好苗子白白去送死。那两个任务都很危险,也都很需要人去做,我综合他们以前的表现考虑过后觉得他们都能应对好才会安排他们去负责。没想到那孩子那边出了问题……”
章先生静静地听着。他知道韩老爷子这些话已经藏了许多年,这次终于被章修严和袁宁的事勾起了深埋的回忆。
韩老爷子说:“我在那孩子出发后的一段时间才知道那边出了叛徒,等我把支援和营救的人派过去之后发现已经太晚了,他们的落脚地已经被炸成废墟,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出来。”
章先生说:“那——”
韩老爷子像是知道章先生想说什么,叹息着说:“我们也怀着一丝希望,但去营救的人找到一个戴着那孩子标识的残肢,已经被烧得认不出是一个手的模样了。当时我们去圣罗伦堡那边做了dna比对,发现确实是那孩子的。”
章先生也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袁宁和章修严从厨房里出来,察觉了客厅里诡异的静默。袁宁拉着章修严把饭菜捧到饭桌上,让韩老爷子和章先生都上桌,亲自给韩老爷子盛了碗米饭。他的米是人参宝宝们改良过的怀庆米,很香,连不喜饭食的韩老爷子都有了点食欲。
韩老爷子和章先生都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在两个小辈面前迅速收起了刚才的怅然,不动声色地看着袁宁和章修严默契地盛饭布菜。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又怎么样,能把日子过好行了。
韩老爷子开口说:“要走好这条路并不容易,你们必须有比别人强很多倍的实力,而且没人能取代你们去做你们所做的事。”所谓的世俗限制都是限制没本事的人的,再严苛的规则都会对无可取代的人开一面,更何况只是小小的性取向。
袁宁和章修严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和高兴。韩老爷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是点头表态了!
袁宁说:“我们会努力的!”
韩老爷子被袁宁正正经经的回答噎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韩老爷子感慨:“这年头要找到处得来的人不容易。”他随口和袁宁说起首都最近发生的事,“虞家那女娃娃不是,不顾家里反对要嫁给一个毛头小子。现在那小子起来了,倒是欺负起虞家那女娃娃来了。那么要强的孩子,回到家后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你姥姥当时正巧在她们家做客,回来后长吁短叹了很久,都愁起你们一个两个的婚事来了,生怕你们找不到合适的,结亲不成反而结了仇。”
这年头不比当年,当年感情不和也很少有离婚的,眼下经济越来越发达,年轻人的个人意识也越来越强烈,离婚率逐年升高,算孩子们结了婚也很难真正放心。
章先生说:“您说的是华世昌吧?”章家与虞家没有交情,章先生知道的是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本来华世昌和虞家千金的婚事算是一段佳话,虞家千金出身好,能力强,自己掌握着一家大企业;华世昌人够努力,本事也很不错,在他们这一辈里算是升得比较快的。
结果和和美美地过了这么久,居然闹出那样的幺蛾子。算要照顾好友的孩子,给些钱或者单独把孩子接过去不好了?华世昌把好友的妻子也接回家里,任何女人都不能忍的,更何况是虞家千金那么强悍的性格。
袁宁听到“华世昌”这名字时眉头一跳。听章先生和韩老爷子的交谈,好像孩子被人偷走的事并没有被别人知晓,连章先生都不知道内情。
韩老爷子说:“虞家那女娃娃是果决的性情,把林林总总的事情清算了一个多月,前不久把婚离了。”
袁宁正要说话,住处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章修严已经去了怀庆,他的熟人都不会打这边的电话,所以袁宁一听到电话铃起身去接。
“你好,”那边传来一把柔美悦耳的女声,“你是袁宁吗?”
袁宁一愣,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讶异地问:“是的,我是袁宁。请问您是?”
“我是虞秋霜,两个月前你在火车站救回了我的孩子。我当时从值班亭那里记下了你的名字和电话,本来早该找你的,但家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又听说你已经去怀庆那边找你大哥,所以耽误到现在才打电话给你。”虞秋霜离婚之后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声音听起来愉悦而轻快,“我想请你吃个饭,让小安好好和你道个谢,你今晚或者明天有空吗?如果都没有,可以由你定一个时间。”
袁宁看了章修严他们一眼,说:“我今晚有空的。”他眉头一动,加了一句话,“不过我大哥也回来了,我可以和大哥一起去吗?”
虞秋霜很欢迎:“当然可以。”她本存着好好感谢袁宁的心思,只不过她去了解过袁宁,知道这孩子什么都不缺,样样都很优秀,相比之下她反倒没什么拿不出手的。章修严她也顺便了解过了,知道这年轻人放弃首都大好的形势去了怀庆,早已被不少大人物列入观察行列,能与这样的年轻人接触一下甚至合作一下说不定会是双赢的局面。
袁宁和虞秋霜约好时间地点,回到饭桌前和章修严他们说起虞秋霜的邀约。
这下连韩老爷子都有些惊诧。
韩老爷子说:“老虞老来得女,最疼的是这个小女儿。虞家几个小子也把这妹妹当宝贝疙瘩来疼,你们要是能和那女娃娃交好倒是不错。”
章修严和章先生比较关心袁宁怎么会被虞秋霜邀请。
袁宁老老实实地把那天在车站遇上的事说了出来。他急着要去见章修严,提前到车站那边候着,没想到会碰上那对偷小孩的夫妇。不过他从小到大遇到这种事简直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常,又意外窥见了别人的家事,也没特意向章修严提起。
章先生和章修严对袁宁这事故体质早已习惯,也没责怪袁宁不提这事。韩老爷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觉得有些稀奇:“你等车都能救个小孩?”
章修严说:“他六岁时撞上过一个人贩子团伙。”
袁宁:“……”
章先生也如数家珍地把袁宁从小到大碰上的事说了出来,有些他们为了保护袁宁从来不让人知道,连在外面念书的章修严都不知道。
袁宁被章修严和韩老爷子的目光看得毛毛的。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被章先生揭老底的一天,毕竟章先生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韩老爷子听章先生说完,总算明白自己认回的外孙有多特别。简单来说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整出点事!想想也是,这才刚到首都小半年呢,不已经遇到不少事情了吗?这还是治安森严的首都市中心,不是别的地方。
这也难怪章修严和袁宁去年敢直接找上他,敢情是处理这些事都处理习惯了。
韩老爷子没觉得袁宁管事,反而很赞同袁宁的做法:“有些事遇上了该伸手。”
一顿饭吃到这里,四个人都很满意。章先生还有事,先回了华中,接着韩老爷子也回了家。
周末时韩老爷子很少不回家吃饭,李女士有些疑惑,借着躺在一起休息时多问了几句。韩老爷子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把袁宁和章修严的事告诉李女士。
他这些年见多了太多的分分合合、生离死别,很多事都看开了,可出身书香世家的李女士能接受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吗?知道袁宁和章修严选了最难走的路会不会日夜担心?
李女士察觉了韩老爷子的犹豫,便安静下来,转过身背对着韩老爷子不再说话。
韩老爷子一滞。他突然开口问:“这些年老大连你也没联系吗?”
长子一走,他连这个儿子是生是死都没了消息,更别提了解这个儿子过得好不好。
他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更不会在李女士面前说半句,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李女士沉默了很久。
她说:“没有。”
李女士转过身,看着身边的丈夫:“为什么突然问起卫华?”她不知道儿子与丈夫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只知道一个常常到家里来看他们的孩子出任务时出了事,儿子和丈夫大吵了一场离开了家。所有人都说是丈夫明知危险也把那孩子派去,白白折了一个好苗子……
虽然理智上知道再危险的事也要有人去做,事情真正落在亲近的人身上却还是会觉得决策者太过无情。
李女士知道丈夫的脾气,也知道丈夫心里有愧,但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丈夫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韩老爷子自己不是会因为危险而畏缩的人,自然也不会让他教养出来的两个孩子畏缩。这些年来她和丈夫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遇到事情他瞒着她,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可以让这个家看起来是平和的。
李女士睁着眼,眼前却还是一片白茫茫,看不清身边的丈夫此刻到底是什么神色。
过了许久,李女士才听韩老爷子开口:“当时老大和我说,他想和那孩子在一起。”
在一起?李女士心中一震。
韩老爷子娓娓将当初的一切道来。
那时所有的事仿佛都约好了似的,一件叠着一件砸过来。李女士也被韩老爷子所说的事砸懵了,等她听完所有的事,手微微地抖了抖,这才知道枕边人把这一切藏了多少年。
李女士眼泪盈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老爷子见李女士在哭,僵硬了一下,犹豫着伸手拍了拍李女士的背。
李女士掩着嘴巴,哽咽着说:“那时候我太忽略卫华了……”自从知道小女儿再也不可能回来,她一直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根本没发现长子与那孩子之间的事。长子决然离家之后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肯定是因为对他们已经彻底失望,一个专横的父亲和一个对孩子不管不顾的母亲,有什么值得长子留恋的?
韩老爷子说:“我之所以会提起这些,是因为袁宁他们。”
李女士心头一跳。
韩老爷子说:“你不是总说袁宁和他大哥感情好吗?我也是袁宁这次回来才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感情好,他们和老大一样都喜欢上一起长大的人。袁宁想和他大哥在一起,他们父亲也同意了。”韩老爷子说,“他们选这条路注定会遇到很多困难,我想如果我们不同意的话,我们是最先成为阻碍他们的人……”
李女士说:“我怎么会不同意……”
韩老爷子听李女士这么说,知道她肯定想通了,顿时放下心来。他说:“那我叫他们明天来见你。”
李女士点头。
韩老爷子见李女士情绪有些低落,顿了顿,现买现卖地把章先生说的“光辉事迹”都说出来哄李女士。李女士听得提心吊胆,睡意都没了,坐起来仔细听韩老爷子讲袁宁从小到大遇到的事。
另一边的袁宁不知道自己的事又被人拿出来说了一遍。难得章修严回来一趟,袁宁拉着章修严出去买买买。离开家之后,章修严的衣食住行反倒没那么讲究了,毕竟是去工作的,又常常下乡走基层,太讲究难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袁宁怕章修严忙得没时间准备换季的衣服,和章修严一块去平时觉得不错的店里挑秋天穿的衣物。都不是什么以贵闻名的牌子,设计也都平平无奇,但版型和布料都很不错,穿起来都非常舒适。
章修严知道袁宁从小给自己挑衣服,一路上配合得很,袁宁让试哪件试哪件。自从章修严成年之后,他们平时穿的衣服不能挑一样的了,袁宁在章修严去试运动服的时候悄悄拿了个自己的尺码,进了另一个试衣间,麻利地把自己的衣服换掉。
明明从小到大穿过不少次同款的运动服,袁宁脸还是有点红,他拍了拍脸颊,笑眯眯地走了出去。章修严已经出来了,正在问店员袁宁去了哪儿。见另一个更衣室的门打开了,章修严闻声看去,看见了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样的袁宁,顿时明白了袁宁的小心思。
章修严面上没多少表情,耳根却有些发烫。他在旁边两个店员的夸赞中面不改色、正正经经地评价:“挺合身的。”
袁宁拉着章修严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才满意地和章修严一起进更衣室把它换了下来。
旁边的店员高兴地把袁宁两人买下的衣服装好,忍不住再一次夸道:“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可真好。”
袁宁和章修严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种子市场。说是种子市场,其实也有卖花卉果苗之类的,品种十分丰富,袁宁没事会过来逛一逛,买些新奇的花卉或种子给人参宝宝们种着玩。种植是人参宝宝们的乐趣,除了袁宁拜托它们研究的之外,它们最喜欢的是看着种子们长成千奇百怪的植物。
袁宁笑嘻嘻地在种子市场里逛了一圈,收获还不小,买着了十来种没见过的种子。卖家都吹得天花乱坠,都说自己这是什么什么花什么什么果,特别稀奇,种活了稳赚。袁宁听多了,基本不太相信,笑吟吟地和对方杀价,但凡是少见的种子都全部包圆了。
经过街口农研所的位置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把拉住了袁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硬是把袁宁往里拖。这位是农研所的负责人王昌,王昌从小痴迷植物,什么花花草草都喜欢研究,袁宁才到首都一年,已经来他这里坑过挺多次种子和培养基配方。
上回他从老朋友那得了几颗古老的种子,被袁宁磨着讨走了两颗,这次从华中回来后给他送了盆活的植物。
王昌日以继夜地研究来研究去,愣是没研究出具体的种植方法,只见小心翼翼地把它当祖宗供着。刚才王昌远远见到袁宁又在种子市场里游荡,立刻把袁宁逮了进去,问袁宁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袁宁以前都很痛快地把罗元良改良的种植方法告诉王昌,其实一直挖着坑在等王昌。袁宁笑眯眯地说:“我这次回来得太急,没来得及细问,现在我开学了,忙得很,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去我华中那边的牧场一趟。以前我向您讨的种子都是我罗哥帮忙研究种植方法的,您去了以后可以好好和罗哥探讨。”
王昌已经被那盆“古老植物”给弄魔障了,拉着袁宁要袁宁写下牧场的地址,准备过几天带上几个学生、喊上几个同僚杀到华中那边去。
袁宁一点都没有坑到一个高端人才的心虚,挥挥手和王昌道别,和章修严一块离开农研所。罗元良那边新方法新品种都多得很,王昌去了一定挪不动腿,算不能把王昌留在那,拐走他几个学生也不错。
袁宁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眼睛也滴溜溜地转。
章修严早听说袁宁没事忽悠点人才去牧场那边,都快把牧场那儿发展成大型研究基地了,研究动物的有,研究植物的有,研究森林构成和研究环境的也都有,没想到袁宁刚到首都一年盯上了首都农研所。
章修严揉揉袁宁脑袋:“挖人挖得挺熟练。”
袁宁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罗哥一个人忙活有点辛苦吗?而且牧场那边山好水好,多适合住人啊!”要不是有那么多事要做,他都想多在牧场那边住住!
虞秋霜约好五点半见面,章修严和袁宁逛了一下午,回到住处把一些东西放下后往约定的地方出发。虞秋霜约的依然是水云间,这地方饭菜味道好,私密性也强,很多人都喜欢在这边吃饭。
水云间这边袁宁和章修严都很熟悉了,很快找到虞秋霜定好的包间。袁宁一眼看到了那五六岁的孩子,上次那孩子一直发着烧,眼睛没睁开,这会儿健康多了,脸蛋红扑扑的,见到袁宁和章修严后也不怕生,他用那忽闪忽闪的眼睛瞧了袁宁两人一眼,跳下凳子、迈开脚跑到袁宁脚边,喊道:“哥哥!”
小男孩还小,声音软乎乎的,还有点奶声奶气。模样也可,头发剪得齐齐的,乌黑又柔软,衬得脸蛋粉嫩可。他喊了袁宁一声以后努力朝袁宁伸出双手:“抱,哥哥,抱抱。”
章修严:“……”
袁宁伸手把小男孩抱起来。
小男孩如愿以偿后伸出又短又软的手去抱袁宁脖子,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亲亲,要亲亲。”
章修严:“………………”
小男孩瞄了眼自己妈妈,感觉自己妈妈没生气,顿时更大胆了,在袁宁脸上用力地吧唧一口。
虞秋霜笑着说:“小安很喜欢你。”
袁宁以前常去福利院做义工,挺习惯照顾小孩,也没把小男孩的亲亲抱抱当回事,让小男孩坐到自己身边哄他坐着自己吃饭。
看到儿子乖乖巧巧、软萌可的模样,虞秋霜大为惊奇。她以前也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因为忙着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保姆在照顾儿子。保姆哪里敢板起脸去纠正儿子一些习惯?比如每回吃饭时儿子满地跑,保姆不敢凶他,只好捧着饭菜追着儿子去喂。即使现在她陪着儿子的时间多了,也很难让儿子乖乖坐下来吃饭。
见儿子真的很喜欢袁宁,虞秋霜放心地和章修严说起话来。这次她给章修严准备了一个非常特别的项目,如果章家愿意和虞家合作的话,他们将会开拓一个别人从未踏足的广阔市场。
寒暄过后,虞秋霜直入正题:“你知道m国那边这几年出现了一个新东西吗?是便携式的移动电话,可以把电话随身携带。其实这东西十来年前研发出来了,只是得等待m国那边审批。我一直在争取他们的技术,包括移动电话本身和基站建设,现在他们想进入华国市场,终于同意与虞家合作。”虞秋霜少年时去国外交流过,她在那时得知了移动电话的概念后一直念念不忘,在移动电话通过m国审批后她更是第一时间与那边谈合作。虞秋霜说,“如果你愿意和虞家合作,我们可以先以怀庆作为试验点,先在怀庆建设国内第一批基站。”
章修严敏锐地嗅出其中的机遇。一个新事物的出现和新市场的开拓,永远是高风险与高收益并存的,但有虞家在上面撑着,等于是有人承担了风险,他只要把事情落实下去好。而只要运作得好,他甚至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将怀庆从谷底拽上去!
这样的好事,是虞秋霜给袁宁的谢礼。
章修严说:“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