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日里,好好的哭什么呢?”乐来兮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对正在嘤嘤哭泣的飞霞、似锦道。
两个婢女顿时惊的抬头,只见乐来兮面上清清爽爽,竟找不见一丝泪痕。
难道夫人没有哭泣?还是我们听错了?二人对视一眼,连忙擦拭眼泪,异口同声道:“我们为夫人难过。”
乐来兮蹙眉,“难过什么呢?我又没死!”
“死”这个字是这里的人极为忌讳的,两个婢女一听,顿时手无举措的摇头,慌的话也说不出。
乐来兮淡淡笑了一声,吩咐道:“去传独孤穹。”
“顺便再找找都统领,今日在阁楼上观的匆忙,并未见他人影。”
飞霞、似锦领命,飞似的跑出大殿。
乐来兮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喝了一口,凉凉的,甜丝丝的,很爽!
半个时辰后,独孤穹与都统领一前一后踏进了幽兰居。
殿门前,飞霞低声对都统领道:“夫人请都统领先进去。”
独孤穹略感诧异,暗暗思索,为什么夫人会同时喊他与都统领过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都统领没有完成任务,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隔着纱帘,大胡子单膝下轨道:“夫人万福!大胡子有罪,没有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
似乎早就料到一半,乐来兮只是淡淡的笑道:“你起来吧。”
没等乐来兮询问,大胡子便起身低头道:“卑职按照夫人的吩咐,到南疆后,准备偷偷潜入军营,可是还没等卑职有所行动,殿下便已经发现卑职的行踪。因为夫人曾吩咐要避开殿下,所以当殿下问卑职所谓何事之时,卑职便撒了个谎,说夫人不放心殿下,故而让卑职来看看……之后。殿下也没说什么,让卑职留了下来,第二日,卑职便跟着安逸王出营上了战场。”
大胡子说完。头略略抬起,问道:“夫人能告诉卑职,为何当时要卑职避开殿下吗?”直到现在,大胡子都不明白,为何要避开北冥即墨。南荣富娴已经与殿下毫无瓜葛,殿下就是知道,又能如何?
乐来兮并未回答他的问题,问道:“这么说来,这些天,你未曾与独孤穹碰过面?”
“是的,夫人。”
乐来兮走下小榻,越过纱帘,大胡子被盯的有些紧张。
“大胡子,本宫。能信你么?”
都统领浑身一个颤栗,颤然道:“卑职句句属实,如有只言片语的欺瞒,请夫人随意处置。”
“好。”乐来兮凝视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大胡子走后,独孤穹疑惑不解的走了进去,乐来兮扫了他一眼,问道:“还没有去看富娴吧?”
独孤穹温和一笑,欣喜道:“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儿。想装饰一番,还没弄好,夫人便唤臣了。”
原来,他也不知道。乐来兮吃了一惊。
“告诉我。乐逍遥与北冥即墨的关系。”
话题转换的有些快,独孤穹诧异的抬眸,微怔片刻,倏尔笑道:“回夫人,多年前,殿下对乐逍遥曾有救命之恩。当时,乐逍遥便许诺,若日后殿下有任何需要,只要知会一声,刀山火海,他乐逍遥在所不辞。”
“真的吗?”声音仍是淡淡,可是,却让人感到里面充满质疑。
“是真的,这是殿下亲口告诉臣的。”独孤穹停顿片刻,肯定道。
乐来兮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须臾笑道:“你信吗?”
独孤穹惊的忙低头,坚定道:“臣当然信!”
好!信就好!
乐来兮莞尔一笑,又道:“这么说,你也是刚刚知道二人的关系。”如若不然,那次在浮云山上遇刺时,乐逍遥初现,独孤穹也不会上前询问姓名,也不会那么的惊讶。
独孤穹迅速点头,“是。”
走到明窗处,望着一地的阳光,乐来兮轻道:“回去吧。”
“嗳。”
“新宅那里,就不用去了……”
“嗯?”
“她不在那里。”
她为何会不在那里?那她在哪里?
独孤穹不相信的立在原地,看着发呆的乐来兮,忽然,仿佛明白过来,似乎,大概他想通了什么,只觉身子一软,头发热。
良久,独孤穹才抬头,轻道:“夫人把都统领派去南疆,其实是找臣的?”
“是。”
“是为了向臣证实,为何娴儿不在新宅的事儿?”
“是。”
“可是臣那些天根本没见过都统领,直到准备回汝安,臣才偶然看见都统领的身影,可是,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跟臣说。”
“是啊,他什么都没说。”他为什么不说?乐来兮心里喃喃。
独孤穹没再说话,大步离开了幽兰居,他的步子很急,乐来兮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失声笑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独孤穹没再踏进幽兰居,但是据飞霞说,他已经出了府,不知去向。
夜晚很快来临,星光满天,璀璨耀眼。
坐在小榻上的乐来兮看了许久,来到这里,什么都变了,看星星的习惯倒是还完好保留。
从前一个人,现在,仍是一个人。
夜半时分,乐来兮睡的晕晕沉沉,忽然觉得有人在抚她的发,摸她的脸。那情形,像在梦中,可又与真的一样。
迷迷糊糊睁了眼,忽然对上一双正在出神的眼睛,乐来兮顿时吓了一跳,脑子也清醒过来。
“是你……呵,怎么还没睡?”乐来兮坐起身子,笑道。
北冥即墨同样慌乱,不知所措的起身掩饰。
同时,又为乐来兮的话感到不舒服,是你……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是司空冷澈?
一想到这儿,北冥即墨的心就发疼,发怒,一想到她在南楚皇宫。在司空冷澈身边呆了两个月余,他的心就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真的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乐来兮没有看他,下了榻。径自找水喝。
天还是太热了,尽管屋子里放着两架冰车,还是让人热的口干舌燥。
小巧玲珑的玉杯,遮住了她的小半个脸,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显然是渴了,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北冥即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好像他也口渴了呢。
“给我也倒一杯吧。”北冥即墨望着她,开口道。
“嗯。”乐来兮点点头,放下杯子,又重新拿了一个,与北冥即墨倒了一杯,捧来。
望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北冥即墨感觉心更热了。嗓子也干的难受。以前,她从不这样的,以前她从不这样在意的,他们共过碗筷,共过水杯,甚至连洁齿的毛刷都共过……
可是现在,她竟不愿,不再愿意与自己亲密的接触,竟连共杯也不愿了。
北冥即墨不知自己是怎样接的茶杯,也不知自己如何喝下。仿佛一切都在梦境中,让人怅惘而心碎。
“富娴,在哪里呢?”坐在小榻上的她,良久开口。
她在问南荣富娴!为什么?她不是关心这个就是关心那个。什么她心里才会真真正正的看看我,哪怕只是认真的一眼,可惜,她不会!
北冥即墨陡然起身,背对着她冷道:“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乐来兮惊的坐起。
“不为什么,说你不必知道你就不必知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她已经不再是本王的女人,你也无需多虑,她的事,自是有人关心。”
“嘭”的一声,北冥即墨放下水杯,大步越过纱帘离去。
“咝咝咝”的几声,水杯开始缝裂,顷刻间,碎成了渣,堆在桌子上,令人甚是惊恐。
许久,乐来兮盯着那碎成渣的水杯,一动也不动。
真是好笑!曾几何时,我们之间,竟也像这水杯,碎成了一片……
次日一早,乐来兮刚合上眼,飞霞便端水进门,乐来兮起身问道:“怎么了?”
放下玉盆,飞霞急道:“请夫人快些更衣,殿下吩咐,夫人要随他一起进京。”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押个犯人,还用的着我么?
“殿下说,只是陛下与娘娘的旨意,三皇子与兰沁公主前日已经在路上了,这回咱们北燕大胜,陛下高兴的要普天同庆。”
飞霞似是知道乐来兮的迷惑,径自解释。
普天同庆!真好!
乐来兮没再说什么,起身简单收拾一番,吃了点膳食,便出了院门。
到了府门外,北冥即墨早已高高的坐上骏马,眸光似有似无的望向大门里,见乐来兮一行人慢慢走出,随即大手一挥,喊道:“出发!”
接到命令,前面的队伍已经始动。
走近马车,乐来兮不由自主的朝一侧望了望,囚车里的人,给她明媚一笑,明明很狼狈,可是笑的仍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优雅,还有些妩媚。
囚车不知何时已经被改成了铁笼,缠绕在司空冷澈脚上、手上的铁链也换成了最粗的,乐来兮禁不住苦笑,这下,可逃不了了。
飞霞、似锦感受到来自北冥即墨狠戾的目光,纷纷提醒道:“夫人,快上车吧。”
“夫人,前面的队伍已经全部出发了……”
乐来兮点点头,上了马车。
“驾!”
北冥即墨冷酷一声,很急,很高,听着有些愠怒。当他策马奔腾起,眼里、心里成了一片火海,她宁愿看他,都不愿看我,她不愿再看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