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乐来兮被即墨兰叫到了椒房殿。
椒房殿富丽堂皇,又不乏别致精巧,刚踏进院儿里,乐来兮便陡然止步。
即墨兰穿着一袭素雅的宫衣,发髻上别着几支简单的珠钗,走了过来。
“总想与你说说话,今日才找到机会。走,咱们去东厅,那里摆好了膳食。
乐来兮微微低头,福了福身,回了个是。
即墨兰浅笑,“你可不像个多礼的人!”这话像是玩笑。
乐来兮微怔,笑道:“娘娘也是。”
二人遂笑着进了东厅。
短暂的早膳之后,即墨兰开了口,乐来兮知道她定有话说,便洗耳恭听。
“给我说说你的世界吧。”
乐来兮知道即墨兰很直接,但是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直接。
当然,乐来兮很清楚,这些年虽说即墨兰一直都不在北冥即墨身边,但是有太史卿与公羊旦的存在,她对安尊王府的消息应该十分清楚。这也是那天在马车之上,她说乐来兮果然十分特别的原因。
“娘娘很感兴趣?”乐来兮笑着反问。
即墨兰点头,“是!自打太史卿将你的来历说给我听之后,我就特别想见你。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奇妙的事儿,给我讲讲吧。”
从何说起呢?乐来兮又陷入了思维困境,就像初来时,北冥即墨央求她讲讲自己的世界,这娘俩,难怪是母子……
“那个世界,科技很发达,呃……科技就是……”科技。乐来兮很无语。
顿了顿,她换了个口味,“科技就是人类对改造世界,认知世界所做的一切努力。比如说,我们嫌走路慢,又累脚。所以有人发明了汽车,汽车就是四个轮子的一个小仓库,可以载着几人在地上跑来跑去……”说着,乐来兮作汽车状。嘴巴、四肢努力的配合。
“汽车的速度很快,每个时辰能跑几百里……这还不算快,比它快的还有飞机,飞机就是一只巨大的白鸟,铁啊。钢啊什么的做成的白鸟,它一小时能飞几千里……”
乐来兮张开两个膀子,满院子作飞鸟状……蓦然抬头时,见即墨兰都笑出了眼泪。
“娘娘,您怎么了?”
即墨兰拿帕子在眼角擦了擦,笑道:“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你们那里,行走的工具,还有什么?”
有这么好笑?乐来兮望了望自己的爪子,可能吧……
“太多了……地上行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下跑的……应有尽有,我们那里的人还跑上月亮、星星上面去了呢……”
即墨兰露出极吃惊的神色,不可思议的摇头。
“告诉我,你的那个世界叫做什么名字?”
“……”
“我们,都把它叫做二十一世纪。”至少,穿越过来的人都这么叫。
乐来兮停了片刻,才做出回答。
“娘娘……您怎么了?”乐来兮不知即墨兰在想什么,如此的入神。
即墨兰摇头,突然转了话题。“我看得出,墨儿很喜欢你。”
乐来兮不知她想表达什么,静默不语。
“可是,辰儿……似乎对你也很……”即墨兰省略了几个关键字。
乐来兮终于明白她今日叫她来的目的了。抬头道:“娘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来兮听着呢。”
不过,一般的古代母亲,都不希望儿子太痴情于自己的妻子,或者某位小妾。尤其是这种皇家人。假如一个女子引起亲兄弟相争的话,那这个女子,更留不得了。
在哪里获得的这些真相呢?乐来兮暗暗思索,小说里,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乐来兮眉宇轩昂,不卑不亢的气势让即墨兰突然大笑,久久未语。
刚一开口,乐来兮呆了。
只听即墨兰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知道你心里有的是墨儿,但是我希望你能与辰儿好好谈谈……”
多前卫的一个母亲!
乐来兮惊讶的不知说些什么,即墨兰笑了笑,又道:“如果有时间,我可以教你修习心经,不仅强身健体,还能看透许多事儿。”
那敢情好!乐来兮眼冒金星,她突然明白,为何即墨兰消失了十二年之久,还能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身影,即墨兰,的确召人喜欢。
并且她通身的优雅与娴静,淡淡的温柔与和煦,让人天然的想亲近,尤其是乐来兮这种,从没见过母亲的。
“说着,人就到了!”即墨兰朝院门口努努嘴,北冥司辰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北冥司辰动作有些不自然,声音有些发颤,在他看见乐来兮也在之后。
即墨兰淡然一笑,起身,“起来吧。”
“昨儿我听你们说要切磋技艺什么的,便也来了兴致,你们先坐着,我去拿我的宝贝。”即墨兰临走时,望了乐来兮一眼。
她人刚走,北冥司辰便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乐来兮心里直发窘,虽然即墨兰的意思她懂,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对于这种故意制造的局面。
“太子殿下,请坐。”
乐来兮说完便笑了,她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主人。
这一笑,气氛便缓和许多,北冥司辰红着脸,仍落落大方的在对面坐了下来。
乐来兮倒站起身来,走到厅子一个角落,突然回头道:“太子殿下,昨日为何要拜我为师?”
“为何不拜我的师父,公羊旦?”
对于昨日“拜师”一事,乐来兮一直想不通。
北冥司辰站起,温和道:“因为夫人的曲艺风格令孤十分神往,孤不拜鬼音大师,并无轻视之意,只是觉得自己一来内功浅薄,二来崇尚舒缓、温润的曲乐,所以,孤觉得夫人更适合。”
“谢谢你的赏识,我很高兴。”乐来兮突然冒出一句。北冥司辰突然怔住,脸红透了。
“我,我也很高兴……”北冥司辰望着乐来兮,目光愈发柔和。
第一次。他是如此大胆的直视她的眼睛,可是,一眼便深陷。
他觉得,自己发誓将她忘记的想法,根本就是个笑话。
乐来兮并未回避他的热情。走近了他,突然道:“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些讨厌你。”
讨厌?北冥司辰脸色突然煞白,“为什么?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很激动,心里一阵一阵的痛,“那现在呢?”
“哈哈……”乐来兮偷偷的笑了,她这一笑,北冥司辰停止了思考。不知何意。
“当时,我以为你是个花花公子,很浮夸的那种……又加之,北冥即墨很讨厌你,所以,我对你的印象不是很好。再后来,符妙姬曾对我两次出手,想要致我于死地,我曾偷偷的怀疑过你……直到这次,我才发现。我以前的想法是不对的,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乐来兮及时刹车,因为她发现北冥司辰整个人已经快愤怒到极点。
“母……符妙姬曾经刺杀过你?两次?”北冥司辰不可置信的摇头,“怎么会?”
乐来兮淡淡一笑。“别放在心里去,都过去了!”
“刚刚,我只是阐述,我个人对你看法的改变。”
“来……来兮,你真的很特别。从来没有人……没有人与我这样讲过话,你不知。这些年,我过的有多么辛苦……”
“我知道,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太子,你要学着忘记!”
“若是能忘记,就好了……”北冥司辰盯着乐来兮,眼眸愈发炙热,“来兮,我……”
“我知道!”乐来兮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喜欢我!”
北冥司辰一听,陡然垂首,不敢向她看去。对于乐来兮的大胆、直白,北冥司辰被惊的不知所措。
“但是,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朋友?朋友是什么?”北冥司辰抬头,眼眸中期待着。
“朋友是可以互相倾诉心事的人,可以互相分享秘密,可以嬉笑怒骂,可以互相学习,比如琴艺,武功……你不开心时,我可以逗你开心,你快乐时,我可以分享你的快乐,你媳妇儿给你气受的时候,你可以拿我当吐气桶……”
朋友就是你做梦的时候,有人在听你唠叨。
就像此时的乐来兮,对她来说,她想灌输给北冥司辰一些她的思想,可是就是在做梦。
从北冥司辰的表情、眼神来看,乐来兮觉得自己真的在做梦,在这样一个女子与陌生男子说话就是犯罪的世界。
“来兮,我现在就可以与你分享一个秘密吗?”
北冥司辰的答案,惊呆了乐来兮,“当然可以。”她点头。
“我爱上了一个女子,但她已经属于别人,可我无法排遣那种相思的痛楚……”
额……我这是不是在搬石砸脚呢?乐来兮眼角抽抽。
吐了口气,乐来兮问道:“她过的好吗?开心吗?”
“……很好,很开心……”
“你希望她开心吗?”
“当然!”
“那不就好了!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
“……”
说话间,即墨兰命人搬来了三架焦尾琴,笑道:“来,今日我以琴会友。”
乐来兮顿来兴致,走到一架琴旁,缓缓弹起。
她弹奏的是《高山流水》,陡然,北冥司辰想起了那晚,也就是在那晚,乐来兮的身影完全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那晚,乐来兮与他讲了高山流水,并清冷的拒绝做自己的钟子期。
而现在,她愿意做自己的钟子期,我还在奢望什么呢?
北冥司辰觉得自己已经很知足了,须臾,他笑着走近琴旁,与她和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