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木剑低落到孟长歌胸口,张岚瞪的圆圆的双眼,让他极为不舒服。
他曲着脚,用力一蹬,就将已绝了生机的张岚蹬开,木剑也随着这一下被抽出。
但在木剑抽出那一瞬间,张岚的尸体往下落的越来越慢,就像一片落叶般。
夜风稍一吹出,便像是吹到一堆人型的尘埃,扬尘四起,被夜风带到各处夜色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比孟长歌高一个头的张岚就给夜风吹的干干净净。
只余下跌落在孟长歌身前的那把细剑以及剑鞘。
除了张岚的尸体外,所有东西都完好如初,就连那些落在地上枯黄梧桐叶也是如此。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的太快,孟长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如果不是大屋石阶前那把细剑仍在那儿,孟长歌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自身后响起,惊的孟长歌直回头看向身后。
大屋的黑洞洞的木门慢慢被拉开,一张惨白的脸从门后慢慢探出来。
在昏暗月光下,孟长歌看不大清楚那张脸。
他眯着眼想要看的清楚一点,但仍看不清楚,于是他试探道:“小梅,是你吗?”
那张惨白的脸似是被吓的不行了,她颤抖着,并未立即回答。
“小梅,是你吗?”孟长歌又试探着问了一遍,见对方没反应又问道:“是小梧桐?”
孟长歌等了好一会儿,那张脸却依旧没有回应,他索性不去管那人是苏梧桐还是小梅。
直接坐到了大屋前,将张岚那把细剑拾到手中,将那一指宽的细剑入鞘。
他用手握着剑鞘,稍一用力摩挲就能感觉剑鞘上的繁复花纹。
此前就是这把剑,将他买的那把接连削断两次。
孟长歌想着,这剑是好剑,只可惜它前主人是张岚,留在身边难免是个祸端。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选择将细剑留下。
将木剑与细剑叠着握在左手间,他起身走向大屋内。
“孟公子,我……”
见孟长歌向她走来,小梅终于反应过来。
“不用说,不管刚刚你看到什么都不用害怕了,都过去了,去把灯点上吧!”
孟长歌摆摆手,示意小梅先不用说,然后先小梅一步走进黑洞洞的大屋内。
小梅拿出火折子,按着他的吩咐将烛灯一一点亮,大屋内也慢慢变得明亮。
孟长歌首先看到的是小梅那依旧张惨白的脸,然后是依旧躺在床上熟睡的苏梧桐。
小梅点完烛灯,正要给孟长歌倒杯水时,却忽然一顿。
她一手指着孟长歌的胸口,颤声道:“孟公子你的胸口,你受伤了吗?”
孟长歌顺着她所指看去,却是浅白色长衫上有一大团血迹。
他用右手摸了摸,血迹已干且并无疼痛感。
于是,他笑着用右手轻捶了胸口两下,以示自己无碍。
“没事,不是我的。”
听到孟长歌这样说,小梅放下心来,她长长呼了一口气。
捏着鼻子走到孟长歌身前,皱眉看着那团血迹。
“还是把这衣服换了吧,一股子血腥味,您穿着不舒服,小姐闻了也不大喜欢。”
“换当然可以,不过有合适的衣服吗?”
小梅笑了笑,指着软木大床另一头,“小姐可惦记着您,给您准备的衣服光在就有好几套,我给您拿出来。”
说着,她走软木大床另一头的那个朱红木箱前,打开箱子从里边挑出两套长衫。
满意的点点头后,她将两套长衫提到孟长歌身前,“孟公子你要黑色的,还是要白色的?”
“白色的吧!”
身上这套是白色,再换套白色的却是不会让人别人也不容易看出某些端倪。
说着,孟长歌抬起左手,想要将木剑与细剑一道放到圆木桌上。
但下一息,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他心头。
原本一道握着的两把剑,此时却只剩下木剑在手中,那把细剑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长歌心间满是疑惑,他将木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却毫无发现。
“孟公子,孟公子?”
小梅伸了伸手中长衫,待看到呆住了的孟长歌看向自己时,她才继续问道:“孟公子你选好了吗?”
“嗯,白色的,麻烦你了。”
孟长歌只得先将木剑放下,伸手接过白色那件,走到屏风后将身上衣物换了下来。
换好衣服,孟长歌又将木剑拿到手中反复观察,却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他不由想到,木剑之前被张岚削断,只是一夜却又恢复如初。
如今张岚身死,死后化成飞灰随风飘散到各处,自己将他的细剑与木剑一道握在手中,细剑竟也诡异的消失。
那么,这些诡异事情的共同点有两个,张岚和木剑!
只是在这两者间,哪个才是问题的关键?是木剑?还是张岚?
对此,孟长歌毫无头绪。
木剑陪他已好几年了,之前没有丝毫异状出现,只是到了丹阳后才有这些诡异之事。
张岚,太子徵的暗卫,功力在养气巅峰上下。
这是他所知道的,至于张岚其他的事,他全然不知。
他于脑海中一遍遍回忆,却仍找不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一番思索之下却毫无发现,他失望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梅将带着血迹的衣服放好后,就一直看着坐在桌旁发呆的孟长歌。
此时见他叹气,不由问道:“孟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孟长歌答道,他想起之前小梅一脸惨白,便问道:“小梅,你之前是被吓到了?”
小梅用力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之前孟公子跟那个暗卫打斗时,我被他的吼叫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起身,透过木门看到孟公子跟那个暗卫打作一团。
我本想叫醒小姐,但是在我转身一刹那,我看到假山旁有鬼!”
听到这,孟长歌眉头一凝,疑惑道:“有鬼?怎么说?”
小梅双手捂着胸口,“真的是有鬼,当时月光昏暗,可是我清楚的看到假山旁那鬼,
跟和孟公子打的那人暗卫长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被吓的呆住,然后等我回过神来,
就只看到孟公子你一人现在大屋前,而假山旁的鬼也不见了,所以我更是吓得动都不敢动……”
“一模一样?”孟长歌重复着小梅的话语。
大屋外的月光确实昏暗,但却还是能看清人脸的。
所以小梅没可能看错,但怎么会有同张岚一模一样的脸?
想到这,孟长歌只觉的诡异的之事又多出了一件。
但张岚死不见尸,细剑也莫名消失,所有的隐患都不见了,除了小梅所见。
但本来是月色昏暗,看错也是极为正常的,倒是容易混过去。
将一切想明白,孟长歌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着大屋外的夜色,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小梅,你去睡吧,我去大屋外继续练功了。”
“嗯,好。”
小梅应着,跟在孟长歌身后将门合上,却没有上闩。
孟长歌自是知道小梅这个小变化,哂然一笑间,他又兀自沉入修行之中。
月影越来越淡,夜色也随之越来越淡。
大屋内的烛灯在坚持了大半夜后,终是在秋日升起之时燃尽。
晨风徐徐而过,吹落片片梧桐树叶,偶有一两片会被吹出这座安静的小院子,落在人声鼎沸的街头巷尾间。
因为太子殿下的到来,平日在晨光中忙的不可开交热闹非凡的苏府之内,此时却异常安静。
太子徵正坐在大厅上,昨夜被孟长歌杀死后又化作飞灰的张岚。
此时竟诡异的现在大厅内,站在太子徵身边正说着什么。
不知太子徵听张岚说了什么,他先是疑惑,而后愤怒。
他冷冷看着苏清河,问道:“苏大人,我听张岚说孟长歌盗取他的佩剑,此事你可知道?”
“盗取佩剑?这,不可能吧?”
苏清河虽有些许诧异,却不急不缓,“昨日长歌同我和梧桐一直在丹阳城内转悠,我想此事或许是张侍卫弄错了。”
“哼!是与不是,还不是一搜便知?”
太子徵对于苏清河的话很不满意,他直接说道:“王铭川,带路去梧桐小筑。”
“是,太子殿下!”
王铭川垂首领命,他的眼神中已没了平日里的张狂,有的只是小心谨慎。
苏清河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身旁的苏夫人一拉,错过了接话的时机。
再看苏夫人此时,虽满脸笑意却是眼中含煞,似恨不得孟长歌立时死去。
不多时,在王铭川的指引下,太子徵苏清河一行人,便向着梧桐小筑慢慢走去。
太子徵自入到丹阳城后,就住在苏府,极少外出,即使外出也会乔装打扮。
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出行,却是第一次。
因而丹阳城的这个清晨,却只是喧闹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大家见太子到来,纷纷拜倒在地。
直到太子已离去很远,他们才敢站起身来,街上才又变回到原来的喧闹。
而此时,梧桐小筑内,苏梧桐和孟长歌正吃着从赵家楼打包过来的牛肉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