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虽然再次即位,诸王都以明宗的死,有着太多的残暴,而不服于文宗。自漠北草原、中原、西域、南陲,寻事造反的比比皆是,从忽必烈在大都建立大元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之乱,所以,文宗只想平息内乱,顾不得追究域外四绝之罪。
域外四绝知道文宗之意后,喜出望外,顺杆往上爬,托人表忠心,要求见文宗皇帝。
文宗、燕帖木儿都认为域外四绝有可以利用之处,就招来见驾。
燕帖木儿道:“你们曾犯下弥天大罪,还敢来见驾?”
吐蕃秃雕道:“之前,各为其主,我们都受泰定帝节制,之后,我们奉明宗为主子,一直是眼中只有皇上,不知忠奸,所犯之罪,只是愚忠而已,若是大帅不能谅解,我们只好已死谢罪。”
燕帖木儿道:“好狡诈,别以为如此说法就能蒙骗过关,说吧,你们该如何将功补过?”
吐蕃秃雕道:“但有所命,无有不从,不敢要功,如何补过,只要皇上一句话,赴汤跺火,在所不辞。”
文宗道:“大师,历经数代朝廷,嘴皮子功夫也练得不错,你们是先皇漠北征战的旧人,为泰定帝、倒刺沙监视我,或许情有可原,毒害林姑娘的事就不地道了,这次叛逆更是太过分了,先说说你们的罪吧。”
吐蕃秃雕道:“皇上,林姑娘是汉人,而且是江湖传闻的中州大侠之女,老四毒害林姑娘的事,就是怕汉人有所企图;而这次我们的叛逆,你的不追究也使我们汗颜,至于过分一事,都是我的错,我在漠西跟着明宗多年,没有辨明是非,不知皇上才是真主。”
燕帖木儿一旁道:“吐蕃大师,你可知道两都之战,阿剌吉八的上都军多出几倍,被我大都军马打败?你曾经和道长一样,在漠西监督明宗,你若是认为明宗才是真主,那时不见你效忠明宗,而明宗在中都暴亡,怎见得不是你们所为?”
吐蕃喇叭一身冷汗:“大帅所说,我百口难辩,都怪我兄妹四人一时糊涂,还请大帅既往不咎,让我师兄妹为皇上效劳。”
燕帖木儿道:“刚才,吐蕃大师说林姑娘是汉人,可她这汉人比你们强多了,林姑娘不仅护卫皇上进京,她的朋友冷都统、柳统领,都在两都之战血战沙场,跟本帅出生入死。这次,你们截击我和皇上,若非冷都统带着军马赶到,恐怕就被你们的叛逆得逞,若是八不沙临朝听政,你该是要坐我如今的位置了吧?”
血鸠道:“我们怎敢与大帅相提并论,大帅天纵奇才,我们只是一介武夫,单为这次的事,也该被大帅杀头一百次,这头留着就是皇上和大帅的了,今后,任皇上和大帅差遣,万死不辞。”
文宗道:“我听说林姑娘漠北疗毒,一路上你们和门人子弟都在为难她?”
血鸠道:“非也,皇上可曾听闻我师兄妹为林姑娘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文宗道:“别拿当初做采花贼的事搪塞我,你是想说林姑娘被毒蛛认为是她之女的事?”
燕帖木儿道:“林姑娘的身份涉及皇上的声誉,你们今天必须有个说法。”
吐蕃秃雕苦着脸,看着师弟、师妹:“这事也让我们师兄妹失和多年,即使不说,也在江湖渐渐传开,那就是林姑娘的父亲林奇救女的事。”
毒蛛点点头道:“皇上,十六年前,我师兄他们参与了杀乌拉特人的惨案,林奇救出了乌拉特公主的女儿。”
文宗道:“林姑娘的父亲就是林奇呀,他是中原的大侠,怎么与你的女儿有关系?”
血鸠道:“当初,我们奉武宗皇帝之命,护送三妹完婚,之后,鄂尔多斯人传言,三妹与别人生下孩子,为保护皇家体面,我们参与了屠杀乌拉特人,没料到,三妹也从鄂尔多斯来到乌拉特草原,还把孩子丢失了,这就怪到了我三人头上。”
文宗道:“毒蛛,你怀疑林奇救的是你的女孩?”
毒蛛点点头。
文宗摇了摇头道:“我见过老乌拉特亲王,林姑娘是乌拉特公主之女,林奇曾经爱上乌拉特公主,毒蛛就不要牵强附会了。”
毒蛛道:“乌拉特公主是否有女儿,无人知道,而我的女儿没了,恰好林姑娘出现,会不会太巧了?”
文宗道:“不是太巧,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与林姑娘相知,也听闻过她父亲是一个大侠,她父亲却从来没有欺负过弱小,平生只是和你们域外四绝打过架,他若是救得你的孩子,怎么会瞒你?何况,你同门师兄弟参与此事,他们难道不清楚?”
毒蛛道:“说来,皇上或许不信,上回我们在中都,我就是为此与师兄弟们翻脸的,之后,被他们怂恿着与你为难。”
吐蕃秃雕摇头道:“三妹,你怎么能这样说?”
毒蛛道:为什么不能说?十六年了,你们瞒得我好苦,那时皇上还是怀王,老四为了不被皇上发觉替倒刺沙做事,用图脱做替身,以信符为联络用,这信符是块玉佩,而这玉佩被门中弟子不幸流落江湖,否则,我永远也不知道,害我女儿的有这些好师兄弟!”
文宗道:“还有这事?我当初在闽浙游玩,也听说过‘交友当交虞美人’,虞美人就是柳统领,她当初从小周郎手里盗的玉佩,这玉佩与你有什么关系?”
毒蛛道:“这玉佩就是我女儿身上的,若非虞美人盗玉佩,我又怎知老二他们在杀我女儿的现场出现,参与了屠杀乌拉特部落的事?”
文宗道:“看起来,虞美人不止是我的福将,也是你的福星,她的出现,才把你十六年前的迷揭开。当年,林奇抢的是你的女儿,道长和图脱夺抢了你女儿的玉佩?”
吐蕃秃雕、血鸠、孤狼这才大吃一惊,三人唯唯诺诺,不知该说什么。
文宗道:“你们域外四绝是父皇旧臣,曾经在漠北保护过父皇,也算有过功劳。可是,杀乌拉特亲王全家确实过分,做了就做了,还矫情!林姑娘的事好办,林奇不是在找乌拉特公主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燕帖木儿道:“皇上,域外四绝确实可恶,看在他们忠诚于明宗的份上,不如派他们去护送妥懽帖睦尔到高丽大青岛。”
文宗点点头:“我侄儿妥懽帖睦尔没了父亲,怪可怜的,你们既然想重新获得朝廷重用,不如帮我护送他一路。”
毒蛛惶恐道:“我在找女儿,请皇上看在我是察合尔台汗国公主的份上,让我留下吧。”
文宗知道毒蛛以为这是放逐他们,点头道:“毒蛛既然要找女儿,就请自便,其他人就去护送妥懽帖睦尔吧。”
吐蕃喇叭、血鸠、孤狼知道,因为毒蛛说的玉佩的事,文宗和燕帖木儿正好借此打击他们,若是抵触不去,燕帖木儿会有其他高招等着他们,一时无语地面面相觑。
却说林奇与毒蛛和好之后,知道了自己与毒蛛有一段孽缘,还有个女儿,不仅头大如斗。
林奇正为珊儿的事头疼,毒蛛却找到了他。
“听说过虞美人盗玉佩的事么?那玉佩就是十六年前,我放在女儿身上的。”毒蛛道。
“我见过虞美人这位刁钻的小友,她从你师门中小周郎手里盗的玉佩,你们老四是泰定帝的特使,为了藏匿身份,让图脱以玉佩为信符,指派他人做事,对么?”
“老四和图脱都在你抢林姑娘的现场,图脱既然得到玉佩,我们的孩子也就在场,我说过,林姑娘就是我们的女儿。”毒蛛道。
“你问过秃雕、血鸠、孤狼,他们不肯说?”林奇道。
“或许我的侍女把女儿,交给日喀公主的侍女抱着,日喀公主是否有女儿,谁又只道?只因孩子是日喀公主的侍女抱着,大家都当她是日喀公主的女儿了。”毒蛛道。
林奇道:“这些事,只有你的师兄弟知道。”
毒蛛点点头:“他们都说不知道。”
林奇道:“孩子好不容易长大了,我想让她安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打搅她吧!”
毒蛛狂躁起来:“我要见林姑娘,她不是喜欢文宗皇帝么,她若做了皇妃,你就是国丈了。”
林奇道:“孩子曾经和图帖睦尔患难之交,而今,图帖睦尔做了皇帝,也立了皇后,回不到过去了。”
毒蛛道:“卜答失里虽为皇后,但是,东察合台和乌拉特部落,都比她部落更强盛,林姑娘若是我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做皇后?”
林奇道:“珊儿是我的女儿,我可不想让她做什么皇妃,我只要她过平常人的生活。”
毒蛛激动道:“女儿是我生的,你国丈不做,却要浪迹江湖,这就由不得你了,我说了算。”
林奇道:“就算珊儿是你生的,她自小被你遗弃,刚成人又被你师兄毒害,这次去贝尔加海解毒,有多少人要害她,你却还要害她,你有资格说这些么?”
毒蛛癫狂发作道:“我是察合台汗国郡主,若非汗国的事,怎会托庇于武宗皇帝?若是我女儿做了皇妃,我就可以请文宗皇帝对汗国另眼相待了。”
林奇道:“当初,你要嫁伊尔汗国旭烈兀可汗,也是为了察合台汗国?”
毒蛛转为温馨缠绵:“旭烈兀可恶,西征时,他的伊尔汗国为了鄂尔多斯人的帮助,竟把我送给鄂尔多斯亲王,我一时气不过,才想要和你私奔,谁知武皇让我师兄师弟跟得紧,我虽然得到过你,却终究还是离开了你。”
林奇迷惘道:“你当初与域外四绝一起,你武功高强,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虽然是对手,但我从没把你当作坏女人,也不知你有这样离奇的身史。”
毒蛛道:“我们草原,有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伊利汗国汗国,各汗国因武宗皇帝对藏传佛教很尊崇,许多人都拜在喇叭门下习武,我们才会结识吐蕃喇叭,后来,族人要把我送给旭烈兀为妾,为了汗国,我身不由己,不能不答应了,谁知旭烈兀会把我转送他人?”
林奇道:“你武功高强。若是自己不愿做,谁能逼迫你?”
毒蛛道:“我还有族人、父母在察合台汗国,察合台汗国变成东西汗国,族人想恢复汗国,我能为汗国出力,那是最大的荣耀。”
林奇道:“原来,你是为了部落,可惜了你这巾帼女豪杰。”
乌拉特部落原来也是察合台汗国的地盘,所以,我和乌拉特公主是闺蜜。当初,我不想贻害族人,才把孩子送乌拉特公主。”
林奇洒笑道:“我原以为蒙古人嗜杀,不会想亲人,原来,你也会想族人。”
毒蛛嗔怒道:“你和我有过****,也与日喀公主是夫妻,难道就不懂草原女人的纯朴率真?”
林奇道:“我没有觉得草原女子与汉人有什么不同,但是,我讨厌蒙古男人把女子当战利品、当家奴。”
毒蛛道:“都怪我自私了,若是我能开诚布公地和你们说清楚,与日喀公主一起嫁你,那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
林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日喀公主能同意?”
毒蛛道:“我们草原上,有几个女人的男子多得是,若是当初我不骗你们两人,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生米煮成了熟饭,日喀公主又怎会不肯?到头来,两人都没得到你,等于都受活寡!”
林奇沉思良久:“过去的事,现在怎么能猜测?”
毒蛛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可是,日喀公主还在,我情愿和她一起和你做夫妻。”
林奇心想,虽然与毒蛛有过夫妻之实,要做夫妻,却是想也不曾想过,于是摇摇头:“只怕我们有缘无分!”
毒蛛道:“不会的,只要林姑娘认了我,肯跟我一起生活,你就会和我一起,之后,我还要陪你找到日喀公主,让文宗皇帝还她乌拉特部落,现在的乌拉特亲王只是冒牌货。”
林奇道:“珊儿的事,只是猜测,她未必是你生的,而她今后的生活,自己会作选择,无论你是不是她母亲,都别管她的事。”
毒蛛癫狂发作:“我就是要孩子做皇妃,帮我族人恢复汗国,你若是答应,包括我自己,什么都是你的,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和你拼了!”
林奇道:“不可理喻,念在过去你对我好的情分,我不和你计较,好自为之吧。”
毒蛛抓住林奇道:“你又要离开我?我不让你走。”
林奇道:“你上次搞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案,害人不浅,你至今还把栖霞山的紫衣仙子囚禁,该放她了。”
毒蛛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这个丫头非常奇怪,不是我不放她,我就是觉得她很像你。”
林奇惊道:“话可别乱说,在草原上,我和你做的事已经够荒唐了,怎会再和别人有染?”
毒蛛认真地看着林奇:“是的,她的愁眉、她的笑,都有你的影子,我本想抓来逆待她,出口恶气,就是下不了手!”
林奇摇摇头道:“这是你想女儿,想入迷了,所以,拿我来对照,你我如今都在找女儿,怎么忍心让别人也受着失女之痛?”
血鸠道:“我已经失去女儿了,这丫头留着还有个念想,别人与我何干?不放!”
林奇道:“既然如此,那丫头是因珊儿被你抓去的,我只好去灵鹫山庄救她了。”
毒蛛癫狂又发作:“你把我女儿找回来,我就放了那丫头。”
林奇叹气道:“你结交的是好兄弟,为了得到他人赏赐,连对你都下的了手,难怪你女儿都看不住,活到这个份上,还懵然不知,真有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