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少年,四名少女,历经三关考核,终于迈进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首阳阁。
前六个月由三师兄马如龙代师授艺,其实就是集训,为以后的拳法和剑术的学习打基础。科目内容主要包括体力训练、基本功训练、桩功训练、气功心法和轻功入门。体力训练包括短道速跑、节奏跑和耐力长跑、俯卧撑、仰卧起坐、快速空击、全身击打、拳击砂袋等训练。基本功训练主要包括腿功、腰功和肩功等。桩功主要就是站三体式。气功心法就是练入靜调心、调息和调身。轻功入门主要是腿上绑着砂袋的负重速跑、负重跳跃和凝神提气等。
集训每天早上辰时准时开始,中午午餐联同休息就半个时辰,晚上戌时方结束开饭。集训采用封闭式管理。除了主训场和两个分训场外,严禁擅自行动,更严禁越界登山或出山。
少年们安排在新羽亭旁的新羽院住下,姑娘们则安排在雏凤亭旁的雏凤院住下,这隔在中间的、宽不足百米的第三关考场——草坪校场,就是他们的主训练场。
但是,不知是的疲劳把人折磨的麻木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个相隔不足百米的草坪校场,却莫名地变成了他们性别间的隔离带。虽然在一个场地练功,也在一个餐厅吃饭,但姑娘们都开始怯怯地躲着八位少年。小伙子们一看姑娘们不爱打理自己,也就知趣地不再往一起凑了。于是,练功的时候,三师兄作完示范动作该自行训练了,姑娘们都跑到北边去练习,小伙子们就跑到南边来训练。吃饭的时候,姑娘们坐在餐厅这端的桌子旁;小伙子们就围到另一端的桌子上吃。
“袁公子,你考桩功时,第一个跃身上桩,身手如此敏捷灵利,真让人羡慕,你是怎么练成的呢?”
入阁不久的一天上午,做完体力训练休息的时候,婧塬好奇地问袁鸣亮。
“你忘了我来自哪里了吗?猿鸣山嘛,我属猿的。”袁鸣亮闪着狡黠的眼光说,“婧公子你上桩的动作也不赖啊,先摆形意桩,然后斜纵飞身跃上。你是怎么练成的呢?”
“哈哈!”婧塬笑了两声,“我们那儿也有山啊,苍楮山,我也是爬山练出来的。”
由于刚刚走在一起,相互还不熟习,两个人的第一次火力侦探,就这样被双双规避掉了。
其实不仅仅是袁鸣亮上桩站桩的动作漂亮,这十二个人的动作都不错,包括四个姑娘,尤其是妙红的上桩动作,婧塬都没看清出,一团红影就飞上去了。他决定找妙红去探探。但是入阁后,妙红好象也在刻意地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练功啊休息啊吃饭啊都与其他三个姐妹在一起,很少单独行动,更是从没有主动找过他,也没主动和他说过话。但是独处的时候,婧塬总会想起第一关爬山时握在他手里的那个纤纤素手、想起那个冒着紫黑血水被他吸在口上的小脚踝、想起那个趴在他背上的火热的少女身体,想到这些他就感觉到心里甜甜的,可她现在好象又莫名地躲着他,这让他甜美的回忆过后接着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天的晚饭时间他来迟了,赶到餐厅时大家都吃完了,正在往外走。
“婧公子,再晚来一步饭菜就没了。”
餐厅的胖师傅笑着对他说。
“对不起,今天忙点事,忘记时间了。”
等他打完饭菜转回身来,就发现餐厅里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妙红。于是他就端着饭菜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看来你也来晚了。”他无话找话地说。
“嗯,我也差点忘了时间了。”
“妙红,能问你个事吗?”他试探着问。
“你说。”她抬起脸看着他,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样子。
“考桩功那天,你跳着绳就飞身上桩了,动作那么快,你是怎么练得呢?”
“这个——”她迟疑了一下,“这是个秘密,我可以不回答吗?”
看着她那一脸的矜持,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随你吧。”
“我吃完了,先走了,你慢慢吃。”
她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回头来,盯着他,眼睛闪现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说完就走了。
他哭笑了一下,低下头接着吃菜,饭菜也不香不甜的,没味。
食不甘味,心头的烦躁又莫名地升起,婧塬没回寝室,就一口气地往山上跑。在翠华峰南麓的半山腰上,有一个他们的体能训练场,那儿吊满了砂袋,立满了树桩。他跑了半个时辰跑到那里,天已经黑了。他对着砂袋就是一阵冲打,一口气打了将近二百下,拳头都打的火辣辣的痛。他长嘘了一口气,转过身,却见十丈之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谁?”他喊了一声。
“婧师兄!是我!陶青泥!”
“哦!陶师弟。你鬼魅一样站在那,吓我一跳。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啊,看到你一个劲地在那儿冲砂袋发威,还没来得及叫你呢。”
“哦,我练会砂袋。”
“不单纯是练砂袋吧?是不是在她那儿碰钉子了?”他说到这,停了下来。
“在谁那儿碰钉子了。”
“我们离开食堂时,看见你端着饭菜走向了妙红,然后就看见你一口气跑这儿来了,然后就对着砂袋发泄。”
“你在盯我的梢?”
“不是盯你的梢,是感到我俩有点同病相怜啊!”
“瞎说。我有什么病?”
“婧师兄,别欺骗自己了,你肯定是爱上妙红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作爱,你有经验,帮我分析分析。”
婧塬被他说中了心事,索性也就不再隐瞒。
“说说看。”
“我和她先前的故事,主要是阳夏节体能考核爬山过程中发生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的。反正从那以后,我就从心底喜欢上他了。”
这是婧塬第一次向别人披露和讲述自己跟一个女孩子的事,若不是夜色的掩护,他还真有点难以开口。
“别难为情,这都正常,怎么个喜欢法?”
“反正就是看不见就会想她,闲下来的时候、躺在那儿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起她的点点滴滴。”
婧塬说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在这夜色的遮挡,陶青泥看不到他脸红的样子。
“继续。”
“这一阵子她对我爱搭不理的,有时好象刻意地在躲避着我,我就更难受,更烦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反正就象神话诗歌中说的吧,‘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你这就是爱上她了。以我的经验判断。”
“那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桑妹现在也不爱理我啊!”
“以前你们可是老在一起斗嘴呢,她好象老是欺负你。”
“现在连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特别少了,想起她的欺负都是甜蜜的。”
“呵呵,看来我俩真是同病相怜了。”
“你说女孩子是不是爱患流行病?”陶青泥忽然问。
“何出此言?”
“以前桑妹虽然气我、斗我、争先好胜,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可是自从她们四个人聚到一起后,她都板上脸了,简直可以说是冷若冰霜了。弄得我心里都没底了。”
“能否讲讲你们的故事?以前的故事?从第一次在涿光山前看到你们起,你就一口一个桑妹桑妹地叫,叫得挺亲切的,而她也没反对啊。”
“有什么好反对的?她真是我妹!”
“啊!?”婧塬吃了一惊。“她是你妹?”
“表妹。她是我表妹。”
“哦——,你也继续。”
“是这样,我们青陶氏和娆桑儿的有黛氏啊,相隔不到二百里,我们两个部落氏族世代相互通婚,我爷爷娶得是桑妹的一个姑奶奶,我有个姑姑嫁给了桑妹的一个叔叔。我们俩是表亲,我又比他大几个月,从小我们两族之间有婚丧嫁娶的大事经常碰在一起,阿爸阿母就叫我管她叫妹妹,她则叫我哥哥。”
他这一解释婧塬就明白了,和自己家那边的风俗也有相似之处。他正好还有很多其他疑问的事平时不便说,现在正好一起问问。
“对了,陶师弟,还有一事想请教请教。”
“别客气,你请讲。”
“第一次见到你们俩时,除了当时莫名于你俩的关系,还有一件事更让我惊讶。”
“何事?”
“你俩的穿着和鞍马啊?那叫个富贵华丽啊!我当时都有点自惭形污了。当时就一个劲地想,你们家中该有多富裕啊!你们的氏族部落该有多么富裕发达啊!”
“呵呵,”陶青泥自豪地笑了。“我们东方啊,虽然山多,但是平原更多;虽然水多,但是湖海更多。平原多,更适宜耕种;湖海多,更适宜捕捞。所以我们的物产就更丰富。而且这几十年来,我们的手艺业又突飞猛进,各氏族部落之间出现了手艺的专业分工和专门制作。比如说我们青陶氏,就以制陶业为主,从东到西,用的都是我们的陶器,只要说是买卖东西,基本上就是买卖我们的陶器;再如娆桑儿的有黛氏,就以纺织绸布绢缎为主,从南到北,没有不知道有黛氏的丝绸好的……”
别看陶青泥在娆桑儿面前话不多,可今晚讲起他们的家乡美来,却真是淘淘不绝,不由得让婧塬刮目相看。本来为情愫所困的他,一直以来,一直是心情郁闷,满腹烦躁。但是今晚陶青泥的讲述,却给这个青春忧郁的少年,打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青仓氏族只是西北方的一个青仓氏族,外面还有百族千氏;苍楮山只是他氏方的一座山,沧浪水也只是他部落边上的一条水,外面还有千山万水等着他去探索。想到了这些,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陶师弟,谢谢你今晚给我讲了这么多东方的事情。我想,有一天,我会去你们那儿看看的。我们都还小,我们才刚刚长大,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