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火焰冲天。
龙洵也打得累了,坐在邓昭身边一起闭目养伤。
“弱肉强食,”他想,“没想到这群王八蛋武功这么高,可比我们东南的神童强多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邓昭,缓缓摇头:“邓昭姐姐长得这样好看,怕是以后还会遇到许多危险的,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他忽然咬着牙,握紧拳头:“我一定要努力,一定不能把武林的未来交给你们这群王八蛋。”
这时听到一阵乱哄哄的扰嚷声,只见一大群人从山上冲下来,手中都拿着水桶,纷纷跳入林中灭火。其中还有那位面上永远带着鄙夷神色的曹师父,以及那位双颊永远绯红的段欣儿师父。
这两位师父一见到龙洵和邓昭,就一齐跑了下来。
“怎么回事?谁放的火?”曹师父一跑下来,就问道。
他看着那边那位烧如黑炭坐着的男孩,又打量着几个钉如木桩的人,才缓缓将目光移到龙洵与邓昭身上。
“你们几位,谁放的火?”他又问道。
没有人听见。
“曹师父,别管那么多了,快救人要紧,”段欣儿师父手忙脚乱地抱起邓昭,柔声问,“邓昭是吧?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还坚持得住吗?”
邓昭挣扎着道:“多谢段师父,我觉得好累。”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以及苍白的脸色,不用她说,每个人都知道她很累。
曹师父也拉起龙洵,随着段师父跑回山上。
在山上安顿好。
第二天,到广场上集合时,龙洵发现曹师父座下十名弟子中并没有那几个王八蛋,于是稍稍安心。但每日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躲在角落里练剑。
曹师父的剑术在一流顶尖水平,当然要比白鹭院的那群师父强得多了。他的剑法当然也复杂,难练得多,而且还要时常温习,否则居然还会忘记。
龙洵每日课后,便躲在角落里练剑,一来是避开那群王八蛋;二来也为了不能辜负爷爷,三年之后一定要打败这群王八蛋,给爷爷争口气,给东南争口气;三来也勤奋修炼“纯阳冰魄”、“倩影幽兰”、“云鹰三旋”,以求快点突破更高层。
几个月下来都是如此,同门弟子觉得他性格怪怪的,极为孤僻,老是偷偷摸摸躲起来练剑,所以也敬而远之。不过平时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龙洵还是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他是个白痴,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个呆子,病到现在还没有好之类的。讨论他的时候,那些人还不忘回头看他几眼,缓缓摇头叹气,显然很替他惋惜:“长得比老子还帅,可惜了,却是个呆子,没吊用呀!要是老子长成这样,身后早排着一大串美女了,这傻子,就知道浪费资源。”
“猪!一群没用的家伙!”龙洵在角落里暗骂,“整天就知道美女美女,难道都没有什么理想,没有门楣光耀了吗?”
一日正在努力练剑,院落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龙洵知道有个人来了,但也没有去管,自顾自地继续努力。
“龙洵,怎么这样努力啊?”一个人带着不屑的口吻呵呵笑道。
听到是曹师父的声音,龙洵不敢怠慢,立即停下动作,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道:“曹师父好!”
这曹师父瞥了他两眼,道:“剑法练得还是有模有样啊!”
龙洵听着话中的讥诮之意,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
曹师父道:“龙洵,你剑法是练了,但你听到弟子们如何议论你了吗?说你是个白痴,你耳朵是聋了,还是假装没听到?”
龙洵本来不想说话,但好像不说话还真成白痴了,于是冷冷道:“那不重要。”
曹师父笑笑,问:“什么重要?”
“勤学苦练,对得起家族的栽培和期望,将来为武林做贡献,这很重要。”龙洵斩钉截铁道。
“呵!”曹师父不禁笑出声来,“好像有点伟大的样子啊?”
龙洵瞪了他一眼,道:“不伟大,但也没有侮辱到任何人的母亲。”
“你说什么?”曹师父大喝一声,差点暴跳出来。他感觉龙洵就是在针对他,任何人的母亲指的就是他的母亲。但想想还是忍住,量对方也不敢这样骂他。于是道:“伟大没有错,但你知不知道武林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这不重要,”龙洵道,“我又不想做人才,管它做什么?”
曹师父怒红着脸。
这小子似乎说话与人格格不入,难怪是个“白痴”。
“武林需要的是德才兼备的人去治理,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圣贤武的武呆子,”曹师父道,“你就算练成了绝世武功,不会与人和睦相处,有用?我一生最瞧不起你这种人,自命清高,与人格格不入,想搞与众不同?”
他是带着教育的口气说话的。
但他脸上永远挂着鄙夷的神色。
孩子是很偏激,很固执的,只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哪管怎样去圆滑处事?要求太多只会强烈刺激他的自尊心。
孩子的自尊心,很重。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脑中几乎是空的,你灌输给他什么,他就会认定什么是对的,有些人还会努力地去做。
但当有一天,他的做法被人们怀疑的时候,作为一个孩子,他往往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难以转变,甚至抗拒、叛逆。
那就是你见到孩子在青春期叛逆的原因。
并不是青春期叛逆,而是他在适应思想、原则、方式的突然被要求转变。对于原则性强的人来说,他一定会拒绝接受,与他处于什么时期无关。若他已接受,不再抗拒,也不能说他已脱离了青春期。
整个天湖,唯有龙洵一人古怪,不能说这个时期的人古怪。否则,就不会少见多怪了。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活思维、生活方式。
乌鸦,如果不改变它的叫声,无论它走到哪,都会惹人讨厌。
乌鸦,如果改变了叫声,它就不会再是乌鸦,它若想做乌鸦,就绝不能改变它的叫声。
乌鸦,如果在一群乌鸦中鸣叫,绝不会有人觉得讨厌。
龙洵道:“曹师父,从明天起,我不用你教了,我自己学。”
曹师父笑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告诉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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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